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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到达口，通宵蹲守的敬业狗仔忽地注意到一个身影，一下子打起精神，捅了捅同行的胳膊：“快看那个女的，脸遮得那么严实，像哪个明星？”
同行举起相机下意识地对那道女人的靓影咔咔咔连拍：“这身材真好……没听说有这种身材的女明星今天到港啊。”
“机不可失，先拍了回去再查。”
敏锐地注意到狗仔的镜头，沈星妤转过脸，向下压自己的帽檐，把自己的脸遮得更严实了。
笙城，她最熟悉的大都会，现在对于她而言，危机四伏。
几个小时之后，摩天大厦高层，封云琛的办公室。
封云琛靠在沙发里，面无表情，涣散的视线仿佛落在虚空中茫然的一点，像一位在王座里发呆的帝君。
旁边围坐着三位他的得力干将，都是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精英，衣着得体的高档西装，个个姿态端正，谈吐优雅，清晰有序地向封云琛汇报着近期的重要事务，浑身上下挑不出一丝差错。
然而，今天他们这位大BOSS封云琛的形象一改从前的威严整洁，竟然穿着睡袍，胸前的纽扣都扣歪了，一脸没有睡醒的冷漠，眼里还有些血丝，好像魂在半夜飞走了，到现在还没有飞回来。
三位大将心中惊诧，表面上却一点也不敢松懈，依旧像往常一样略带紧张地高效汇报着。
“……这是我们团队做的SWOT分析……”分公司的CEO对封云琛折起电脑屏幕展示，“以上就是跟Tiffany的合作方案的修整，您觉得还有其他需要改进的地方么？”
“……封总？”
“封总？”
封云琛长久地沉默，毫无反应，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办公室内一片沉寂。
三位CEO一时都不敢说话，各自担心是不是自己的公司昨天出了什么差错，才让封云琛如此烦心，说不定下一秒他就会突然爆发，怒斥群臣，毕竟这种事情发生过一次，几个月过去，都还言犹在耳，余威如天雷滚滚，绕梁不散，封云琛一旦训话，逻辑清晰，措辞准确，不带一个脏字，却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一时间愧对父母儿女愧对天地祖宗。
……
半晌，旁边肃然伫立的林秘书终于觉得指望BOSS自己回魂是不可能了，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封总，您……”
忽然，封云琛用子弹般快速而平静的开口道：“浩哲的新营销模式带来的利益增长有所突破，但远远没有达到我们的天花板，今天十二点以前需要跟旗舰公司的岳卫平约谈，他最近有可疑交易，如果他撤资二十亿，其他公司很有可能跟风效仿，老章的合作方案有两点需要改进……”
封云琛一手撑着脸，慵懒地歪着头，表情没有回魂的迹象，却一口气把所有人汇报的情况都回复完毕，并且一如既往地提出了犀利的意见和跳跃性的改进方案。
三位CEO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从他开口的说一个字起就精神高度集中，唯恐听错一个字，封云琛谈起公事有时信息度太密集，语速太快，让人恨不能录音。
……
紧张的高压会议结束之后，三位CEO恭敬告退，封云琛依然歪在沙发里，还是神游天外的状态，就好像刚才开口说话的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
偌大办公室里只剩下寂静，林秘书静静地暗中观察着封云琛，照顾好老板的身体是他的职责，他可不能看封云琛一直这么失神坐下去……片刻，他试探地问：“封总，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都中午了您还没用过早餐呢，要吃点什么？”
“不。”
“需要咖啡还是冰水？”
“不用。”
“我预约水疗给您放松一下？”
“不。”
“……我去给您拿一条毯子，打开阿尔法波音乐，您休息下？”
“……你退下。”
“是……”
林秘书只得领命退开，转头四望，在书架旁边的椅子上找到徐不二静默的身影。
他无声地走过去，与脸色沉郁的徐不二交换了一下眼神，不言而喻，两人眼里都是同样的担忧。
林秘书小声道：“昨天就见封总神色有点异常，今天这是……这是怎么了？”
徐不二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封云琛的生活安排一向非常健康妥当，三餐和作息都十分规律，来笙城几个月，还是第一次出状况，他们都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如果封云琛真的出点什么事情……不说别的，他再这么不吃不喝下去，那就是天大的事了。
徐不二想了想，对林秘书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手机，以目示意。
林秘书心下了然，悄悄退出办公室，到了走廊上，拨出一个电话。
……
