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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知道于是将他自己了解的陈月和申纬之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些,好像丝毫不把这个竞争对手放在心上,反而透出一丝不屑,道:“申纬算什么,申家又算什么,在你们眼里可能算一方巨富,在我们张家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即便今日,他以为攀上个申纶从此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妄图和我家一争高下,而世人也一惯以铁锅申和潞绸张相提并论。呵呵,不是我吹牛,再给他十年他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除非他能一下子发笔横财,或者天上凭空给掉下无数银子来!”
陈卿闻言显是一惊,他没想到这张知道平时看着这么畏畏缩缩的一个人,说起这些来竟如此张狂。
随之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脸色一变道:“张兄此言说过了吧,我说的是你们俩同时喜欢家姐,跟你们的身份地位还有什么争斗毫无关系。听你这么说,怎么好像把家姐当做一件争来争去的物品了,谁有能耐谁就能居之,简直是荒唐!”
张知道一听顿时神色慌张起来,赶忙起身向他深深一拱手,道:“没有没有,我绝没有这个意思,陈卿你误会我了,我……我只是想说,我根本不把申纬放在眼里,有足够信心和他公平竞争月儿,我……”
他手忙脚乱的一通解释,神情举止已和刚才判若两人。
陈卿这才消消气,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显然对陈月颇为在意,以至于生怕他的家人都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他看着陈卿,长叹一口气道:“唉,只可惜,说到竞争,连我如今也不过只能想想罢了,恐怕接下来我和那个申纬,都再没有竞争的机会喽。”
陈卿不解道:“张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知道无奈的摇摇头,颓然道:“你姐姐,心里有人了。却不是我,更不是那个申纬!”
“什么?”陈卿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
张知道眼神中透出一丝醋意,慢慢道:“除了那个申纶还能有谁!”
陈卿大诧,眼睛直直看着他。
只见他顿了顿,续道:“我也是最近才看出来,你姐姐对我和那个申纬,不过都是略有好感,却都谈不上爱慕,更到不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而这个申纶,她只是那天赶集见过人家一面,那感情瞬间就超过了我们相处这一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去接她,一向在路上沉默寡言的你姐姐竟然主动和我打招呼,热情的问这问那,我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终于精诚所至了,高兴的不得了,后来才发现,她每次说着说着就拐弯抹角的跟我打听些申纶的事情。”
我起初以为她跟别人一样,不过是对这个新上任的俊武好官有某种崇敬,后来才发现没那么简单。我注意到她说起申纶时眼里透出的光彩,这种感觉跟我说话时从来没有过,直到前两天我又跟他说起申纶的一件事,她更是说了一句让我气得差点从车上掉下来的话。”
“什么事情?”陈卿颇有兴趣的问道。
张知道眼神黯淡,手中的一杯茶眼瞅着凉透了,也不喝,半晌索性放下杯子,慢慢道:“她恨不得从我这里打听有关申纶的一切事情,连人家年龄和是否婚配都要知道,而我通过我们张家的渠道的确能了解很多官府的事情。
我跟她说,这申纶有一次到屯留县察访民情,和随行的官员一起登上了三嵕山,山上有座建于唐宋时期的神庙,里面供奉着后羿和嫦娥,申纶拜了几拜,对随行官员说“《淮南子》载,此地为当年尧使后羿射九乌之所,后羿,伟人也,当年天下苦十日久矣,田禾枯绝,百姓遭殃,而他能发不忍人之心,上射九日,下诛六兽,还天地以清平,百姓以安和,非赖神力也,有仁心也。为官之人更当如此,未必有安邦济世之才,但必有爱民为国之心,手执权柄当如羿负弓箭,上要报效天子,下要除暴安良,方不负英雄之名。”
“说实在的,我当时就是把它当个故事讲,并没觉得有什么,当官的嘛,谁还不会说几句冠冕堂皇的官话。结果你猜怎么着,我才透出一点对申纶官腔的不满,你姐听了顿时不高兴,说我这种人根本就不懂人家申纶的胸怀境界,没资格对人家评头论足。那语气、神情,比我当初得罪了你还难看。这也倒没什么,我反正习惯了。关键是后来那句话,让我听得当时一颗心就掉在了地上,疼的要命!”
