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家都醒了过来。
罗絮扶着旁边的凳子站起身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的头好晕。”
布开道:“被人下毒。”
罗絮一看到他,道:“你是送我去陆家庄的布开?”
“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阿旺道:“刚才是不是你下的毒?”
布开立即摆手道:“不是,不是。”
段极头晕晕的,道:“下毒的人是一个高手,而且这种毒只有一个人能使。”
阿财问道:“谁?”
段极道:“老夫子。”
罗絮四下张望,道:“媚眉呢?难道被老夫子抓走了么?”
古枫影到柜台后开了一坛子酒对段极道:“老朋友,好久不见,咱们来喝个痛快。”
段极没有接递上来的酒坛子,道:“谁与你这个疯子是朋友。”转身走进内园。
罗絮感觉到奇怪,道:“段极,段极,你怎么了?原来你与古枫影认识,为什么不早说,害我还装什么神秘。段极,你怎么了?喂,喂,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发火就发火?比女人还善变。”
古枫影道:“没关系,布开,你来陪我喝。”
“我的酒量浅,不能……”
“罗絮,你的酒量好,陪我喝。”
罗絮看到古枫影有点异常,也猜到是为什么。“古大哥,在女人面前不要用‘陪’字。”
“哈……,我知道,你让着我的时候就叫我古大哥,得理不饶人的时候就叫我古枫影,对我不满的时候就叫我古疯子。你想劝我什么?”古枫影脸上的勉强笑容消失了。刚刚有的一丝希望变成了噩梦,以为能重新拥有却变成一场梦幻。
“红色晶体是媚眉留给你的唯一东西,它很重要,别在跟自己过不去了,想把它找回来就去吧,压抑会让你难受。”
“我,我把那两个坏蛋的尸体弄出去。”
古枫影看了一眼滚地蛇与金丝雀的尸体,道:“小心,老夫子的毒。”
“嘿嘿,有防备。”布开将自己的手套拿了出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一定要有这个,因为有尸毒。”
罗絮拿了一坛子酒对古枫影道:“古大哥,来,咱们喝。”
古枫影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过就半晌才道:“江湖上的人没有一个见过老夫子的真面目,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如果这个人懂移容术,加上他又是下毒的行家,想找到此人比登天还难。”
“移容术真的这么奇妙?老夫子能移容成媚眉,那么……布开怎么知道我们中毒?他会不会是老夫子移容的?”
布开处理完尸体走了进来道:“我这张脸是扯不下来的。如果是移容术,我就会移容成古枫影的模样。”
“为什么?”罗絮、阿旺与阿财异口同声地问道。
布开打趣地道:“很简单,英俊有女孩子喜欢呀。”
古枫影苦笑起来道:“我还光棍呢。”
“那是你不想要的缘故。我就不同了,来者不拒。哈……”
“臭小子!”古枫影拍了拍布开的肩道:“为什么这么热心?”
布开笑了起来道:“哈……被你看出来了,果然是还没有喝醉的古枫影。其实是因为我知道那张面具只有我大哥才做得出。我大哥在一年前失踪,我找了他一年。哼,我正要找那个放火烧了我家,绑架我大哥和二哥的人。”
这个时候,从外面传来一阵马蹄的声音,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门口。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位中年男子,他身穿着一件金丝上衣,外面披着貂皮裘衣。罗絮看到马车就迎了上去,道:“吴二爷,您总算来了。”看到吴二爷匆忙地走了进来,身后居然没有带一个保镖,正要问的时候,被抢先了一步。
“吴姑娘没什么事吧,一早就听说滚地蛇与金丝雀要来抢亲,我人还在山东就立即让段极先赶了过来。”
罗絮道:“还好,要不是……”
吴二爷看到了古枫影,他愣在那儿,结结巴巴地道:“古……”
古枫影看到了吴二爷,只是拱手淡淡地笑着,似乎没有多余的精神,道:“二爷,一年不见,别来无恙。”
吴二爷激动地上前抱住古枫影道:“古兄弟,你没有死,真的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吴二爷,您劝劝古枫影吧,他刚出现就要走。”
吴二爷拍着古枫影的肩道:“你来了就好了,我正要带吴姑娘去看一位怪大夫。我若带她去,她一定不会去,你如带她去,她一定会去的。”