几个小时之后，张淑贞从一座海岛度假村飞过来，风风火火地冲进封云琛的办公室，发现自己的儿子正在办公桌前，对着四个宽屏的彭博机看各种行业数据，神采奕奕，除了眼里确实比平时多了点血丝之外，没有别的异常。
“云琛？”
张淑贞一愣，来的路上，她还以为终于能看到她这个儿子情绪失态的模样了，就像小时候他养的狗去世的时候，他不吃不喝不让任何人靠近，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对他说什么他都没反应，最后找了最顶尖的儿童心理医生来开导，他才终于接受了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这个事实。
回想起来，那种时候，他才真正像个孩子，有符合他儿童阶段应该有的任性幼稚，而不是过早地拥有成人思维，凡事都能沉稳应对的早慧神童。
张淑贞疑问地转向林秘书：“你不是说他不吃不喝，神魂出窍么？”
林秘书给张淑贞泡了一杯茶，低声解释：“刚才封总不知接了个什么电话，然后就一下子就恢复正常了，饭也吃了。”
张淑贞疑惑地拧眉，兀自在沙发上落座，道：“云琛，过来陪妈坐一会儿。”
知道张淑贞大老远赶过来，必然是有话要讲，封云琛虽然不想跟她交流，但出于礼节也不怠慢，很快离开办公桌，起身走到茶几前，低头瞥了眼杯中的桂花茶，淡淡吩咐：“小林，换一壶熟普。”
“诶。”林秘书赶紧领命去泡茶，他只记得张淑贞最喜欢喝桂花茶，可不清楚对于张淑贞的体质，绵柔温和的普洱熟茶更养生。
张淑贞笑眯眯地看着儿子高大的身影：“妈都已经听说了，你最近在女人的问题上不舒心。”
来的路上她向封云琛身边的人打听过了，没想到一小段时间不见，儿子居然收过一个女人回家，据说那女人现在已经被赶出去了，小林说这两天封云琛状态异常，多半跟那个女人有关？
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宝贝儿子，吃女人的亏，尤其是，外面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
封云琛没有接话，张淑贞唇边泛起热情笑意，继续道：“妈早就说过，现在不比你在“那边”的时候，你既然回来了，就该找个女伴了，之前催着你结婚，确实是妈太急了……而今看来，你把封家的企业管理得蒸蒸日上，婚姻大事也不用急，但是啊，这女朋友是得先处处，妈这些日子一直在留意，给你物色了好几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准有你喜欢的。”
所谓知书达礼的好姑娘，自然是家世配得上封家，并且性情和阅历都符合张淑贞要求的豪门千金。
与其说是找对象，不如说是找另一个大家族联姻。
“是我喜欢，还是你喜欢？”
“今天妈都把资料一起带过来了，你先看看再说嘛。”说着，张淑贞就示意旁边的助理打开她的iPad，自信满满地向封云琛展示她收罗的名媛资料。
不管儿子在外面收过什么女人，能比得上她亲自物色的未来媳妇人选？
张淑贞笑容满面：“你瞧这个，S国最大通信商的女儿，常春藤顶尖名校毕业，高智商学霸，会五种语言，金发碧眼，经常上时尚杂志，你看，多漂亮，从内到外都很有排面，她妈妈你见过的，跟我说过好几次了，可中意你了……这个呢，纯正的P国皇室血统，是个端庄的淑女，热爱动物慈善，肯定跟你有共同语言……这个，这个你肯定喜欢，艺术世家，多国混血，曾祖母曾经是国际间谍机构XOX的第一位女性特工，关心偏远地区的人权，你上次捐助的专门帮助弱势群体的医疗基金会就是她成立的……”
一个个名媛资料掠过封云琛的眼前，他视若无物，他从小到大的同学里都是这样的女孩。直到一个黑发少女的面容掠过，他的眸光忽地一动。
张淑贞敏锐地捕捉到了封云琛的这个反应，立刻笑了起来：“姬桃婧，你看中她了？我儿子果然有眼光啊，姬家是帝京数一数二的贵胄，这个姬桃婧呀，简直是个公主，号称湾区第一名媛，我上个礼拜在音乐会上见过她，众多的女孩子像群星拱月一般围着她，众人中，她的谈吐气质果然最是拔尖……”
封云琛眨了眨眼，他眼前浮现出的是另一个女孩的脸，沈星妤……这个姬桃婧的五官，跟她有那么几分相似……
一想到沈星妤，今天凌晨的那个梦又浮凸而出……
不……他必须忘记那个梦……否则……
“小林，拿云琛的日程安排表给我。”张淑贞立刻想要拍板，喜滋滋道，“云琛啊，我找个你空闲的时间，尽快安排你们见面……”
“不见。”封云琛回过神来，冷冷道。
“云琛，我刚才明明看到你眼睛一亮，你对姬桃婧有眼缘的对不对，见一下先交个朋友嘛，这样浑身上下都是闪光点的女孩，你一定会喜欢。”
“你看错了。”封云琛起身，“小林，陪我妈聊会儿天。”
话落，封云琛转身就走，请母亲离开太不礼貌，不如他自己出去逛逛。
“云琛，你等等！”张淑贞没想到他竟然这就要走，激动地拨高音量叫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你前几天还把不明不白的女人往家里领，现在妈给你介绍女朋友，你怎么就这样不屑一顾？” 封少，请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