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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不打算将此事告诉两人，关砚刚刚出院，万一在庭审现场因为情绪就激动晕倒，他难辞其咎。
可转念一想，这件事情多半是他提出来的，如今杨芸即将接受审判，他应该会比较希望看到结果才对。
沈斐心中忐忑，咀嚼的动作都停滞下来。
关砚放下了筷子，看向沈斐的表情，很是微妙。
沉默了几秒，他才继续点点头道：“几点？在哪儿开庭？”
“两点本市的中级法院，爸你去的话，我到时候让司机载你。”
“嗯。好。”
关砚垂下头，吹了口汤，眉眼低着，看不出情绪。
关映茹有些担心：“爸，你要不……别去了？到时候有了什么结果，我告诉你。”
她实在不敢再节外生枝，一次两次晕倒已经足够叫她惊悸，出院之前王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再让关砚受刺激，可庭审上万一出什么岔子……
她不敢想下去，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关砚，握住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
“好歹是跟了我这么久的人，我……看看结果，也就了了这块心病了。”
关砚拍了拍她的手臂，扯出一个干涩的笑意，“放心吧。”
原本松快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下去，关映茹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有多倔，有了自己的主意是断然不会听进别人的劝诫的，于是眉头皱起，无声的叹气。
沈斐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模样，心中不忍，道：“我明天也一起去，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为了让关映茹放心，又道：“杨芸那头，应该已经没什么辩护律师了，我们这边证据充足，基本上是稳赢。”
说得容易，可真到了现场时候，一切都是不定因素。
关映茹知道沈斐的意思，勉强牵扯出一个笑，点点了头。
- 李瘸子的别墅中今晚依旧是灯火通明。
客厅里坐着莫律师和汪叔，李瘸子身体不适，已经早早在房间中躺下。
玻璃茶几上云雾茶热气袅袅，汪叔给莫律师斟了一杯茶，态度不卑不亢。
“李老大已经睡下了，有所怠慢，莫律师见谅。”
“汪叔哪里的话。”莫律师点点头，却没有去喝那杯茶，“我今天来，是有事情要说。”
“什么事？”汪叔将茶吹凉了一些，一口一口的饮，没抬头。
他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气场不如李瘸子那样的阴狠慑人，却自有淡定洗练在里头。
莫律师见他不悲不喜的模样，竟无端有些发憷。
推拒杨芸这个案子，他自知理亏。
明明已经答应下来，对方也已经预付了相应的咨询费用和定金，他现在却因为自己的名声关系，选择反悔，甚至将和杨芸的对话记录假意掉落，送给了沈斐。
这样的做法，不论是出于哪一点，都是他不道义。
可既然既然做了选择，就由不得他后悔了。
莫律师抿了抿唇，心中忐忑，一咬牙，还是坦白：“汪叔，您之前找我负责杨女士的案子，我去了解过了。”
“嗯，然后呢？”
他不动声色，其实已经猜测到他的来意。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用了多方的手段才打听到A城这个人的能力和名声，也最终将事情委托过去，原本有任何事宜，他都应该去找杨芸才对，如今既然找到了这里，多半是……想反悔。
“杨女士自己也坦白了，她的确是犯下了那些事情。而且……据说对方的手中已经掌握了证据，这场官司，我是打不赢的。”
他将目前的境况交代的清楚，尽量用事实说话，可心中却是忐忑。
李瘸子和汪叔做的什么事情他心中清楚，更是听闻了两个人的狠辣的手段，来之前，是做了无数的心里建树的。
可似乎没有多大用，汪叔一个冷冷的眼神瞥过来，他的脊背上生了薄薄的汗水。
“我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你赢了这场诉讼。”汪叔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声音没什么温度，“但是减刑，我想你应该可以做到。”
是个懂行的。
莫律师的冷汗顺着额角滴了下来，他不敢擦，只是将腰背挺直了些，做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但是……来不及了，法院来了传票，明天就会审。”
