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好几天都过去了。
楚若男顺利进入上海京剧院的消息传开了,当然,她是幕后工作人员,不在台上唱戏。
但这无妨,对于解开心结的她来说,并无什么大碍。
楚若男离家的前一天夜晚,家人一起又哭了一场。
上一次下乡慰问演出,一晃好几个月,但那只是临时实习。
但这次不一样。
这一次,是工作!
一旦去了单位,想要再回来待上阵子,从时间上来说,就已经不允许了。
女儿养大了,总归是要飞的。
“没有一直赖在家里的孩子。”这是楚爸劝楚妈时候,对她说的话。
因为害怕见到女儿离开,楚爸楚妈这天中午,早早地就跑去了楚小纤她们家,同去的还有易爸易妈。
一直等到易小安跟楚若男拉着行李箱,离开家好几个小时后,两方父母才又回去,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发呆……
“小安,我们工作了,今后有没有什么打算?”楚若男临别时,最后看了一眼胡同口。
她舍不得,但她已经长大了。
父母在,家才在;家是港湾,但人不能一直躲进港湾里,却不出门看看。
看着老城墙从眼前划过,一闪而逝。
楚若男用帽子遮住眼,躺在车后座上,不敢再去看这里熟悉的一点一滴。
良久,易小安叹了口气,也像若男一样躺下来。
“那楚若男,你有什么打算呢?”
楚若男眼睛已经红了,鼻子酸酸的,她郑重的说道:“我的第一个月工资,我要给他们一人买一件衣服!以前从来都是他们养我,现在,也该我赚钱养他们了!”
“我也这么想!”易小安的声音里,也夹杂着哭腔:“以前我都没注意到,在我妈那鬓角处,都已经有白头发了!”
坐在前排开车的司机,是个北京大爷,这时候跟了句嘴:“这俩孩子多招人疼啊!我说我们家孩子咋不疼我呢?我把头都剃了,他们也看不见白头发呀。”
“大爷,赶明儿啊,您得留起来,让孩子们看看您这风里来雨里去的,有多不容易!”
“是啊,以后我留长头发,唱歌儿的刘欢知道吗?”
大爷回头,用拇指哥儿一指自己:“我也取个艺名儿,以后我就叫小刘欢。”
楚若男被这大爷一逗,“噗哧”一声就乐了。
大爷一转身,只留给楚若男一个背影,深藏功与名……
易小安和楚若男到了上海,距离报道还有两天时间,现在第一紧要的事情自然还是搬房子。
上海的房子并不好找,好在徐冬冬已经在这之前,租到一个两居室。徐冬冬和易小安一间,楚若男单独一间,还能凑合先住着。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钱,京剧演员的工资并不高,若男她们幕后工作人员还要比演员的工资低一点,除了合租这个办法外,基本也住不起外面的房子了。
距离报道还有两天时间,而楚若男利用这两天时间,还要带上楚家准备好的礼物,去看望住在上海的一些老师们。
这些老人们,当年都曾是红遍一时的各院团台柱子,有些是教过她的老师,有一些,也是教过她爸楚继朝的老先生们。
报道当天的日子到了。
早上八点,楚若男、易小安和徐冬冬,出现在了单位里。
随着一同进来的,还有七八个年轻人,他们当中大半都是徐冬冬的校友,楚若男并不认识。
但其中有一位,跟若男和小安,却是熟的不得了。
徐子娟来了,作为这次进团成绩最好,最受瞩目的好苗子,她的名字在迎新会上,也不止一次的被领导提及。
距离上次聚会发生的事,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
徐子娟这次再见到若男跟小安,就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甚至好像以前都没有见过面似的。
“你好,我是徐子娟,很高兴认识你们。”
徐子娟过来,跟易小安还有楚若男纷纷握手。
这让易小安不禁疑惑起来,怀疑徐子娟又受了什么刺激?
手续办妥之后,若男就跟着之前面试时见到的那位老师傅去后台了,熨戏服、泡水纱,忙的不亦乐乎。
在这里,若男还有两个同伴,一个是霞姐,一个叫小关。
霞姐在后台干了已经快十年了,很多事情现今已经离不开她,剧院要是需要采购什么演出相关物品,必定要靠她跟面试若男时候的那位沈老爷子来把关。
小关也是去年进入上京的新人,目前正是半学半做的状态。
“小楚,今晚演出要用的物品已经装箱了,你跟小关去帮着抬抬。”
霞姐正在修复破损的戏服,楚若男跟小关立即跟去院儿里帮忙。
本来之前在北京的那次检查,医生就说若男的腰病已经完全好了,堪称是一次康复自愈的医学奇迹。
但就在今天跟小关抬箱子的时候,若男刚一使劲,腰部的刺痛立即涌上来,疼的她差点儿站不住脚,脸色发白,不停地往出来冒虚汗。
“若男,你没事吧?”小关关切地接过箱子,对若男说道:“箱子里的东西都不重,我是男生,力气比你大,都交给我就行了。”
小关果然没让若男帮忙,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办好了。
可那边都已经布置妥当了,若男的腰,却依旧疼的根本不能动弹。
她又缓了缓,这阵疼痛才算是过去,又恢复了行动力。
“没事了。”
若男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小关道歉:“不好意思啊,我这个腰……真的太谢谢你啦!”
“没关系的,你的事,我之前也听说过一些……”小关大概是怕戳到若男的伤心处,只开了个头,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现在就只有若男奇怪了。
不是说自己的病,已经完全愈合了吗?
那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
刚刚的异常,那一瞬间因为剧痛又变得不能行动的感觉,让若男又想到了那天晚上的《失空斩》。
最后在演《斩马谡》的时候,也是突如其来的一阵痛觉,跟今天相似,随后她葬送掉了自己以后所有的舞台演出机会。
已经缓和了一段时间,并且医生两次检查确认了若男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腰病上的折磨。
可为什么,那种可怕的痛觉,却又再一次出现了?
楚若男的心里,又重新蒙上了一层阴影。
“老天,你是在玩儿我吗?” 流水年华春去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