张知道说着,眉头瞬间被一团郁闷之气笼罩。
“你猜她后来怎么说?她居然说,嫁人就该嫁申纶这样的人,这才是真正的奇男子伟丈夫,可惜世间这样的男子实在太少。言下之意我在她眼里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张知道越说越气,虽然隔着一张石桌的距离,陈卿都能感受到从他鼻孔间呼出的气息比眼前这张石桌更沉重也更冰冷。
如此这般,陈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长叹了口气道:“张兄刚才不是还意气风发,言谈间颇为自信的吗?怎么,这一下子竟然没办法了?要知道这申纶再好,他是官,我们是民,隔着不止一层距离,怎么你在他面前就不敢争了吗?”
张知道知道他这是在激自己,心里涌起一阵感激,毕竟从这番话来看,陈卿心里还是中意自己多一些的,蓦地眉毛一挺,道:“怕?谁怕谁啊,申纶又怎么样,不过区区五品一州官,我并非是不敢跟他争,而是明摆着看出来,月儿喜欢的是他。你也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是强求不得的,如果月儿不喜欢我,心里还有别人,即便我最后和她成了亲又怎样,还是得不到她的心。
我并不怕任何人追求月儿,如你所说,她不是什么物品,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佳人,谁都有喜欢她的权利,我张知道还不至于那么自私。可……可万一她喜欢上别人,死心塌地的喜欢别人,那我也是没办法的啊,我总不能横刀夺爱,让她恨我一辈子吧?要知道她若不开心,我一样会难过,那样得到等同于失去!”
此话一出,陈卿彻底被震撼了。
他不住的品味这番话,不由得起身,对张知道拱手一礼。
他虽年纪不大,感情经历却还算丰富,自从遇到锦儿,沁芳,洁茹,他是真正的知道了彻底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那是一种超越生死,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爱恋。这种感情本身也是自私的。
而张知道对陈月的爱显然比他对锦儿的爱要深的多。他居然可以容忍自己付出这么多的女子去喜欢别人。
陈卿知道,能做到这一点,张知道是真心喜欢陈月的,不然不会说出这番话。他更欣慰,姐姐终于遇到了一个真正把她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人。
从今日起,他在心里彻底坚定了帮助张知道和陈月走在一起的决心,因为他感到眼前这个男子,一定会是那个姐姐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
送走张知道,又过了几日,陈卿恢复的越来越好。
这日他正在院子里散步,大开的院门前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请问,这里是王府护卫陈卿的住所吗?”
他一听这声音,马上反应过来,兴奋的冲出院门。
“张安,张安,是你吗?张安!”他疯狂的寻找着,左顾右看。
果然在院门口一棵大树下,穿着一身灰布直裰的张安正愣在那里,正在向一个中年男子打听些什么。
四个月,一百多天,两位共同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好友的手紧紧贴在了一起。
好一阵子,两个人都不说话,却是一转身的功夫,都已经流下眼泪来。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张安。谢谢你,真的,谢谢老天爷,让我还有机会当面说这句话。”
这曾是他昏迷醒来后,朱勋潪对他说的话。这次,他原封不动的照搬对张安也这么说了。他觉得此刻,没有比这更好的话语来表达他的感情。
“好兄弟,你活着就好,咱们都活着,这就好!”张安也动情道。
这句话,张安也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对方说。
上次在王府家庙,他们也曾经共同经历过一场生死考验,这一幕,如此熟悉,就像在昨天。
“我恢复有一段日子了,王府里各种事情,忙的顾不过来,早就想来找你,唉!”
陈卿阻止他说下去,热情的邀请他进门,带他参观自己租的院子,得知这些都是王府安排的,张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来王爷还是相信你的,他这么做定然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希望你能理解。”
陈卿点点头:“我能明白,他老人家这也是在保护我,毕竟这次,我得罪的人实在是……”
他说着又想起什么,难为道:“张安,有件事你想必也知道了,但我还得跟你说,必须亲自说,你的好兄弟李重,是我……”
张安抬起一只手,截断他的话道:“不用说了,李重这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可是我,我……”
“你不用跟我致歉。”张安道,“真的,你这事做的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背着我确实嚣张霸道惯了,很多事情我不知道。”
他说着眼里透出一丝无奈和惋惜:“唉,只是可惜,这孩子,本是穷苦人家出身,我唯一想不通的是,他怎么会做这种事,也去伤害一个穷苦人……这事他肯定是做了,死有余辜,但我偏偏又不愿相信,总觉得这背后应该还有什么事情,是否有人怂恿他,唆使他,当然我却查不到任何证据……”
陈卿一听不高兴道:“怎么,直到现在,张兄仍然觉得这个人……” 潞府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