声音带着哆嗦，是真的慌了，“汪叔，不是我不帮，但是时间太短，我即便是想辩驳，至少得有时间做准备，您找我找得太晚，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话音落，汪叔的脸色终于变了，原本波澜不兴的表情起了波澜，眉头皱起来，诧异道：“是的，明天下午。”
“什么时候定下的？”
“就今天下午。”
莫律师回答完，汪叔忽然沉默了，良久，站起来，“你等一会。”
汪叔去了李瘸子的卧室，莫律师干坐在沙发里，有佣人过来，重新换了一道热茶，又端上来两盘小点心，告诉他可以自行取用。
他没动，心中始终有一根弦提着，没什么胃口，对着佣人点点头，就没了下文。
卧室的门虚虚掩着，传来咳嗽的声音，时大时小，又过了一会，是一声暴喝，“你说什么？”
嗓音像是被锯子拉扯过，将人的耳膜锯得生疼。
莫律师被骇了一跳，连忙去看发生了什么，却一无所获，心脏顿时狂跳起来。
关于杨芸的事宜，全都是汪叔和他接洽，对于那个李瘸子，他从未见过，可诸多的消息和听闻，叫他胆寒。
他如坐针毡，不知道自己究竟会被怎么对待，忽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
没了名声又怎么样？推了李瘸子的委托，说不定还会丢了性命。
他坐不住了，刚站起身想走，卧室门却开了。
传说中的李瘸子没有出来，依旧只有汪叔一个人。
“莫律师，A城都说你口才过人，你看，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吗？”
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逼迫，莫律师心中一放，脸色却依旧不怎么好，摇摇头道：“是真的没有。虽然律师熟知法典，但也都是要做预备工作的，太仓促了。”
“可是……”
“汪叔，对不住了，我可以把之前的咨询费用悉数退还给你，但是这个诉讼，我是真的接不了。”
他尽量让自己显得诚恳一些，汪叔跟着一道沉默，半晌，终于叹了口气，点点头。
“你知道时间地点吗？”
莫律师将信息告诉了他，又连连道歉了几句，终于走出了李瘸子别墅的大门
月亮挂在天际，有风吹过来，叫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先前不觉，此刻走在路上，他才发现自己的背，整个都湿透了。
西装下的衬衣料子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莫律师这一晚没睡好，第二天起得很早，门同样被敲响的很想。
他因为推了李瘸子的委托始终惴惴不安，这么一个尖锐的铃声，惊得他险些从餐桌前跳起来。
踟蹰许久，才去开了门。
猫眼里是个陌生的小年轻，剃着板刷头，穿着西服，不像是黑帮的人。
他心中略定，开了门，那人热热闹闹的问：“是莫律师家吗？”
“你是？”
“您应该认识沈斐沈总？”助理小李笑眯眯的对着他问。
不是李瘸子的人，莫律师总算放下一点心，点点头，将防盗铁门打了开，“是我，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沈总说是谢谢你，信封里的东西是要转交给你的。”
助理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薄薄的，看模样，猜不出里面的东西。
莫律师怔愣，“谢我？”
他大概猜到了愿意，却依旧不可置信。在警察局中半推半就掉落东西的时候，他只想着，说不定可以卖一个人情给对方，没想到沈斐是个这么上道的人，这么快就说要谢谢自己。
他犹豫了一下，接过了，“替我谢谢沈总。”
“沈总说了，是他谢谢你，你帮了一个大忙。”助理连忙摆手，“还说，以后有什么事情，要你打电话给他。”
说着，递了张明星片过去。
无心插柳，竟成了这么大一片可乘凉的树荫，莫律师受宠若惊，一并将名片也接了过去，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语，送走了助理。
- 助理出了门就给沈斐打了电话过去，将事情反馈给了他。
那头的沈斐一家三口人也在正在吃早餐，听完，“嗯”了一声，交代今天不去上班，就挂了电话。
杨芸的事情虽然在下午，但他心思不在工作上，索性便请了假。
一点半，三个人都到了法院内，来的人不少，尤其外媒，举着话筒和镜头，看见几人，一下子蜂拥而上。
沈斐预料到这样的场面，保镖便带的多了一点，此刻刚好派上用场，将众人堵了回去。
“关先生，听说是关小姐出面起诉的杨芸，请问是您授意的吗？”
“关小姐希望这个案子怎么处理？”
“沈先生和关先生关小姐一起出席庭审，是什么身份？”
……
又是络绎不绝的问题。
关映茹有阵子远离了镜头之下，此刻见了这么多的记者，愣了一瞬间，被沈斐带着去了原告席上坐定。
两点，庭审终于开始。 邪性总裁慢慢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