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子道:“你们的恩怨我们三个无从插手。不过,你们想救这个臭小子,休想。”
“我峰儿怎么得罪你们了?”邢秋问道。
龅牙气鼓鼓地道:“逼死我的主人,你说他该杀不该杀?”
“谁是你的主人?”
鬼沙道:“侄女,他们说的是月含羞那个小丫头。”
“月含羞?”
“不错!”月奴三使异口同声。
“月含羞坠崖是自己失足,峰儿也为此情绪不稳。若是真的逼死,峰儿又怎么会陷入无限的痛苦之中。世间伤痛莫过于生离死别,尤是爱人。峰儿深深爱着月含羞,是天下人都瞧得出来的。怎么忍心逼死她呢?这一定不是事实。”
阿文斋哼道:“峰儿娶云儿在先,云儿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见异思迁与井青当年一模一样,奉月族的女子就该遭到抛弃的命运吗?你们异族欠我奉月族的情债永世都还不清。”
矮胖子喝道:“什么魔什么族的,你们的恩怨我们不感兴趣。总之,今天若不把月含羞完好无损地交出来,我们就杀定这小子了。”
鬼沙喝道:“我们七煞魔就这么好欺负么?看来今天这个梁子是结定了。那就用输赢来论是非吧。”
瘸子冷笑道:“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挑衅。”
鬼沙生气地冲了上去,又是一场激战。
阿文斋与刀疤、四大长老都参与了进去,唯独土长老在原地发呆。古枫影在旁边观龙虎斗,恨在场的每一个人,十五年前拜日族的惨状仍然时时浮现在眼前。这些人满脑子的杀戮、争霸,到头来积怨越来越深,一代又一代地延续下去。古枫影因为恨,因为想要报仇,相信朱雀的传说,相信了变异族的谎言,结果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战春愁,失去最心爱的妹妹——媚眉。到最后,孤单一人活在这个丑陋的世间。
赤血帮醉傲峰解了摄魂蛊之后,也投身进了混战中。醉傲峰倒在地上神智迷糊,也许是醒的,也许还在迷糊中,也许根本就没有了知觉。
奉月族已经不再是祥和之地和安定的栖息之所,它是杀戮与复仇的战场。看着一具一具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古枫影的心里并不见得快乐。战春愁曾经说过:“报仇又怎样?你忍心看到尸横遍野?这不是逃避是牺牲。你放弃吧,别再执著。也许当你再次看到血流成河的时候,你会后悔。你报仇是延续另一个仇恨,它变得周而复始,永不停息。为什么不解脱?放飞自己的心对谁都有好处。难道非要再次见到悲剧重演才会心碎、心痛、心疑?”虽然古枫影没有出手,虽然这些人不是他杀的,但他同样感到了罪恶。十五年前的拜日族,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手段令人发指。背负着家族的仇恨真的很累!时光流逝,古枫影的师傅苦乐渡化大师从小开释他,他又用同样的方法开释媚眉如何做人。
血腥、战乱、死尸、杀戮,一幕幕仿若回到了十五年前。所有人的心都被仇恨所埋没,而真正意义上的仇恨纠结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前因。喊杀声惊天动地,刀光剑影。突然,天际中突然传来悠扬的笛音,笛音之优美让人心平气和,化解杀戮,化解杀气,化解怨恨。这是从天上传来的音乐么?
会是谁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千里传音。仰望青天,不知是仙还是魅,飞来一个红衣少女,女子缓缓落在屋顶。女子年约二十来岁,脸上戴着薄纱,衣束红衣长裙,上绣有朱雀图案。女子自然就是伊人,她收笛之时,众人已经停手,将目光聚集在伊人的身上。只听伊人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伊人念出的带着浑厚的内力,让人听到这声音就感觉浑身舒畅,原先的内伤也慢慢有了缓解。
矮胖子道:“这是《佛说摩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她是菩萨?”
伊人道:“发菩提心难,既发菩提心。”
瘸子摇头道:“不明白。只知道很深奥,还是主人说的比较通俗易懂。”
赤血重哼一声道:“究竟是什么人?少在这装神弄鬼。若不参战就滚一边去。”
魔音对鬼沙道:“怎么觉得好像怪怪的,朱雀……”
阿文斋眉角一挑,道:“牛鬼蛇神皆来无妨,这世上无佛有魔。”
伊人道:“人有众过,而不自悔,顿息其心,罪来赴身,如水归海,渐成深广。若人有过,自解知非,改恶行善,罪自消灭。”
刀疤喝道:“什么乱七八糟,还是快滚,否则刀下绝不留情。”
“两族交战非幸事,恩怨情仇何时休矣。”
邢秋道:“倘若能在判桌上解决,何需刀刃相对。恩人还是快些离开。”
伊人道:“人随情欲,求於声名,声名显著,身已故矣。世俗贪念,恩怨纠结,因果报应,矣味执著。”
鬼沙道:“我族与奉月族素无往来,十五年前无故遭血洗并以火焚烧。你说,这仇是报还是不报?”
阿文斋道:“尤影狐媚井青,使我阿姐含恨而终。若非尤影手段,陈之仪何需借为子复仇而与我族联手灭了异族?”