罗絮立即道:“吴二爷,又是怪医呀,这次可不可靠?每次找的都是怪医,吴声她刚才还真的用旁门左道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要不是古枫影在,吴声她这会恐怕……”
吴二爷立即道:“我保证,一定是位神医。由于他隐居在深山老林里,所以江湖上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吴二爷,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听一个常进深山里采药的老人说的,还给了一张详细的地图。”
“是吗?消息真的可靠?”罗絮用怀疑的口吻问道。
“试试就是还有希望,不试怎么知道?漠北神医虽然容易找到,但是他开的条件没有人能办到。没其他办法,只好去找其他的神医。”
古枫影看到吴二爷有一些失落的神情,道:“还是你带她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去办。吴声交给你我才放心。布开,我们走。”
吴二爷立即道:“可是她想见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如果我是古枫影,你就不会为难。”
古枫影没有回头,道:“她跟我在一起就只有一个目的——追杀。”
吴二爷上前一步道:“你知道那不是理由。”
古枫影停下了离开的脚步,是的,他知道。从刚才抱着吴声,吴声看着他的眼神开始,他就知道。为什么吴声要在他的手上用力地咬一口,他知道答案。虽然吴声说不出口,但他知道。古枫影不知不觉地捂着被吴声咬过的伤口。
吴二爷缓和了一下语气,道:“我承认我喜欢吴姑娘,而且是非常地喜欢。因为她高傲的表情很像我过世的妻子。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痛,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算我求你。一年来,罗姑娘没有放弃找你,吴姑娘也同样。我不知道一年前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唯一想知道的就是你是否肯帮我这个忙?”
“吴二爷,在下布开,是古枫影的朋友。请容我说一句行不行?”
吴二爷上下打量了布开,道:“布开?有什么不妨直说。”
“古大侠真的有急事在身,吴声看病随时可以,但是他丢了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如果不马上找回来,恐怕会出大乱子。”
吴二爷望着罗絮,罗絮点了点头。段极这时走了出来道:“二爷,您来了。甭听他们瞎说,不就一颗红色晶体吗?二爷您给他一颗就行了。”
吴二爷点头道:“是,是,我那里有……”
古枫影立即道:“那是媚眉唯一留给我的纪念。”
吴二爷想说的话全吞到肚子里了。
“咳!”罗絮在旁边打眼色。
吴二爷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跟你交换行不行?我的人缘广,找东西你不一定找得过我。”
罗絮在旁边道:“对呀,古大哥,你不妨考虑一下。不会耽搁时间的。再说你也可以完成对吴声的承诺呀。”
古枫影沉默了半晌道:“好吧,如果真的可以医治好她,希望能化解我们彼此之间的误会。”
吴二爷与罗絮立即松了一口气,古枫影终于答应吴二爷的请求。吴二爷立即吩咐下去准备打点一切,临走时,交给古枫影一张神秘的地图。这张地图当年鬼点子为无所不知修建机关的时候,无所不知将地图与黑色的晶体拿出来给鬼点子看过。之后一个神秘的黄金面具人追杀无所不知到了后山,无所不知就失踪了。而地图与黑色的晶体就到了黄金面具人的手里。如今,这张地图……
古枫影赶着马车,带上吴声前往神秘的峡谷寻找吴二爷口中的怪异大夫。古枫影有一种感觉,离异族秘密的答案越来越靠近。
古枫影一走,罗絮的心突然空荡荡起来。仿佛觉得古枫影再也不会出现,忍不住就哭起来。“哇……”
“罗姑娘……”吴二爷其实心里也很难受,他把自己心爱的女人交到情敌的手里,那种压在心头的滋味,只有他自己能体会。他哪里有心情去劝慰罗絮,就对段极道:“帮我劝劝她。”
段极毫无表情地道:“二爷,让我帮你杀了她还实际一点。”
吴二爷翻了一个白眼,一挥袖道:“我请你来是为我办事的。”
“对,可不是为了帮你劝女人的,我的职责是保护您的安全,是您的保镖。”
吴二爷指着段极无话可说,回头气不过又转回身道:“你……”
“二爷,别为难我。”
“我叫你爷成不成?”
