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楚看着神色痛苦的谷云翼,在他刚刚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冲上来就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接下来的话,道:“不要再说了,不要主动挑开伤口的伤疤,我现在不想听你的过去;老祖宗,揭人伤疤可不是一个深明大义、德高望重的前辈该做的事,相信你也不会对一段痛苦的过往感兴趣吧?!”
看着站出来拦住谷云翼继续说下去的叶楚,赤焰鼠嗤的一声笑了:“你这女娃娃还真是有意思,明明看似对这小子不冷不热的,实则心里却紧张他的很;不过是让他交代出自己曾经的身份而已,他还没觉得怎么样呢,你却先心疼了?”
叶楚寒着脸色,道:“心疼谈不上,我只是觉得让一个已经从痛苦之中走出来的人再回忆起过去痛苦的事,终究是一件十分残忍的行为;或许我应该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对我来说,过去几年晋城发生的一切都是煎熬和苦楚,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要我说一说自己在叶家受的那些苦,我不将他砍死都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哈哈哈!女娃娃这是感同身受了呀!”赤焰鼠再次捻起自己纤长的胡须,黑亮的眼睛里居然透出几分让人不悦的感觉来:“可是怎么办呢,本祖宗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这藏天谷里过着百无聊赖的生活,今日难得同你们一见,而且各个都让本祖宗十分感兴趣,本祖宗自然是要多从你们那里听一听有趣的故事的。”
“有趣的故事?”叶楚蹙眉:“老祖宗这趣味儿可真是有够变态的,竟然将他人痛苦的过往当成故事来听,您现在这样子跟先才比起来,可算不上有多招人喜欢和友好了。”
赤焰鼠黑亮的眼睛一厉,不满的看向叶楚:“小丫头,你这是在教训本祖宗吗?”
叶楚张口,还不等她发出一个声音来,原本抓住谷云翼的她反手竟然被谷云翼抓住了手,在她扭头朝着谷云翼看过去时,他先是冲着她摇了摇头,跟着便同赤焰鼠道:“老祖宗息怒,这丫头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想必您心里现在多少也有点数了,您宽宏大量,何必跟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在这里斤斤计较?老祖宗既然想要听故事,那晚辈就讲有趣的故事给你听,保证还让您给听高兴了。”
叶楚看着硬是在脸上挤出笑容的谷云翼,心中一痛,用力捏紧他的手,低声道:“你何必如此委屈自己?这只肥老鼠摆明就是在为难人,你为什么要给它这样的机会?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会想到办法让它为你解惑的,你不必揭开自己的伤疤,将自己的伤痛露给这样的人来看。”
谷云翼感受着叶楚捏着自己手的力道,知道此时的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原本还心里有些难受的他此时竟然像是得到了安慰一样,将心底的那点介怀全部都抛到脑后,对着叶楚绽放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声音温柔极了的说道:“阿楚,我没事,过去的那些污糟的事情对我来说已经造不成太大的影响了,知道吗?看见你这样护着我,我很开心,是你让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我不是独自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看着你,就算是那道疤再次被人揭开,也没有以前那么痛了。”
叶楚对上谷云翼闪烁着柔和光芒的眼睛,原本哽在嗓子眼的话终究是被她咽了下去。
起初她阻止他,就是担心那道伤疤会给他再次造成痛楚,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坚强,最起码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将要承受什么;既然他觉得自己可以,那她就没有理由再阻止他。因为这件事说与不说最终的选择权都在他的手上,而她也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叶楚在深呼吸几下之后,看向谷云翼,道:“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说完,叶楚就将自己的手从谷云翼的手中抽了出来,然后安静的站在一边,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谷云翼则是看着已然空空的掌心,先是愣了一瞬,跟着又笑着看向叶楚,见她神情自若,温柔而又带着几分无奈的笑容就浮现在他的眼底,同时心里也有一个声音传来:真是个口硬心软的人呐,难怪就连像秦飞楼这样的天之骄子都对她另眼相待。
