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春修没有办法说服邵长丰,更没有办法说服孙四叔他们。
孙四叔他们倒是起来了不少干劲儿,合起来又买了两只鸬鹚,准备好好训练一下,投入到表演事业当中。
之前那些鸬鹚,好歹都是邵春修花了大笔的钱买回来的,孙四叔他们还是给他面子,跟他说,“你还是赶紧回来吧,不要再跟别人合作!理他们干什么?咱做咱的生意,咱挣咱的钱就行!”
邵春修无法苟同,只能又回到了云胡不喜,跟陆扬章池他们商量。
陆扬他们对邵家庄的情况更不了解,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倒是其他各个村子愿意做鸬鹚捕鱼表演的游船人家,都集中了起来,规模竟然不小。他们都愿意在这个平台上一起合作,一起分钱。
这样一来,两大阵营就更明显了,一边是邵家庄,一边是非邵家庄,赵大叔见邵家庄他们迟迟不过来合作,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也有些生气,“他们不来合作,别再去求他们,咱们还有其他的地方,又不是微山湖,都是他们庄子上的!”
陆扬他们做合作平台,原本是想说和岛上的人一起发展,没想到这一下,倒是让大家之间的矛盾更突出了。
连陆扬都跟着犯愁,一连几天揉着眉头想办法。
周云乐倒是有一个馊主意,他说,“我们可以跟邵春鹏学习啊!给邵家庄那边的游鸬鹚捕鱼表演搞些小动作,让他们做不下去,自然也就过来了!”
章池表示无语,陆扬指的他,“你可真会找榜样!”
不过邵春修倒是若有所思,“也许我们不用搞小动作,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做不下去了。”
他这话说完第二天,邵春鹏就过来报信儿了。
“哥,咱们游船那边的鸬鹚伤着人了!”
这话说的云胡不喜的人都吃了一惊,邵春鹏还以为他们在看笑话,“没你们的事!和你们没关系!”但他手下却紧紧抓着邵春修,“哥,你快回去看看吧!”
邵春修跟云胡不喜几人说了一声,便骑着摩托车和邵春鹏回到了村里。
村里闹得正厉害着,被伤的人是两个小孩,一个是村里的孩子,另外一个是住在村里民宿的游客。
鸬鹚伤人的时候,并不在游船表演,这个游客家的孩子跟着村里的孩子一块跑出来玩儿,看到鸬鹚在一旁歇着,就上前去来看,小孩子不懂事儿,离鸬鹚太近,没想到被鸬鹚啄了。
鸬鹚俗名可是鱼鹰,嘴巴比普通的鸟更尖,两个孩子的胳膊全被啄伤,流了血,又红又肿。
村里的小孩还好说,那游客可就不愿意了,不停的质问为什么这些鸬鹚没人看管,到底是谁家的?
这些鸬鹚都是用来表演的鸬鹚,今天表演完了之后,便把他们放到了一旁歇着,捕鱼人和游船这边在算钱,一时没顾得上,没想到就出了岔子。
捕鱼人都是临时请来的,鸬鹚又是邵春修和几家做游船的,合伙买来的。
说来说去,都不是自己家的鸬鹚,所以才不够上心,这鸬鹚把孩子咬了,他们
慌起来了,找了邵春修来说话。
孙四叔连普通话都不会说,跟那些游客也说不利索,只能拉了邵春修,“春修,你跟他们说吧,这鸬鹚啄人不是什么大事儿,谁还没被啄过两下?让他们去卫生所包扎一下,这个费用咱来出就行了,别闹出大事来!”
邵春修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那个被捉伤的游客小孩的爸爸却听懂了孙四叔的意思,“你们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卫生所,包扎一下,你觉得能打发我们了?谁知道你们鸬鹚有没有什么传染病?去医院!”
但是这会儿天都快黑了,轮渡已经停了,出不了岛很不方便。
确实像孙四叔他们说的一样,岛上的孩子被鸬鹚啄过,这事儿不算罕见,但是外地的孩子不一样。
邵春修只能上前跟游客解释,鸬鹚捉人这件事情,岛上卫生所这边处理经验更丰富,先不说赔偿的事儿,先把孩子胳膊包扎起来再说。
邵春修赶紧叫了人,开了车带着两个孩子,还有家长们,往卫生所去了。
卫生所给孩子包扎着,孙四叔又跟邵春修讨论起来,“你看那外地人大惊小怪的,还不知道想跟咱要多少钱呢,你说咱给多少钱好?”
