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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众后妃包括苏轻妍一起回到座位上，有的人寻着了一个锦囊，有的人寻着一对耳饰，有人寻着了珍珠项链，还有人寻着一个盒子。
商靖萱看看自己手中的盒子，再看看苏轻妍，唇角微微向上翘起：“苏妃姐姐，没想到咱们俩各找到了一个盒子，不过妹妹很好奇，这盒子里，到底有什么。”
她这一句话，把众人的好奇心都给挑了起来。
苏轻妍抬头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打开盒盖，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看来，苏妃姐姐今天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商靖萱勾唇一笑，随即打开自己手中的盒子，一道夺目的光华随之绽放出来，耀花了众人的眼。
“呀。”宜夫人在一旁看见，忍不住道，“这，这不是栾皇后的凤钗吗?”
她一语既出，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支凤钗上。
“姐姐，看来妹妹我的运气，确实比你强。”
“哦。”苏轻妍脸上的表情仍然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或许吧。”
“刚刚的一切，只是个小游戏。”恰在此时，惠太后的声音响起，“这园子里的风景，你们刚刚都欣赏过了吧?”
“是。”商贵妃赶紧打住话头，规规矩矩地道。
“如今乃是盛春，这园里只有牡丹盛放，但是来日，本宫希望可以看到百花争艳的景象。”
众妃一时怔住，显然并没有明白惠太后的意思。
倒是商靖萱最为机灵：“母妃可是觉得，这园子里的花太过单调了一些?”
“正是。”惠太后点头，“俗话说得好，花无百日红，倘若当季的花若是凋零了，这园子里还有什么好景致可言?”
“那，母后可以尝试着，栽种一些其他的花草。”
“萱儿。”惠太后眼中的笑越来越浓，“还是你最懂母后的心意……其实这偌大的皇宫，就是天下最大的园子，花儿越多，开得越是艳丽，才更赏心悦目。”
“花再多，朕也只喜欢这一朵，纵然凋零，芬芳犹在。”
便在此时，一个慵懶的声音突然传来。
众人霍地转头，却见一人身着玄色衣袍，踏着稳健的步伐走来。
“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一众人等悉数跪下，朝着羽千涔叩头。
在园子中央站定，羽千涔环视四周，继而移步走到惠太后面前：“母后，花太多会迷乱人眼，招蜂引蝶，生出无数是非，这一点，母后心里应当很清楚吧?”
“涔儿。”惠太后虽然着恼，但是当着众妃之面，却不便发作。
“母妃，您这前半生多经磨难，后半生，还是好好地安享晚年吧，至于后宫诸事，朕打算以后仍然交由妍儿打理，至于你——”
羽千涔抬头，冷冽目光自商靖萱脸上扫过，让她不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朕的事情，不喜欢任何人插手。”
言罢，羽千涔携着苏轻妍的手，走到一旁，侧身坐下。
园中欢快的气氛因为羽千涔的到来而骤然降至冰点。
惠太后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涔儿，母后找她们来，不过是为了说说话，解个闷，你难道都不肯么?”
“涔儿不敢。”羽千涔稳坐如山，“母后若真是一腔仁慈，题点她们，涔儿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但是母后若是藏着别的心思，只怕涔儿说话做事，便不会像此刻这般平静了。”
惠太后一怔，不由得站起身来：“涔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你的母亲，是你的长辈……”
“长辈?”羽千涔眉梢微挑，“既然是长辈，更应懂得分寸。”
“你——”羽千涔说话如此露骨，惠夫人哪里会不懂，当即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两名侍女赶紧上前扶住她。
“来人，太后身体抱恙，且送回寝殿，至于其他人，都回各宫歇息。”
“是。”
皇帝发话，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敢反抗，自然是默默地离去。
“妍儿。”羽千涔这才转头看向苏轻妍，眸色恢复了之前的柔和，“你先回宫去，剩下的事交给我。”
“好。”苏轻妍没有多言，而是转身离去。
羽千涔这才迈步踏进宸安宫的寝殿，却见惠夫人躺在榻上，正在不住地抹着眼泪。
走到榻前，羽千涔站直身体，却良久没有作声。
“你还不走?”惠太后低声呜咽，“那个女人都走了，你还留在这时做什么?”
“母后。”羽千涔终于屈膝跪下，“孩儿知道您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母后，妍儿陪着孩儿走到今天确实不容易，孩儿不能负了她。”
“你不能负她?可若是她无法为你诞育后嗣，那又当如何?”
羽千涔垂下了眼眸：“这件事，孩儿已经想过了，羽氏皇族，还有其他的血脉，孩儿或者可以从中挑出一个来，先过继为皇子……还有，妍儿的身体，也并非不能再生育。”
惠太后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原来，你早已思虑得如此清楚，那你置我于何地?涔儿，从小到大，母亲陪着你经历了多少磨难，你不是不清楚，如今，你便连母亲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么?难道为了那个女人，你可以惘顾所有的一切?”