“帝都七大古老家族代代相传,延续到今日已经有近千年;想在千年之前,这七大古老家族的族长因追随圣灵族的那位族长而创立了真耀国,开创了真耀盛事,这才能够有此殊荣,并且蒙荫子孙至此。千年前的那七位族长各个都是英雄了得的大人物,至今他们的事迹还在民间百姓之间传送,但是,他们是英雄,并不代表他们生出来的后代子孙也都是英雄。我说过,帝都那七大古老家族在世人的眼中是仅次于秦氏皇族的存在,他们的姓氏就代表着权利、威望和尊荣,而这些往往都是最能引来他人觊觎的东西。千年传承,优秀的家族能够在族中培养出德才兼备的弟子,同样也能养出心中有魔障和奸邪的小人;若是家族中有一手段厉害的族长,倒是能够震住这些披着人皮的禽兽,但若是族长无能,情况自然也就另当别论了。”
说到这里,谷云翼的脸上就露出了苦涩的神情来,这样子分明是已经开始揭心底的伤疤,将内心深处那最脆弱的、最腐烂的、最不能让他人看的伤痕展现在他人面前。
赤焰鼠通过谷云翼的话,立刻就想到了在数年以前曾发生在帝都的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时间,黑亮的眼瞳下意识的就缩成了一条细线,朝着谷云翼就盯了上来,那眼神里透露着审视和打量,还有几分推敲:“本祖宗虽然常年幽居在藏天谷中,但对于外面发生的事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一些;听说在数年前,帝都的曹家发生了巨变。曹家长房嫡子惨死在一个丫鬟的房中,其夫人在听到噩耗之后立刻就昏厥过去,醒来时已神志不清、疯言疯语,至于这长房嫡子唯一的儿子当时因出城狩猎而不在帝都之中,等那孩子在听说了家中发生了这样的惨事之后,竟然从马背上掉了下来,一头磕在了一块尖石上,当场便身死气绝了。就这样,曹家的长房便没落了,而更让人惋惜的是曹家的族长生前只有这一个亲生的儿子,曹家长子和嫡孙相继去了之后,族中长辈为了延续曹家的血脉,就过继了一位在曹家这些年来还算表现出色的弟子继承了长房;眼下,那被过继在长房名下的男子已然已经成了曹家现任的族长,在帝都呼风唤雨、十分了得。”
说到这里,赤焰鼠就朝着脸色冷沉的谷云翼看过去,继续道:“你小子刚才说帝都那七大古老家族之中,有些家族藏污纳垢,有奸邪小人当道;还提起了一句被人觊觎的权利、威望和尊荣;本祖宗想了想,这七大古老家族虽然水都很深,可是真正闹到明面上让不少人津津乐道的也就只有这曹家了。莫非你小子并非出自秦氏皇族,而是出自这曹家?”
谷云翼勾起一个冷笑,看向赤焰鼠道:“老祖宗果然通透聪慧,晚辈还未多语,你就已经先猜到了晚辈的身份,实在是令人钦佩。”
叶楚虽然也一早就猜出谷云翼的身份可能不简单,可是在他亲口承认自己就是曹家人的那一刻,还是被惊了一瞬;真是难以置信,谷云翼居然出自曹家?要知道,这曹家在七大古老家族之中的排位也是不低的,如此显赫的出身,不知要羡煞多少人;可是这小子却将过去当成了敝履狠狠地弃之,这般作态,实在是让人深思。
谷云翼在看了眼猜中自己身份的赤焰鼠只有,继续道:“老祖宗虽然猜中晚辈的出身,可是老祖宗想必怎么都没想到,晚辈不是别人,正是您先才口中所提的那个从马背上摔下来,被一枚石头要了性命、一命呜呼的曹家嫡孙。”
叶楚终于忍不住了,忙出声道:“这怎么可能?老祖宗不是说,那人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死了吗?可是你眼下却是活生生的活着的,这又该如何解释?”
谷云翼讽刺的笑出了声:“小阿楚,你也算是经历了不少的事,尤其是在晋城,更是看到了不少披着人皮的禽兽;在见识过人心的黑暗之后,难道你还相信一些外界的流传之语吗?我告诉你,很多时候外面人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都是一些居心叵测之人安排着散播出来的消息,他们妄图控制舆论来消除自己的罪行,妄图转移他人的注意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才是他们真正可恨的地方,明明是豺狼虎豹,但却伪装出无辜和善良,一面做着天理难容的恶事,一面又露出菩萨面孔来悲天悯人。” 朕的皇后是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