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西北上官府家迎来了一位稀客——一位穿着青衣的老者,正是消失许久不见的秦长风。
上官夫人接到拜帖,亲自到大门口迎接,“秦大人,快,里面请。”
秦长风左右看了看,“我那个徒弟呢?怎么不见她?”
上官夫人笑道:“女大不中留,你看,大清早的就去了楚府,我已经派人去喊了,很快就会回来。”
狐歌听说从小带她长大的师父来了上官府,激动地往家里跑,楚喻连忙驾车去追。
谁知道这丫头毫无禁忌,竟然在大街上用起了轻功,惊得大街上人人驻足观看,惊叹连连。而楚喻,在堪堪到达上官府时才追上她。
“等等,师父来了,我也去看看他老人家。”
“我师父,你看什么?”狐歌回头问。
“我得感谢他啊,给我培养了这么好的老婆。”楚喻笑嘻嘻道。
“贫嘴。”狐歌斥道,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了一个弧度,背着手风风火火走进上官府,“管好你的桃花眼儿,省得我师父以为你是个花花公子,到时宁肯让我剃了头做姑子……”
狐歌话未说完,就见正厅前立着一年轻姑娘,她不认识,却莫名地感到亲切。
“师姐,师姐回来了。”那姑娘一见狐歌却是欢喜地朝里喊了一句,然后快步向狐歌走过来。
“你是……”狐歌张嘴却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是小妹啊,师姐该不会连我都不认得了吧?”
门口走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个青衣老者朝姑娘招了招手,“小妹,你师姐怕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青衣老者自然是秦长风,他的旁边站着上官夫人沙曼殊,她对着狐歌招手,“阿若,还不拜见你的师父。”
狐歌连忙快走几步,跪地拜道:“徒儿宛若拜见师父。”
楚喻也连忙在狐歌身边跪下来,“弟子楚喻拜见师父,也感谢师父当年对阿若的全力救治和悉心照顾。”
“这位莫非是昔日的陈王?”秦长风问道。
“正是弟子,不过弟子如今只是一介草民。”楚喻笑道。
“都起来吧。”秦长风道,“老夫早听说天玄门的大公子乃经商奇材,唉,也是一场造化。”
知道楚喻身世经历的也都一阵感叹。
一家人进到里面坐定叙话。
原来秦长风当年为救狐歌受了重伤,这几年一直远走西域求医问药,这段时间才得以回到自己的国家,略略打听到独孤王朝的一些变化,知道上官家在这西北立府安家,于是马上过来拜访。
“你师兄呢?你师兄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到这边来?”秦长风叙完自己的情况后马上问道。
一番话问得狐歌茫然,“师兄,什么师兄?”
秦长风一拍大腿,“糟了,莫非中海被困在招摇山还没出来?”
狐歌立即白了脸,“当时师父派了师兄来寻我?”
“可不是。”
“我记得我在即翼山的时候隐隐听到过有人喊师妹,不知那是不是师兄在找我?”
楚喻连忙道:“不急不急,我们现在就启程去南方,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师兄。”
于是秦长风在上官府住了下来,狐歌和楚喻去古瓦找人。
这一找又找了好长时间,楚喻身边的人都派出去不少,均未打听到邱中海的消息。
秦长风在上官府等了好久没等到消息,便也过来古瓦寻人。
狐歌道:“莫非师兄又返回招摇山,而且在山里被困出不来?”
当然这只是猜想。
更多人的想法则是这位师兄只怕凶多吉少了。
狐歌把自己上招摇山被困在千古迷阵的事说了出来。
楚喻推测道:“师兄当时没找到狐歌,心里又担心师父,可能想回山看看师父再去往京城,结果被困在招摇山出不来了。”
如果是这样当然好。
秦长风便带着楚喻和狐歌上山寻找,这一找又是几天。
“阿若,你说的那个迷阵在哪个方位?”秦长风问道。
狐歌也不是很清楚,又从山下当初入口处往上走,走到她看到琉璃球的地方道:“师父,大致是这个位置,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也就是说这里有个悬崖。”秦长风向四周看了看,古木苍郁,荆棘参差,哪里有悬崖?
秦长风四处走了走,看了看四周的树木,“应该跟这些树木有关,跟我来。”他带着楚喻和狐歌左走五步,右走五步,前行八步,再左行十步,“开。”
果然,森森林木一变,前面出现一座悬崖,悬崖上自上而下古藤盘错,形成一片绿色屏障。
三人攀附着古藤下行。
待落到地面,只见此处草木青青,绿树成荫,树上花团锦簇,树下落英缤纷。走在其中,如入仙境。
“跟我来。”秦长风经过刚才的寻崖,算是跟这位布阵的前辈交了一次手。这次只见他未多加思索,就这么走了进去。
狐歌和楚喻紧跟其后。
“阿海,中海。”秦长风唤了两句。
很快听到回音,“师父,是你来寻徒儿了吗?”声音中带着喜极而泣的哽咽。
大家循声快步前行,很快看到一个穿黑色劲装的年青人,他背着剑,向这边张望,待看到秦长风和狐歌等,一下子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秦长风叹道:“怎么落到了这里?”