“二爷,我受不起。”
“受不起就帮我劝她,给止住啰。”
“二爷……”段极很尴尬又很为难。
“去!”踢了段极一脚。
段极一生从未碰过女人,从未与女人连续说话超过十句。叫她去劝女人,而且是罗絮,嘿嘿,够呛!段极走到罗絮的身边道:“喂,喂……”
“哇……”
段极塞住了耳朵,回头望着吴二爷。吴二爷退到三丈远外,对他做加油的姿势。段极道:“你……想哭就哭吧!”罗絮一把扯过段极的衣服用来抹眼泪,抹完了就回房去了。
段极看着衣服上一块湿的痕迹,他当时的脸一下子就阴云起来。他回头瞟了一眼吴二爷,吴二爷立即一边整衣服一边叫道:“布开,你,你与古疯子什么大事,我们到房间慢慢详谈。”立即搂住布开的脖子好象很狗肉一样,从段极的身边走过。“什么?冰魄?什么?哇!移容术?啊!”故意一惊一乍。
碧玉丝扣,殷红成花,洒落点滴,羞落谁家。
一块被称为冰魄的寒冰被放在幽暗的地下室里。虽然四周没有灯火,但冰自身发出微蓝的火光。冰中沉睡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她被包裹在寒冷的冰块里,与世隔绝,仿佛就这样永远地沉睡下去。
这个时候,石门打开,从台阶上走下来一位红衣姑娘。红衣姑娘一边摸着自己的脸一边自言自语地道:“我开始喜欢这张脸了,我想一辈子就用这张脸。”她围着冰块转了几个圈之后就打开了一个机关,一侧的一扇石门打开,里面有一个坐着轮椅被铁链锁着的人。
那个坐轮椅的人披着长长的头发,头发已经将整张脸挡住,胡子与头发连在了一起,分不清哪是头发哪是胡子。那个人缓缓地接着红衣姑娘的话道:“你已经有了。”
红衣姑娘厉声道:“我要的是真的脸,而不是人皮面具。”
那个人就是被绑架的布休,他慢吞吞地道:“她不出现,你就是真的。”
红衣姑娘道:“我想要的是不用戴面具的脸!”
“我只会做人皮面具,不是整容药师。”
红衣姑娘笑了起来,身上的铃铛叮当作响,道:“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记得,我为你做三件事,你就放了我二弟。”
红衣姑娘一直都注视着冰魄,道:“很好,记得就好。第一件事你办得很好。这张脸就连古枫影都没有识破。接下来就是陈傲峰了。”
“你拿到了古枫影身上的红色晶体?还想动陈傲峰身上的青色晶体?陈傲峰与古枫影不同,他是一个冷静且敏锐力极高的家伙。他是一个杀手,稍微一点不对,就会被他识破。”
“那是一年前的杀手剑,现在——哈……。如果七煞魔没有将青色晶体交给陈傲峰,我就不会觉得容易。你恐怕还不知道她为什么变成冰人吧。”红衣姑娘指着冰魄中的月含羞道。
“真的是千罗?她……你上次对我说这是一个蜡像。”
“哈……,蜡像。她现在与蜡像有什么区别?我高兴,她可以变成一个收藏品。我不高兴,随时可以让她与摔碎的花瓶一样。哈……”
布休也仰头笑了起来道:“哈……,你用她来威胁我,是不是搞错了对象?”
“我不是在威胁你,而是告诉你,我可以这样做。”
“你毁了她,你就是拥有这张脸的唯一之人。”
红衣姑娘笑得诡异,道:“很好,很好。”她将石门关上,离开了地下室。她刚走出地下室的门口,就有一个人前来报告,在她的耳边一阵小语。她喃喃自语道:“他终于来了。”
这是一个种满了梅花树的宅子,亭台楼阁错落有秩。就是这样一个外表雅致的宅子内部却充满着邪气,用“表里不一”最为形容贴切。大厅里玉面公子南门飞坐着喝茶,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梅花树。满园的花开得很美,然而大厅里的感觉却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他等了许久都不见所拜见的主人出来,一直坐着就这样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南门飞再也无法等下去,起身便走。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南门飞一听这个声音就觉得耳熟,他抬头四下张望,寻找风铃,他依然觉得这个声音是幻觉。从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南门哥哥,来了一会儿就急着走?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等一柱香的时间?”
南门飞微微地转了个身,看到从帘帐内姗姗走出一位红衣姑娘。姑娘两眼秋波,满面桃花,艳红的嘴微微地向上弯。南门飞看到红衣姑娘的刹那间,他连眼都没有再眨一眨。心里道:“月含羞?不是毁容了么?好象在一年前就死了。她……还活着?”
