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明明被下堂却依旧被萧亦宸宠在手心里,让人嫉妒的要发疯。
依兰院门口并没有侍卫把守,依云很轻易的进入院子,三月的天气却依旧寒冷,一阵冷风吹过几片落叶从枝头飘零落在依云脚前,尽显萧条。
院子很安静,静到落叶落在地上发出的轻微声响都能听见,静到空气里回荡着脚步声,静到依云以为这院子早没有人住。
铃兰提着食盒环顾四周道:“主子,王爷在屋子里吗?”怎么阴森森的?
依云点点头道:“看看就知道了。”
依云的脚步刚停在房门口,房间里传出萧亦宸干涩不耐烦的声音,“出去!”
依云脚步一顿,房门是开着的,从她的角度看去,隔着层层纱幔与屏风,阳光从窗户照进,将床上萧亦宸拥抱季凌雪的身影投射在屏风上,画面温馨,却又带着几分凄凉。
依云垂眸,房间里并没有侍卫或者丫鬟伺候,他这话看来是说给她听的。
铃兰最受不得自家主子委屈,开口道:“王爷,已经一天一夜了,您滴水未进,我家侧妃特意为您煮了补气的燕窝人参粥,王爷您好歹喝一些,您是王府的主人,您要是倒下了,我家侧妃和王府里大大小小可怎么办啊?”
回应玲兰的依旧是无情不带一丝温度的两个字:“出去!”
他只想跟季凌雪好好呆在一起,为什么总有人来打扰他,刚开始管家来过,后来白墨带着池风来劝他,而后风氏来闹了一场,这才刚平静,依云又来了。他与依云关系不错,不想对她发火。
依云转头朝铃兰摇摇头,接过她手里提着的食盒,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先退下。
依云跨进门槛,走到萧亦宸面前,看着他双眼布满红血丝却依旧抱着季凌雪冰凉的身体,她的眼眶微热,开口道:“雪姬若是知道王爷这番心意,定不会如此决然弃王爷而去。”
萧亦宸动了动,手指有些僵硬,他转动脖子看向依云,突然问道:“依云,是本王做错了吗?”
依云沉默,这话她要如何回答?谁都没有错,错的是命运,错的是他们立场不同,守着的信念也不同。
错就错在季凌雪太出头,若她不去砸国舅的德庆楼,若她没有在厨艺大赛中拿头筹,她就不会死。
依云知道,萧亦宸这些道理都懂,国舅本就要季凌雪的死重创萧亦宸。
如今季凌雪不过是个姬妾身份,妾不过比丫鬟身份高一些,没有人会去在意,萧亦宸替不了季凌雪出头报复。
依云道:“王爷你没有错。”
萧亦宸苦笑,“若我没有错,为何我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一个个离我而去?”
依云:“那是她们福泽不深,无法再伴随王爷左右。”
“好一个福泽不深,也就只有依云你敢这么跟本王开玩笑。”
依云福身道:“王爷,这哪里是妾身的玩笑话,事实如此,王爷,你对雪姬的深情厚爱,雪姬若是地下有灵,定是不忍王爷如此废寝忘食,自暴自弃。”
她说完将食盒递上,“先吃点东西吧,你若不吃不喝病倒了,谁来为雪姬报仇,另外,晴侧妃的后事,还得王爷主持。”
萧亦宸侧头看了眼依云食盒里的粥,点点头,“本王知道了,晴侧妃这边的是就交给你来打理,务必办得隆重一些。”
依云点头,“那……雪姬这边呢?她与晴侧妃姐妹情深,不如将其一同下……”
萧亦宸侧头淡淡看向依云,依云那卡在喉咙的“葬”字,怎么也说不出口,转言道,“妾身突然想起还有事情没做,王爷您自便。”说完快步退了出去。
站在怡兰院门口,依云转头看向门匾上的三个大字,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相信不久的将来,住进这院子的,将会是她。
依云转身,正遇上池风,两人相互行礼,依云快步而去。
池风目送依云的背影离开,这才转身走进院子。
萧亦宸依旧抱着季凌雪的身子一动不动,那碗燕窝人参粥搁在食盒里渐渐冷却。
池风道:“王爷。”
萧亦宸眼皮动了动,问道:“都查清楚了吗?”
池风点头:“府里有皇上还有国舅府的奸细,如今都处理干净,请王爷放心,具体的还在审讯中,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萧亦宸点点头,眼里划过一抹冷酷,他的手指轻抚上季凌雪的脸颊,喃喃道:“雪儿,伤害你的人,本王都会帮你除去!”
池风看着萧亦宸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拱手道:“王爷,请珍重!”
