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斌这是第一次听到,自己还有一个亲伯父叫冷怀川。他不明白,冷怀山为什么会说起他。看着那个褪去了无情外衣,陷在记忆里的男人,冷斌不愿意承认,但却不能否认地,心,抖了一下。他看向韩玉芬,发现自己的母亲正流着泪,默默地看着冷怀山,眼睛的柔光里带着复杂,带着——心疼。
是啊!不论他们母子再怎样地恨眼前的男人,可在心底深处,都是爱他的呀。
冷怀山眼中滑落一行泪,他仰起头,长叹一口气,又自顾自地说起了曾经的过往……
“大哥这一走,好几年没音讯。我努力地好好生活。我报考了军校,我想着将来有一天能高官厚禄,光宗耀祖。不过没想到,我被招进了特种部队。其实,再苦也不怕,只要能干出成绩,让我光宗耀祖。谁知,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被机枪扫中,死里逃生后,只得带着一条残腿退役。尽管有了一笔让我这辈子衣食无忧的抚恤金,可是从此,我再也不能有高官厚禄的那一天了。”
“我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看不到前路。我恨自己的无能,选择了每天醉生梦死,使劲地挥霍那笔让我痛恨的抚恤金。但我从不后悔,那段时间的醉生梦死。不然,我就不会遇上一个善良的傻女人,把醉倒在路边的我捡回家。是他她用柔柔地笑容温暖我,用一颗善良的心感动我,也是她告诉我,那样的醉生梦死,最对不起大哥,让我好好活着。”
冷怀山说着,眼中是再也压制不住的无限深情。他把目光转向病床上,那是他此生,深爱的女人啊。就算深深地伤害过,就算她此时脸色苍白,身形枯瘦如柴,可她眼里那柔柔的暖暖的光,依然存在。其实,每次看到韩玉芬眼里的痛,冷怀山的心都会像刀割一样。可是,他知道,想要停下复仇的脚步,此生,无望……
冷怀山闭上眼睛,遮住了那满目神情,他扬起头,接着说道:“自大哥走后的第5个年头,他回来了。他还带回了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孩。他跟我说,孩子的母亲,难产走了。而他,也要去做一件很大的事情,若是那件事情办成了,从此全家团圆,只待尽情享受生活就好。他把他唯一的儿子托付给我们,就办他的大事情去了。”
冷怀山把目光转向冷斌,看到的是一张震惊的脸。他这接着说道:“我和玉芬当时还没有孩子,那个婴孩的到来给了我们无尽的快乐。玉芬体贴地跟我提议,在大哥回来以前,我们自己不要孩子。可是谁也想不到,大哥这一走,竟成了与他儿子的永别。‘斌’ ,是大哥取的名字、他说,他的儿子将来定能文武双全,有出息……”
“别说了!这不可能!”冷斌突然咆哮一声,捏烂了手里一直未点燃的烟。这个事实,太过意外。意外到他不能相信,不能接受。那洒满儿时记忆的欢声笑语,那个如山一样伟岸,带着自己飞翔的父亲,那个坐在床头为用柔柔话语给自己讲故事的母亲……这一切怎么可能不是一对亲生父母为自己做的事情?
那恨的又是谁?是为了收容自己、抚养自己而不生养孩子的冷怀山?是那个给了自己快乐童年的冷怀山!是曾经让自己做为榜样模仿的冷怀山!那他应该是恩人,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恨呢?
“小斌。”韩玉芬望着冷斌,声音沙哑里透着急切和担忧,儿子受伤的摸样,让她心疼。“这是真的。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你自始至终都是我的儿子,我最爱的小斌。咳……”韩玉芬本就虚弱的厉害,一口气说了这些多话,顿觉气息不支,咳嗽了几声,晕厥过去…… 青青月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