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歌接到楚喻的邀请换了衣服匆匆出门,楚喻也没跟她说到底是什么事,只说急事相邀,来接她的是归已。归已寡言少语,脸上的表情寡淡得很,狐歌直接就没了与他交谈的欲望,迅速跳上马车,归已便赶着马车出发了。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很久,狐歌被摇得瞌睡了,醒来撩开窗帘一看,竟到了郊外。
“这是去哪儿?”狐歌忍不住问道。
“公子的农舍。”归已答。
狐歌听归已说过,楚喻在城外种了药草,现在带她来看?归已说药草是种给她的,但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怎么能收?
等车停下来,狐歌钻出马车,她站的地方是一个水塘,四周围着篱笆,再远处是稻田,田里的稻苗已经抽穗,稻穗微微下弯。她的左侧,确确实实是一个农舍,青石砌的围墙,荆条做的柴门。
狐歌摸了摸鼻子。
归已推开柴门。
狐歌踏步进去,只见中间一条道,道两旁是绿油油的一畦一畦的菜地,里面种的竟是菜。
归已道:“这是公子种的。”
狐歌啧了一声,还真是农家味十足啊,就算自请为庶民,他还掌管天玄门的经济大权呢,何至于要农屋茅舍,荷锄砍柴?看样子他真是要体会归园田居的乐趣了。
“真有闲情逸致!”狐歌道,“你家公子呢?”
“屋子里。”
狐歌抬头望去,大太阳底下看去,厅里的一切甚暗,只看见一个人趴在桌上,似在奋笔疾书,她穿过小道走进去。
楚喻正埋头挥笔,知道狐歌进来也不抬头,只说,“先等等,我马上就好。”
狐歌从没见他如此认真过,“你在写什么?”
“等会跟你说。”天气热,他写得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一擦,一条汗巾子丢在旁边,狐歌走近去看,就见他在本子上画一些见都没见过的花草,下面标注名称,特性,药用,注意事项等等,事无巨细,林林总总。
“写这些做什么?”狐歌问,她看到有汗滴在楚喻正书写的纸上,湿溚溚的,好在那纸好,墨也好,字并没有泛开来。
狐歌顺手拿起桌上的汗巾,“抬起头来,我帮你擦擦。”楚喻停下笔,待她擦完,道了声谢谢,埋头继续写。
归已不知道哪儿去了,房子里只剩下两个人,楚喻写,狐歌看,不时拿汗巾子给他擦擦汗,配合得很默契。
狐歌越看越奇,但也没再打扰他。楚喻写完,才开口回答狐歌的问题,“这些都是我在后院种的,我带你去看看。”说完,起身抓着狐歌的手往后院走去。
打开后院之门,如前院一样,后院也是一畦畦的菜地,只是前院种的是菜,而后院,实实在在种的是药。有些就是刚才狐歌看他画在本子上的,有些没见过。
“你看,这些是我从京城别的地方移植过来的,这些是我托别人从外地收集的。”楚喻带着狐歌一畦畦药地看过去,“都是好药,想着等长好了收集晒干送给你,不过现在没时间了。”
狐歌惊讶地问:“为什么没时间?你要出京城?”
楚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被派到西北部去了,那地方穷山恶水,经济不发达,要在那里开店赚钱搞活经济,任务比较艰巨,没个几年做不好。不过,”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事在人为,总有办法的。”说着他低下头,指着脚边的一株草道,“这个叫做乌仁冬,我让长州那边派人送过来的,这个叫做黎枯草,是我偷入丽山采到的。还有这个,这个,都是我花了很多心思才得到的,这些都是极其珍贵的品种,以后我就交给你打理了。”
狐歌有些感动,“我就跟着师父学个医,也没什么成就,你给我种这么多珍贵的药草做什么?”
楚喻咳了一声,伸手摸摸她的头,“咳,我这人生性无聊,闲不住。”
归已插嘴道:“公子,你马上要到西部那种穷山恶水的地方去了,有些事不说,以后只怕难得有机会了。”
狐歌诧异地看了归已一眼,“他这话什么意思?”她问楚喻。
楚喻推了归已一把,“去去去,除了不放心这药草,本公子有什么事要对她说的。”转身对狐歌道,“别理他,他就一介武夫,什么都不懂。”
“公子,睿王来了。”归已又道。
“他怎么来了?”楚喻皱眉。
“小池带来的。”归已答。
“该死!”楚喻回身匆匆走往前院,睿王已经下了车,正在打量菜园。
“小池,什么时候你能做主本公子的事了。”楚喻气冲冲道,“你的心还在王府就不要跟着本公子了。”
狐歌跟了出来,看了楚喻一眼,又去看睿王身后的小池。
小池上前几步跪倒在地,“公子,实在是事出有因啊,今日之事,小池要不跟王爷汇报,王爷再见公子不知是哪年哪月了。”
睿王拄着拐杖,向楚喻走近几步,“行了,都被赶到穷山恶水的地方去了,还计较这个?”
归已恭敬地向睿王行礼,道:“王爷,请屋里坐。”
睿王“哼”了一声,率先往屋里走去,他虽然拄着拐杖,但看起来比上次走得利索多了。
小池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着睿王进了草堂。楚喻脸色阴郁地看着几个人从他面前走过。
睿王走到门口时,转头道:“还不过来。”语气竟颇为严厉。
楚喻悻悻地跟在后面,狐歌踌躇着不知该走还是留,楚喻回转身一把拉过她,两人一起进了屋子。归已把原来楚喻坐的位置安排给了睿王,小池自动站在睿王后面。
楚喻狠狠地瞪了归已一眼,归已垂下头,转身去准备茶水。
睿王冷哼道:“我上次就提醒过你,没有权力就没有自主权,你的生死操纵在别人手里,人家怎么说你就得怎么做。”
“睿王错了,历来王爷能留在京城的有几个?就算能留几个月,迟早还得回自己的封地。况且,我现在听从安排只是因为我信守诺言,否则,我不去他又能奈我何?”楚喻辩道。
“哼哼,信守诺言,”睿王顿了顿,“本王年轻时也喜欢过一个女子,可惜她后来成了太子妃。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当时的太子也喜欢她,最后先皇一道圣旨她进了宫。”
“所以你就把我送给了她。”
睿王揉了揉太阳穴,“跟那个无关,只是皇命不可违。”睿王说这句话时似乎一下子被抽去了精气神,整个人萎靡下去。
楚喻亦作声不得,他站在那里,突然就体会到了这种无奈。 凝魂:异世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