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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

　　吴均忽然开口，只是才说两个字就又闭嘴，显然是还没想好自己想说什么，面上的焦急迫切却是不容忽视。

　　苏令和锦祥对视一眼，皆是无奈的笑笑。

　　上前牵起吴均的手，苏令将人拉到一边坐下，“你今日这是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你可从不这样的。”

　　吴开临终将吴均托付给翟枭夫妻两个，苏令本来就喜欢这个爽朗直率的姑娘，如今更是拿她当亲妹妹看待的。

　　如今这个妹妹手指上似乎被月老牵姻缘线的苗头，她自然得多过问过问。

　　吴均虽然有些奇怪苏令的态度，也还是将心里的念头老实说出来。

　　“我本以为那日他是故意轻看于我，一时生气才出的手，不想这只是个误会，那日我下手那么重他也不还手，我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原来是这样——”苏令歪头笑起来，“既然你担心他，不如亲自往符府跑一趟，他若无事，你也好安心。”

　　“还是不了吧。”

　　吴均想了想就拒绝了，她和符江的关系也没多好，贸然上门拜访，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苏令也没多坚持，笑看吴均有些心不在焉的往回走。

　　吴均出门时，迎面和幺十五撞了个满怀。

　　两人对视一眼，还没等幺十五说上一句话，吴均便扭头走了。

　　“哎——”

　　看着吴均的背影，幺十五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直道奇怪，难不成他最近突然长的见不得人了？

　　不过也只是念叨一句，拍了拍自己脑袋，幺十五上前敲了敲苏令的房门，等到里面有回应后，隔着房门道：“殿下，宫里来信，良嫔的孩子没了。”

　　随着几声嘀哩咣啷的铁链子声，乌沉沉染着不知多少人血泪的狱门被从外面打开。

　　进来的狱卒是个瘦高个，看着莫名想起来小时候老和尚讲的偷吃香油的老鼠。

　　思绪一时跑偏，慧生竟忍不住微微一笑。

　　那狱卒并不敢怠慢慧生，眯着眼睛好言好气道：“慧生大师，该吃饭了。”

　　世人最避讳生死鬼神之类神秘莫测的事情，尤其在牢狱里做事的人。

　　下狠手的时候多了，就总惦记着死了之后，那些人冤魂野鬼来索命。

　　这样一来，与佛打交道的人就更不敢招惹了。

　　他说完话，还抬起眼睛往慧生的脸上看了一眼，生怕从慧生的脸上看到半点不满意。

　　“大师多担待，牢房里就是这样，难找到一片干净地方。”

　　“有劳了。”

　　慧生道了声谢。

　　他在的监牢里铺着干净的麦秸秆，与旁人比起来，明显是受了不少优待。

　　狱卒忙摆手说不敢，等慧生吃完饭，收拾好碗筷之类，一并带了出去。

　　慧生坐回原位，脊背向后靠在墙上。

　　他自入了宫，从来都是谨言慎行，头一次这么放松，却没想到会是在监牢里。

　　只是人一放松，就难免会胡思乱想。

　　他的思绪又飘回那日乱成一锅粥似的华阳宫。

　　前几个月，良嫔的身体总是不舒服，皇后那里派了好些个太医去，也总不见好。

　　顾忌这腹中的龙胎，良嫔千方百计的朝皇后递话，想要崇德殿的慧生大师来念经安胎。

　　也不知怎么的，些事传到玄文帝耳朵里，竟真的下了口谕，让慧生往这里跑一趟。

　　刚开始时一切都好，出门时，良嫔也出了房门，随慧生一同走到院中相送。

　　“慧生大师留步。”

　　听到良嫔的声音，慧生便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她。

　　良嫔弯起嘴角笑起来，似乎是要叮嘱什么似的，往前走两步停在翟枭身侧。

　　“慧生大师，草菅人命这种事，也是您的佛教给您的吗？”

　　良嫔的眼神是温柔的，嘴上笑的弧度也刚刚好，只是轻到只有慧生才能听到的话，却带着无边的恨意与怒火。

　　慧生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就像是良嫔这句话并不是跟他说的一样。

　　于是良嫔终于平静下来。

　　她朝着慧生恶狠狠道：“你不配这一身僧袍！我告诉你，你一定会下地狱！我的孩子不会放过你的！”

　　慧生欠身行了个佛礼，“良嫔娘娘身怀有孕，需得身心愉悦，您肚子里孩子才会健康长大。”

　　“长大？”良嫔冷笑一声，“长大做什么？让他认贼做母吗——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话一说完，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惊慌，手指颤抖的指着慧生身后，脚步踉跄的往后退步。

　　“娘娘小心。”

　　良嫔身边的宫女站的本来就离的有些远，这惊变发生的突然，她们察觉到不对忙要来扶良嫔。

　　好巧不巧，良嫔往后退的地方有一块圆滑的石头，她重重的一脚踩上去，便仰躺着摔倒在地上。

　　宫女们凑到良嫔身边时，她身下已经有蜿蜒的血迹流出来。

　　事关皇家血脉，底下人哪里敢耽搁。

　　门口守着的侍卫，一个跑去太医院叫太医，一个去玄文帝住的太极宫报信。

　　太医来的比玄文帝快，冷清许久的华阳宫，似乎一下子比当日良嫔还未受罚时还热闹。

　　这孩子自然是保不住的。

　　当时良嫔挨得最近的，就是慧生，这回他是百口也莫辩。

　　慧生也没打算辩别，跟着穿深色长袍的侍卫到了禁室，又连夜被转移到了刑部的牢房中。

　　只是一夜过去，连午饭也吃过了，却仍不见对自己的惩罚下来。

　　这点到让慧生觉得有些稀奇。

　　若真是这样，岂不是白费了良嫔的一番心思？

　　不过这到不是底下人办事不力，而是已经顾不上慧生这里了。

　　良嫔小产，虽是待罪之身，但幼子无辜，况且玄文帝似乎还挺在乎这个孩子。

　　玄文帝去华阳宫时，天已经黑透了，整个华阳宫却是静悄悄的，气氛格外压抑。

　　太医院院正给玄文帝请罪，“陛下，臣无能，没能留住娘娘肚子里的皇子。”

　　“没了？”

　　玄文帝轻掀眼皮，看着跪成一排的太医们。

　　“臣等无能。”

　　太医们的头压的更低了。

　　“没了便算了吧。”

　　玄文帝叹了口气，摆手让他们退下。

　　“陛下？”

　　崔德生在旁边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玄文帝正要说无事，有宫女从内殿走出来，对着玄文帝行礼道：“陛下，娘娘想见您一面。” 将军，公主又要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