羽千涔霍地抬头，不假思索地道：“一年之前，宋州危急，那个时候，您在何处?其他人又在何处?孩儿身边有的，只是她而已！如果不是妍儿置生死于不顾，亲自领着一群女兵上阵迎敌，今日的孩儿又身在何处?”
惠夫人浑身一震，脸色刹那惨白如纸。
原来有些事情，真地不能再视而不见，而她的儿子，又终究已经，和过去不同。
“母亲知道，你对那个女人……已经情根深种，母亲也不敢奢求什么，这样吧，选秀，也不用选了，我看你也没那个心思，那，在商贵妃和宜夫人之间，你选一个吧，生个孩子，这是母亲最后的底线。”
惠太后说完，又加重语气道：“宜夫人出身过于低微，将来也未必能成为一宫之主，倒是商贵妃，不仅是皇室公主，而且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由她来诞育皇嗣，再合适不过，你觉得如何?”
思索良久，羽千涔终于点头，接着却道：“可以，但儿臣也有个请求，想先告诉母亲。”
“你说。”
“孩儿要册封妍儿为皇后。”
“皇后?”惠夫人霍地站起身来，震惊地看着羽千涔，“你都想清楚了?”
“孩儿想得很清楚了。”羽千涔不假思索地道，“孩儿这一生，只会爱她一人，不封她做皇后，那还有谁，能做朕的皇后?”
“你真是疯了。”惠太后蓦地跌坐回榻上，“你真地是疯了。”
“就算朕疯了吧。”羽千涔站起身来，目光坚执，“母后你细想想，孩儿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血腥，多少痛苦与绝望，从前孩儿一直生活在黑夜深处，没有办法面对世人的目光——从前的孩儿只能忍，就算被打落了牙齿，也只能默默地再咽回去，如果孩儿不是发疯，就不会想到要离开皇宫，去自己的封地，如果孩儿没有发疯，就不会纂养死士，游历八方，如果孩儿没有发疯，就不会不计一切代价地去救您，如果孩儿没有发疯，就不会参与这一幕幕血腥，屠兄灭弟……孩儿早已满手血腥，不过是保护自己最想保护的，怎么，母亲连这一点，也要剥夺么?”
惠夫人浑身一震，继而往后退去。
她终于明白，凡是人，便都有逆鳞，而那个女人，便是她儿子的逆鳞，世间任何人都不能触碰。
触之必死。
母亲如何?权利如何?江山，又如何?
“母亲，孩儿言尽于此，告辞。”
羽千涔说完，拂袖而去。
怡芳宫。
商靖萱花容惨白——她输了，输得如此彻底，如此干净利落，那个男人，连半分余地都没有给她。
原本以为，如果自己取悦了惠太后，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机会，可是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稳如泰山，不能动摇分毫。
“璃画……你说我是不是蠢，非要夹在他们二人之间，自取其辱?”
“公主。”璃画心中也是无比地震撼，“皇上，他……”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
“是啊。”璃画点头，“以前在皇宫中，受宠的妃嫔无数，但是真正能与帝王同生共死的，也没有几个啊。”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帝王不会有情，他们心中装的，只是江山社稷，纵使他们会爱上一个女子，也不过是贪慕她们年轻的容颜而已，从来没有料到，居然会……”
“你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回夕华吧。”商靖萱忽然道。
“公主?”璃画大感意外，“您真地想通了?”
“想通了。”商靖萱点头，“既然他心里没有我，我又何必苦苦地在这里等待呢?倒不如早些抽身，还能图个自在。”
“可是，对外面应当如何说啊?”
商靖萱闭上眼，半晌方道：“我会留一封书信给琰皇，相信他知道该怎么做。”
乾嘉殿。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脸上长出花来了?”
“娘娘。”月灵眼中浸出一丝泪光，“您这些日子以来，过得太苦了……”
她话音未落，居然哭倒在地。
“月灵?”苏轻妍吓了一大跳，赶紧站起，倾身将她扶起，“你这是做什么?”
月灵并不起身，而是抬头看着她：“娘娘，您知道吗?月灵自十岁起，便被皇上收入麾下，成为一名月影卫，早已见惯生死，可即便如此，月灵也……”
“你起来吧。”苏轻妍伸手将她扶起，细细把她腮边的发丝捋到耳后，压低嗓音道，“现在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要你相信皇上了吧?”
“是啊。”月灵喃喃，“今日，皇上的作为，真是太出乎人意料了……娘娘，皇上他爱你，原来君王之爱，是如此的……” 绝代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