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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灵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有些事情，确实超出了她的意料。
“月灵，我想，我要做些改变。”
“嗯?”月灵抬头，有些惊愕地看着苏轻妍，然后站起身来，“属下去外面等候。”
月灵离去，寝殿里一片安静，苏轻妍抬头定定地看着前方，羽千涔的话音一次又一次在耳边回响——
“朕以朕的江山发誓，你，还有咱们的孩子，与朕的江山同在。”
与他的江山同在。
当他说出那句话的瞬间，她其实是怀疑的。
可是今日今时，再多的委屈与不甘，都因为这句话而荡然无存。
“你该告诉朕的。”羽千涔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轻妍霍地转头，定定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母后一定是让你为难了，可你为什么不说呢?难不成在我面前，你还要有所隐瞒么?”
“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她毕竟是你的母亲，而她的期盼，也并没有错。”
“可是咱们终究会有自己的孩子。”羽千涔踏前一步，握紧她的手，“你应该相信我。”
“我相信你了。”苏轻妍点头，“不过，今日你所做的一切，虽然暫时性地将这矛盾压了下去，但是矛盾仍然存在，并且我相信不久之后的某一天，一定会再度爆发。”
“或许可以在矛盾爆发之前，解决掉这件事。”
“什么意思?”苏轻妍有些茫然。
羽千涔目光闪了闪：“母后只是十分热切地希望，皇宫之中有新的生命诞生，倘若此时后妃之中有人怀了龙嗣，母后的注意力自然就会转移。”
言罢，羽千涔握住苏轻妍的手，深深地看着她：“一次，就一次，如何?”
“一次吗?”苏轻妍笑得有些勉强，“原来你都已经想好了。”
“妍儿，朕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当此情下，朕也没有别的法子。”
“你选好人了?”
“嗯。”羽千涔点头。
“谁?”其实苏轻妍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只是有些不愿意去面对。
“商靖萱，朕已经想过了，一旦她有身孕，朕就会将她送进宸安宫与母后作伴，如此一来，后宫便可恢复宁定，至少，能为我们争取一年的时间。”
苏轻妍浑身一震——羽千涔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一年的时间，足以让她康复，一年的时间，可以让她的地位更加稳固，而商靖萱一旦有孕，势必抽不出时间来做其他的事。
“好。”用力一咬牙，她终于点头，“这是最后一次，看在你的份上，我最后一次，妥协。”
“我答应你。”羽千涔也长长地舒了口气，“从此之后，无论是太后也好，商贵妃也罢，或者是后宫之中其他的妃嫔，和咱们俩的生活，都不会再有任何的关系。”
夜色深寂。
低垂的帐幔间，两人安然而睡。
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羽千涔遂取衣披上，慢慢抽身下榻。
“月风?”
看见眼前的人影，羽千涔有些意外：“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皇上，商贵妃打算离宫。”
“离宫?”行至外殿，沉身坐下，羽千涔方才不疾不徐地道，“看样子，她倒是想通了。”
“皇上的意思是?”
“你先回去，朕自有安排。”
“属下遵命。”
待月风离去，羽千涔将小夏子叫入殿中，如是这般地吩咐了几句，小夏子领命，随即快步朝怡芳宫的方向而去。
此时商靖萱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独自坐在寝殿之中，默默地等待着天明。
“娘娘。”璃画忽然脚步匆促地走了进来，“皇上身边的小夏子来了。”
商靖萱一怔，随即抬头：“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奴婢心中也正纳闷呢。”璃画同样是满脸的不解。
“且宣他进来。”
“是。”
璃画转身走向殿外，不一会儿领着小夏子回到寝殿之中。
“奴才参见贵妃娘娘。”小夏子曲膝跪下，毕恭毕敬地问安。
商靖萱抬头瞅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不由有些奇怪地道：“夏公公，如今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来我这怡芳宫，有何贵干?”
“是皇上有东西要交给您。”
“交给我?”商靖萱更是无比惊讶，“皇上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苏轻妍，什么时候想起我来了?”
小夏子并没有多说，而是从袖中掏出一只匣子，膝行数步，递给商靖萱。
尽管心中满腹疑惑，商靖萱还是接过了匣子，打开匣盖，从里面取出一只锦囊。
看到锦囊的瞬间，商靖萱的脸庞刹那变得血红，心中顿时翻卷起惊涛骇浪，霍地站起身来，璃画在一旁看到她这个模样，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是一愣。
“这……”商靖萱定定地看着小夏子，呼吸愈发急促，“这，这真是皇上让你交给我的?”