出事的鸬鹚是大家共用的,要说谁给钱,当然是一起给钱,不过孙四叔和邵春修都是在其中出了大钱的人,所以他们赔的要多。
邵春修说他也说不准,“少说也得几千块钱吧。”
“几千块钱?”孙四叔吓了一跳,“用得着那么多钱吗?要我说一人300块钱得了!游客那边,要不然再多给他们200?”
邵春修摇了摇头,“恐怕不是钱的事儿,人家得让咱给个说法?”
“什么说法?”孙四叔不明白,“不是跟他们说过了吗?这是谁都不愿意的事儿!咱们也没想到,就这一眨眼的功夫,鸬鹚就啄了人!”
邵春修皱了皱眉头,正经问起孙四叔来,“为什么鸬鹚没人看着?之前我不是说鸬鹚要有人看着吗?不然也得圈起来,不能让人靠近!”
孙四叔有些不耐烦,说还不是那个捕鱼人的事儿,“我们不是想多表演几场,又赚了钱,又熟悉了业务!谁知道他非要加钱,加钱也行,到时候一块算呀!他又怕我们说话不算数,非要当天就加钱,我这才跟他在那算钱,这一算,这不算出事儿来了吗?!”
可邵春修却听出了些门道来,“为什么要多表演几场?这些鸬鹚精力都有限,捕鱼的人精力也有限,怎么能随便加场次?”
邵春修很怀疑,鸬鹚啄孩子,其实就是因为工作时间太长,暴躁了。
孙四叔吱吱呜呜了两声,才说,“我不能光看着老赵他们赚钱,我这心里难受!大家心里都难受!”
原来问题又回到了这个地方上。
邵春修就定定看了孙四叔两眼,“四叔,前几天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再考虑考虑吧。两边合作没有坏处,只有好处,现在岛上的鸬鹚都在他们手上,我们请外边的人,就算是练得再熟,他也是聘来干活的,对鸬鹚不够上心,后边可能还得出事。”
邵春修把话点到了这个地方,见孙四叔脸上也有了纠结和犹豫,便不再多说,回去和游客家长商量赔偿的事情。
游客这边果然要按照上千块的价格赔偿,不然就投诉邵家庄的鸬鹚捕鱼表演。
晚上邵春修把游船人家,都叫过来,一起说这件事。
他说赔偿几千块,每家也得赔上几百,大家都不乐意了,“干吗呀?狮子大开口?一个鸬鹚才值几千块钱,他们要吃肉吗!”
邵春修不急着和这些人讲道理,只是说,“如果不赔偿,人家就来投诉,我们庄子上,可能一时半会儿都不能做鸬鹚捕鱼的表演了,你们愿意吗?”
这话一出,做游船的人都不说话了,大家都指望着表演和赵大叔那边儿对抗,不然生意只会直线下跌。
邵春修一个一个的看着这些人,最后目光落到了孙四叔身上,“四叔怎么说?”
孙四叔叹了口气,“我一个粗人,也说不好,大家辛辛苦苦赚点钱,还不够赔偿给这些游客的,想想就来气!我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邵春修又问其他人,“大家说怎么办?”
众人在那嘀嘀咕咕,最后不得不说,“那就赔钱呗,我们总得吃饭呀!”
邵春修不急不忙,又问他们,“要是再出了这样的事怎么办?”
众人一听这话,就更不吱声了,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有人问邵春修,“老赵那边也做表演,他们的鸬鹚比咱们多多了,他们怎么没这些事儿?”
还有人直接叫了邵春修,“要不然,春修你去取取经?”
邵春修快被这些人给气笑了,他问他们,“咱们要和人家对着干,人家肯告诉咱们吗?其实我告诉大家,他们为什么没有这样的事,就是因为他们的捕鱼人都是岛上的,鸬鹚也都是自己家的,自己家里的鸬鹚就跟自己家的孩子一样,能不看的严严实实吗?但是咱们的鸬鹚不一样,是买来的,捕鱼人是聘来的,怎么跟人家学习?”
他这么一说,一院子的人都低着头,气馁起来。
邵春修也不说话了,就看着他们想不出办法。
过了半天,终于有人说了话,是孙四叔,“要不然,咱们还是跟他们合作吧!”
他说这话去看邵春修,邵春修还是不开口,只等着众人的反应。
以前是他说的太多,大家想的太少,现在他要少说一些,让大家自己想明白。
他不说话,下面的人低声议论了起来,先是有人不愿意,说起了邵长丰的那一套理论,怕丢掉了自己的地势便利,以后都没有优势了,但是,显然鸬鹚这件事情,他们也没有解决的方案,大家议论了半天,观点逐渐统一起来。
“春修,还是你说的对,其实咱们,还是应该和他们合作!”
邵春修听了这话,长出了一口气,终于露出了几分笑。 向微山岛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