您这样一直抱着王妃这是要抱到地老天荒吗,您再这样下去自己也会累垮,何来给王妃报仇?
萧亦宸点点头,他动动有些僵硬的胳膊,将季凌雪缓缓放在床上,略显粗糙的大手轻抚季凌雪冰凉的额头,萧亦宸低头柔声细语道:“雪儿,你等着我,等着我回来。”
他会找到那个能救活她的人,他不要她死,没有他的允许,她怎么可以先死?
萧亦宸起身带着池风离开王府,将暗影与墨香留下来照看季凌雪。
萧亦宸坐在快马之上,挥动马鞭出城而去,马蹄溅起灰尘,将他的身影淹没。
三日后,萧亦宸登上东齐最高的山峰,寻找能起死回生的还阳草,虽然这种草名,他只在古籍书卷里见过,但也胜过没希望。
烈日从头顶照下来,凛冽的风挂得脸生疼,萧亦宸整个身子攀附在岩壁上,手指一寸寸的往前挪还有一寸,半寸就够着那株草了。
突然一阵风刮来,几块石子从崖壁滑落正好砸在萧亦宸的头上,咚的一声,血珠喷溅。
萧亦宸似乎感觉不到疼手指眼睛一直盯着眼前不远处的草,手指一点点的往前挪,下一刻,他的手指抓住草,身子一斜,从崖上摔了下去……
时间似乎过去很久很久,萧亦宸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挠他的脸颊,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一片草叶被风吹着正巧倒在他的脸颊。
他忽然坐直身上环顾四周,刚刚迷糊之际,他似乎听到季凌雪在耳畔叫他的名字,可四周出了几棵树没有半个影子。
萧亦宸苦笑,摊开右手章,那株还魂草静静躺在他手心,他的手背滚下来时被岩石割伤,此刻正鲜血淋漓的将还魂草染红,下一刻,萧亦宸惊讶的发现还魂草上面的血一点点消失,原先还是绿叶,如今变成了红叶。
还魂草竟然是以吸食人血为生!
萧亦宸撕下一片衣角将还魂草包裹好揣入怀里,这才起身打道回府。
三日后,萧亦宸马不停蹄的回到王府,灰头土脸,长满胡渣的他险些连管家也认不出来。
管家:“王爷,您总算回府了!”
萧亦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脚步不停。
怡兰院亦如他离开时那般的安静,暗歌站在门口恭迎他,“王爷!”
萧亦宸点点头,推门而入,纱幔被风带起,扬出优美的曲线,萧亦宸拨开纱幔转过屏风,大床上的被褥全部换新,唯独不见季凌雪的影子。
萧亦宸转身瞪向身后跟进来的暗歌,“雪儿她人呢?”
暗歌低头,回道:“王妃她……已经入土为安!”
“什么!”萧亦宸瞪大眼睛,一掌将暗歌打飞,暗歌身子飞起,撞破门口跌在院子,他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
暗歌缓缓爬起身跪在地上,萧亦宸的怒火显然还没有发泄完,他的靴子踩在暗歌肩膀上,将暗歌生生按入泥土三寸。
萧亦宸道:“本王离开之时,可曾吩咐你将雪儿安葬?”
暗歌:“不曾。”
萧亦宸:“那是谁的命令?”
暗歌道:“是属下自己。”
萧亦宸冷笑:“那你可知违背主子命令是什么下场?”
暗歌从怀里取出一瓷瓶,拔掉瓶塞,仰头一口将瓶里的液体倒入口中,“属下愿一死谢罪!”
萧亦宸:“……”
暗歌放下瓷瓶,一口血从胸口涌上来,他捂着胸口咽下翻腾上来的一口血,“王爷,王妃已经死了,还是让她入土为安。”
萧亦宸握拳,手背的青筋暴起,却是没说什么,仰头将眼眶的湿润逼回去。
暗歌身子晃了晃,他手支在地上,努力抬起头看向萧亦宸,“王爷……属下先走一步,您保重……”说完他身子倾倒在地,嘴角的黑血不断涌出,渐渐在地上汇聚成团。
萧亦宸皱了皱眉头,季凌雪的属下,怎么跟她都一个德行,一言不合就服毒自己,半点也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王爷!”门口传来依云的声音,萧亦宸抬头看向门口,依云穿着白衣飘然而入,一下子扑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王爷,您可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萧亦宸推开依云问道:“季凌雪,葬在哪里,什么时候下葬的?”
依云道:“三天前,葬在观音寺山脚下,风水先生说那处环境清幽,还能超度雪姬的亡魂,让她来生少受点苦难。”
萧亦宸喃喃:“观音寺?” 不是冤家不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