“是。”小夏子点头，“绝对没错。”
“好。”商靖萱连连点头，“璃画，赏。”
璃画愣了一下，才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小夏子。
“奴才谢贵妃娘娘。”办妥差事，小夏子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朝着商靖萱重重叩了个头，然后起身离去。
待小夏子一走，商靖萱便抓住璃画的手，满脸激动地道：“璃画，机会，本宫辛苦等待的机会，终究是来了……”
“公主?”璃画却是一脸茫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商靖萱没有回答她，而是哭了笑，笑了又哭，哭了又笑，把个璃画弄得满脸茫然，但是有一件事，她却非常清楚，那就是公主很开心，十分地开心，可是在这皇宫之中，到底有什么事，可以让公主如此开心呢?
直到将心中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商靖萱方才抬起头，将腮边的泪水咽入腹中，朝妆台的方向走去：“来，璃画，替本宫梳妆。”
不得不说，商靖萱今日的所作所为，完全出乎璃画的意料，但是她仍然尽心竭力地为商靖萱打理着一切，因为她无比热切地希望，公主能够回到从前，重新成为那个热烈的，开朗的，个性鲜明的夕华国公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委屈求全。
黄昏，天空中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乾嘉殿中的光线有些阴暗，月灵蹑手蹑脚地走进：“娘娘，可要添灯?”
“什么时辰了?”苏轻妍放下手中的书册，抬起头来。
“已经戌时初了。”
“哦。”苏轻妍点头，“上一次嘱咐你挑选宫女的事，办得如何了?”
“已经有三四个得力的，娘娘可要亲见?”
“也好。”苏轻妍点头，“你便将她们都领上来吧。”
月灵点头退出，没一会儿领着五名身着宫装的少女走进，一字排开，跪在苏轻妍面前。
苏轻妍细细打量了她们一番，然后道：“抬起头来。”
五名女子齐齐抬头，苏轻妍仔细看时，见跪在最当中的，赫然是小妮儿。
她心中一震，随即命其他宫女退去，单留下小妮儿。
“小妮儿，你月灵姐姐可有交代，是要你来做什么事的?”
“回娘娘话。”小妮儿重重地叩了一个头，“小妮儿知道。”
“你知道?你既然知道，还愿意来?”
小妮儿慢慢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苏轻妍：“月灵姐姐说，苏姐姐是我琰月女子的榜样，但凡我琰月女子，都应当向姐姐学习，小妮儿愿意像月灵姐姐那样，保护苏姐姐！还有，叶初芸姐姐，整个第五营的姐妹们，和我的想法都一样！”
“你过来。”苏轻妍冲她招招手，将小妮儿叫到近前，抬手轻轻地摩娑着她青涩的脸庞，“小妮儿，你果然是个好孩子……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安然离开这里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告诉全天下的女子一件事。”
“什么?”
“好女当自强。”
小妮儿眨巴着双眼，似乎没有听懂，但是仍然点点头。
“嗯。”苏轻妍脸上这才流露出几分笑意，“去吧，跟着月灵姐姐，你会学到很多。”
小妮儿站起身来，跟着月灵离去，而苏轻妍则站起身来，慢慢地卸掉裙妆，褪去身上的衣衫，
裸露的香肩上，赫然现出一道道伤疤，箭伤，刀伤，但身上的伤再多，似乎都没有心里的伤重。
这些年来跟着羽千涔南征北战，她也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受了多少伤，不过似乎也不愿意再去细数。
“娘娘。”
“月灵，明日我想去女兵营看看。”
“是。”月灵点头。
怡芳宫。
桌上一对红烛摇曳生辉，有如那一夜，他掀起喜帕，而她抬头看他，虽然没有太过浓烈的情感，却也隐隐含着数分期待。
长长的手臂舒展开来，拥住女子的肩膀。
“羽千涔。”商靖萱忽然抬头，叫出男子的名字，“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男子后背一僵，却竟然不假思索地摇头。
“你——”商靖萱凄然一笑，“就算是欺骗我，你也不愿意么?”
“是。”男子坦然，“我是一国之君，承担得太多，轻易不会放纵自己的情感，所以，跟我在一起，或许你得不到你想要的。”
“那么我们，这又算什么?”商靖萱慢慢地站起身来。
“只是各取所需。”羽千涔依旧无比地淡定，
“各取所需?”商靖萱低低地笑了起来，“是啊，各取所需……好一个各取所需……”
桌上红烛“噗”地熄灭，帐中人影交叠…… 绝代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