红衣姑娘微微一笑,用衣袖捂住了嘴,道:“南门哥哥,为什么这样盯着人家看?你的眼珠子都掉出来了,用不用我帮你捡回去?嘻……”
南门飞回过神来,惊诧地道:“月含羞?你的声音……”
红衣女子更加妩媚,她的声音没有月含羞的清甜,有点儿沙哑:“还不是想你想的,我天天都哭,所以声音就这个样子了。”一边说一边向南门飞抛媚眼。
南门飞的嘴角不由一声轻笑,道:“是吗?”突然朝红衣姑娘的脸上出手,显然是想抓下她的人皮面具。但是红衣姑娘一个旋身,用极快的身法闪开,南门飞这一手扑了一个空。
“南门哥哥,你要做什么?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大哥哥可饶不了你。哼!”
南门飞仰头大笑了起来,道:“沈真一,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大哥哥?”
沈真一甩了甩手,故意甩动着身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道:“南门哥哥,你刚才也太狠了点,抓破女人的脸可是要被判死刑的哦。”
南门飞轻哼一声道:“你都不要脸了还有脸被我抓吗?”
沈真一气坏了,道:“南门飞,你……”突然转变了语气,一声轻笑道:“南门大公子可是个忙人,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坐坐?”
“明知故问。”
“我真的不知道,当然要问。”
“你……”刚想说,却又面对那张熟悉的脸而说不出口,不耐烦地道:“你能不能取下人皮面具?对着这张脸,我都说不出话来。”
沈真一笑了起来,道:“不,我就是要你对着这张脸说。”
“无论你拥有再美的面具都没有用,你还是你,一个满脸……”
“不许说!南门飞,你敢说出来我就杀了你。”
“哈……,你舍得吗?”
“你知道舍不得还问。”
“我南门飞玉树临风,天下美女垂手可得,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满脸——那个的你动心吗?别再痴人说梦。”
沈真一冷冷一笑道:“是的,没错,以前你可以笑我是痴人,可是以后,你就会变成痴人。”
“哦,是吗?”
沈真一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脸,道:“南门公子,坐呀,别光站着。来啊,上点心。”
南门飞立即笑着摇手道:“免了,你这儿的东西可不是随便能吃的。”
“你怕什么?怕我下毒?你是我心爱的人,我舍得么。”
南门飞自言自语地道:“同是一张脸,怎么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不是滋味。倘若是那个小丫头该有多好。”
“南门公子,你在嘀咕什么?”
“言归正传,我今天来是想让你将那个让给我。”
沈真一坐在高堂之上道:“什么东西?”
“就是我舅舅卖给你的冰魄。沈真一,今天我没有带一刀一剑来这里。倘若你还不肯说实话,老太爷那……”
“我风雨阁与南门世家素无恩怨,老太爷无理取闹,老夫子也不会束手就擒。更何况老太爷的身子似乎不太好,你这个做孙儿的应该多花些时间在他老人家身上,而不是来我这里撒泼。时候不早了,我命人配一副好药给你带回去,希望老太爷的身体早日康复。”显然沈真一知道老太爷与若无涯争冰魄的时候双方都受了伤。加上神秘的伊人与老太爷一战,他的伤更加地不轻。
南门飞道:“多谢你的关心。天有不测风云,小心呀。”
沈真一妩媚地道:“你真会关心人,说得我浑身酥酥麻麻的。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栽在你的手里。我就不用你费心了,你还是有时间料理自己的家务事,你舅舅的火气比较旺,还是多多小心后院起火。”
“你都说了是我的家务事,当然就不用你费心了。火再大也不会伤人,但是要自己玩火,可要当心玩火自焚哦。”
“嘻……,我向来不玩火,玩水。”
“水火都是无情物。”南门飞在暗示。
“嘻……,你瞧我们都扯到什么地方去了。什么火呀水呀的。”
南门飞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就此告辞。”
“外面冷,我就不送了。”沈真一笑了起来,看着南门飞的背影,自言自语得道:“我才不会把她交给你。只要她不出现,我就是真的。异族传说?落絮无声春堕泪,行云有影月含羞。老太爷,他的手里是否有另一颗水晶之匙?”想着想着,就转身进了地下室。 千古图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