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赌气一会,她也就消气了。于她现在而言,还是汤药更有用吧。
万俟流叙自己喝得微醺,脸颊泛红,意识却清醒地很,不过话的确比平日里多了不少。
“小姑娘,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杀人不见血的招的?”
“杀人?”玉馨笑了,“我可没杀人啊。隔绝了人的无感七觉,换谁都要神志不清的。不过嘛,人是死不了的。我倒是好奇,这恶人最后是招了还是疯了?”
“招了,也疯了。”
听到这个结果,玉馨很是安心。
她知道人不能没有感觉,如果什么都感觉不到,那么大脑就会自动添加些东西叫人感知,就是所谓的“幻觉”。她们平时用法叫人产生幻觉,有时候也是利用了这点。
“我很中意你。这招前无古人,很是新奇。你可还有什么审讯时能用到的法子?”
玉馨撇撇嘴,又大口饮了那汤药,“大人将我当成智囊?就这待遇?”
“年轻人可切莫心燥。你若就这点能力,可不值得我忤逆老爷救你出来。”
有戏。玉馨听得出来,这万俟流叙真的有心救她,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拖着对她不用刑。
若真的按照她初入狱时的审讯强度,她早就魂归月琴了。
这次机会真的得好好把握住。不过,她自己也有点惊讶,她在刑讯这方面居然这样有天赋。
沉思片刻,她歪头直视着万俟流叙那线条锋利的眸子,“大人得告诉我这回大人要对付的人是什么样的啊。我才好献计。大人也深知这刑讯之法,有的不是对每个人都适用吧。”
万俟流叙笑,语气温和,没有生气,“这回是一训练有素的杀手,痛觉不敏感,不怕削肉磨骨,也不能叫他疯。”
“这可太笼统了。”玉馨有点点不满,“他既然不怕痛,那就从别的方面入手。但是这点大人肯定比我要清楚多了。他爱家就以家人相要挟,他爱钱就以金钱诱。”
“都没有。”
“那他若怕什么?怕什么给他弄什么。不过这样也可能会疯啊。”
“没什么怕的。”
“不可能。”在这样,这天可没法来聊下去了,玉馨坚定道,“主要是人就有弱点,不可能是无懈可击的。一定是大人还没有将他了解清楚。”
万俟流叙“噗”地笑了笑,被玉馨这认真的样子逗笑了。
这幅样子可真像那玉珏的主人啊。都那么坚定自己的观点。
“笑什么,就是嘛。”
玉馨克制住自己,努力不想翻白眼。
眼前人微微侧身,饮尽酒壶中琼酿,“姑娘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姑娘觉得我怕什么?”
“你?”玉馨目光从那人的眸子移到了他胸前衣襟,想到那玉珏,“是她吧。怕她来?还怕她不来?”
万俟流叙不语,算是默认了,盯着那摇曳的火把,有两分失神。
“算是吧。你说你与她同门,那你说说,你们平时都练些什么?”
玉馨此刻算是明白了,这人是来找她寻回忆的。平日里煞气冲天的大侍卫此刻竟然显得有点可怜。
但她也是事无巨细地仔细说明了,因为这是能在证明她身份的绝佳机会。若是不是本人经历,不可能那么清楚精细。
“有次我和决榆师哥去虫谷修行,要采集谷底生长的神草。也算是我唯一一次没有完成真人交代的任务。那虫子实在是太恶心了,何况是漫山遍野的虫子了。”
“你不是会隔空取物么,直接隔空取不就好了?”
“不要!那玩意,我连念力都不像碰。”
什么小孩子脾气?万俟流叙笑了笑,“所以,是你那决榆师哥帮你采了?”
“没啊。我们二人都恶心那虫子。最后被师傅罚去照顾被戾气侵蚀的器灵了。”
她讲故事的能力其实很差,可对方竟然听得进去,甚至饶有滋味。
待到深夜才离去。
这夜里,她心中的希望之火又燃起了一些,获救的希望就在眼前。
万幸 ,那月杏公主能够买通吴雪宇,却料不到她能够获得刑审她的人的青睐。
她在梦中已然构思好了,等她恢复完全,该怎样报复。
除此之外,她还有点担心。不知道原宿和月墨他们现在是否还安全,若是以往,原宿早就来救她了,但是如今粗算也应有半月了,竟然毫无原宿的消息。
他莫不是死了?
胡思乱想间,她梦里也是混乱。烧杀抢掠的人追着她,逼她四处逃亡,她与原宿走散了,怎么也找不到对方。
一盆冷水将她浇醒,过了数日安逸生活的她此刻有些愣。
抬眼见到万俟流叙,刚想问怎么回事,却见到对方面若冰霜,冷眼瞥了她一眼,便唤来手下。
好像与她一点都不熟,她于他而言不是酒友,只是一个该死的罪犯。
“老爷有令,扔到神渊去,将她炼药。”
炼药?
玉馨心中震动,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简直莫名其妙,她昨日还与这万俟流叙差点称兄道弟,今日怎么就要被炼药了。
正想开口质问,她的两颊就被万俟流叙大手一捏,口就这么张开了,对方的脸距她很近,那眼眸看着她,映出她落魄的模样。
“烦死了,让我帮你住口。”
这言语间,对方另一只手便掐着一粒巨大的丹丸,直接戳入她食道,叫她眼角渗泪,喊叫不能。
对方手指一抽,带出她喉中的粘 液,便撇着嘴,在她衣领上蹭了又蹭。
而此时,她真的说不出话了。
“带去吧。”
狱卒刚架着她踏出屋,却又被万俟流叙叫了回来。
“真是可惜了,如果活着,还能当我的得力助手的。”
万俟流叙伸出手捏住她捆着绷带的手臂,用了几分力气,疼得她倒抽几口冷气。
她本以为这男人会给她一个解释,但是没有。
她一路被拖进更黑更深的地界,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石门,缓缓打开,里面漆黑一片。
什么细细碎碎的声音,呜呜泱泱的,在那黑洞之中。
她被一把推进去,身后的石门紧合,这洞内便漆黑一片了。什么东西,细碎轻巧地攀上她的脚背,游上她的脖颈。
好凉。 愿与你再世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