邢秋一旁气愤地道:“胡说!小姐怎是那样的人。明明是井青的错,你倒怪到我家小姐身上。若非梧桐鼓动,陈之仪又怎么会以为爱子惨死。”
阿文斋道:“哼!倒是将责任推得干净。你们三个还愣着干什么,不想为你们的主人报仇了么?”
邢秋喝道:“不许碰我的峰儿。”
混战继续,完全不将伊人放在眼中。伊人双袖舞动,将树叶化为利器如箭飞迅速而出,打掉所有人手里的兵器。一股极强的气浪袭来,如朱雀尾羽飞扬的翎毛从手边拂过。浑厚的功力足有百年,可一个二十初头的姑娘怎么会有如此深厚功力?
赤血不由大惊失色,道:“南宿朱雀?”
古枫影一听,便想到当日在药农山庄,媚眉遭到青龙般的气浪入体,魔音曾经说过东宿青龙、南宿朱雀、西宿白虎、北宿玄武。如今朱雀出现,青龙出现,看来真的有“四方诸神”之说,那么尤影的“异族提示”就更让人扑朔迷离。
鬼沙走近赤血道:“大哥,南宿朱雀是怎么回事?听老五说还出现了东宿青龙。”
赤血道:“在传说中,谁能聚齐四宿的遗传密码,谁就将演变成火凤凰。”
鬼沙道:“她是朱雀?世上还有与主子一个种族的人?”
赤血拱手恭谨地道:“请问姑娘可是朱雀?”
伊人笑了笑道:“不错。”
她的回答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震惊!所有的人都费尽了心思去寻找异族人朱雀,根据“落絮无声春堕泪,行云有影月含”,不断地怀疑着刑云、月含羞等人,结果谁都不是!异族人千方百计地隐瞒自己的身份,然而眼前这个女子自己却透露,究竟是真是假难让人琢磨。
月奴三使惊讶地对望,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月含羞是,怎么今天又突然冒出一个?难道月含羞跟杜长卿一样,仅仅是依靠着美人泪的力量不成?
赤血、鬼沙、魔音立即跪在伊人的面前大礼参拜道:“小主子!”
伊人赶紧道:“快快请起!”见那三人起身,她低下头想了一会道:“今天我是不应该来的,不应该出现的。但……两族之间的恩怨不能再继续下去。所有的人都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异族在很早之前不叫异族,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圣洁。曾经出现的青龙、白虎、玄武都已经绝迹人间,剩下朱雀成为崇拜的神灵。为了古老的传说,人们将具有特异功能的朱雀称为异族。所有的圣女都必须洁身自爱,死后葬在千雪峰。每一位圣女死前都会凭借自身的感应,找到另外一个朱雀。萧娘敢爱敢恨,是第一个敢于打破规矩爱上人类的勇敢女子。她知道异族传说与异族咒的秘密,面对执法长老的贪婪,她无从保护自己,所以就安排了揭谜人,请高人设计了周密的星空墓穴。安静地躺在里面,等待一个能真正体会生命意义的勇者出现,帮助未来的朱雀打开异族的殿堂,妥善地利用里面的异族文明。”
赤血道:“小主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见到了我族圣主萧娘遗留的什么锦书不成?”
“请先不要问我,还是让我先来告诉你七煞魔与奉月族的关系。早在七十余年前,你们就是一个族群。在没有收集齐钥匙的情况下是否打开上古殿堂产生了分歧,争议越来越强烈,最后分裂成了几个派别。奉月长老不同意执法长老的意见,于是带着族人到了这里,建立起了奉月族,开始了新的生活。而执法长老,则带着他的三个随从,胁迫萧娘进了上古殿堂。因为没有收集齐全钥匙,所以在打开大门的时候受到了异族的诅咒。萧娘侥幸逃走之后,就生下了一个女儿——天边,托付他人送到了奉月族。奉月长老看到了女婴脖子上的红色晶体,于是确定了她的身份。奉月长老主张平静地生活,其他长老则还是没有完全放弃异族传说。于是这个女婴便由其他的长老带走,到了万年古树那,建立了异族总坛。他们奉天边为圣女,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天边还是与人类相爱,生下了尤影。这触犯了族规,被罚上千雪峰。不久,天边在千雪峰上思念成疾,郁郁而终。那些长老们让尤影成为了没有爱没有恨的圣女,由奶娘严婆婆代为照顾。为了不让圣女接触男人,就在族里选了一个名叫刑秋的小女孩当她的玩伴。族内任何男子都不允许靠近圣女的起居室,包括了长老们。而奉月族慢慢地将异族传说淡忘,过着平静的生活。不久之后,奉月长老将异族传说也带进了坟墓。一代又一代过去,没有人再在奉月族提及异族的事情。十五年前发生灭拜日族,火烧尤影的事件,只因一切的恩怨纠结在了一起。这其中有一段故事要说,如果我说完了,你们还要继续打下去,我不管。但期间,请听我把故事讲完。邢姨,你先说吧,就从二十年前开始,从尤影与千里偷偷相会开始说。”
赤血望着邢秋道:“小秋,有事你尽管说出来,一切都有阿爹替你顶着。
邢秋抱着醉傲峰坐在地上,抹了抹眼角的眼泪,道:“看来再也无法隐瞒下去,好吧,我说。二十年前……” 千古图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