原来正如狐歌所猜测,邱中海没找到师妹,想着师父身负重伤,便想赶回山上看看师父再去京城寻师妹,谁知上山时误入迷阵,在里面一关就是五六年。
秦长风叹道:“都怪为师,当时没教你们奇门遁甲之术。”
开历二十八年,皇上传位于太子独孤令,自己彻底做了太上皇,常年在丽山休养。
新皇改年号为庆元,是年是谓庆元元年。应雪儿被封为皇后,王紫烟被封为贵妃,另外又从各大臣家精选秀女入宫,封其中三位为淑妃,德妃,贤妃,凑成一后四妃之数。
又应雪儿之子独孤麟被封为太子。
一时应家风光无两。应雪儿也着实过了几年舒适的日子,心里更为当时的筹谋得意。
但是皇上与之前的几位皇帝大不相同。独孤家的前几任皇上多少都有些痴情,但现在这位皇上,与痴情完全不沾边。
他每三年必须进行一次选秀,民间的美女一批批地送进皇宫,新人一茬接一茬。
皇上时不时要封个才人,嫔,或者妃什么的。而且皇上面容俊美,身姿挺拔,宫中凡见过皇上的女子,没有不想方设法获得圣宠的。于是,女子间为争宠而设计的各种戏码在皇宫轮番上演。
皇上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闹。这样一直过了二十多年。
皇上已经五十多岁,容颜依然俊美,看起来只有三十岁的样子,与太子独孤麟站在一起,两人不像父子,更像兄弟。
皇后应雪儿也有五十岁了,享尽了这滔天权势下的荣华富贵。
这天早晨,宫女正在帮应雪儿梳头发。应雪儿戴着护甲的手在脸颊上摸了摸,叹道:“上了年纪,眼下的皮肤开始松驰了。嬷嬷刚才说,皇上这几天都宿在张美人那?”
“是的,娘娘。”辛嬷嬷立在皇后身后恭谨地回道。
“走吧,嬷嬷,本宫去看看这个张美人。”
身后的宫女连忙退开几步,皇后的手搭在辛嬷嬷的手上,站起身来。
张美人住在才华宫,听闻皇后娘娘到来,连忙迎了出来,在院里跪了下来,“妾张氏拜见皇后娘娘。”
“抬起头来。”皇后命令道。
张美人依言抬起头来,臻首玉颈,蛾眉皓齿,尤其是一双眸子,清亮有神。
应雪儿攥了攥手指,“果然是姿色过人。”
这是应雪儿和张美人的第一次交锋,彼时张美人还只是一个美人,倒也不被应雪儿放在眼里。
但是张美人的手段可不是如容颜那般玉雪冰肌,直到张美人一路高升为贵妃,再从皇后后院搜出巫蛊娃娃,应雪儿才恍然惊觉自己掉入了一个精心编就的阴谋之中。
巫蛊娃娃一出,皇后身陷囹圄,很快被剥夺皇后之位,应家也深受牵连,很多人因此被捕入狱。
应雪儿大为不甘,求见皇上,陈述冤情,皇上却只是神情淡然地看着她。
“你早就知道臣妾是冤枉的对不对?”应雪儿愤然问道。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巫蛊之案证据确凿,朕无力帮你推翻。正如朕还是皇子之时,即使明知道兴和殿的一切是你和你的父亲还有皇后策划好的,朕不照样把你娶回家吗?有些事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呢?结果不都是那样,你早该看透才对。”
听完这话,应雪儿瘫倒在地,原来一切都是自己自做自受。
“太子呢?你会怎么对他?”应雪儿问道。
“一切都看他自己,朕什么都不会做。”
应雪儿算是看明白了,皇上是没有心的,一切全凭他们自己,说得多好啊。
“如果是狐歌呢?如果是她,你会怎么做?”应雪儿不甘地问。
皇上似乎怔了怔,然后自嘲似地说:“如果是她,朕或许会像父皇一样尽一生所能护她,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所以,朕爱的只会是江山。”
丽山的一座坟墓前,一个宫装的女子抱着采来的一束鲜花躬身放在墓前,喃喃道:“殿下,独孤朝的皇后因巫蛊案被迫自杀了。应家被杀的杀,流的流,也差不多完了。太子虽然没有被废,不过依妾身看,估计也用不了多久了。你看,一朝又一朝的悲剧轮番上演,戏码也都差不多!妾身老了,看累了,也看不动了,过段时间只怕要来与殿下团聚了。”
全书完。 凝魂:异世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