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这样虚弱的目光，莫如云的直觉却告诉她，是第二人格。

　　没有经过太多思考，莫如云重新抱住了他。

　　手掌轻轻地抚着他的背。

　　她想她该说点什么，“别怕，我在。”

　　显然他很受用，用力搂住了她。

　　很痛。

　　被他这样搂着真的好痛，但她没有发出声音，她能感觉到，现在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她轻轻地吻他的额头，柔声说：“医生想帮你看看。”

　　雍鸣开了口，声音很低，听不出是哪个人格，“不用。”

　　“可是……”

　　“叫她出去。”

　　莫如云只得扭头对众人说：“请大家出去吧。”

　　众人鱼贯而出。

　　室内恢复成一片死寂。

　　许久，莫如云终于感觉腰上的那只手松了松。

　　此时她的腰已经几乎失去了知觉。

　　她松了松手，怀里的男人抬起了头。

　　精心打理的发型被她揉乱了，搭配他疲惫的目光，看上去很狼狈。

　　不管是哪个人格，他都是雍鸣，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没办法分得太清，抚着他的脸颊，问：“好点了吗？”

　　他微微地闭了闭眼，再度抱住了她。

　　按照“失忆”剧本，现在应该问什么了呢？

　　莫如云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问：“现在可以让医生进来了吗？”

　　“不用医生。”

　　雍鸣说完，松开手，扶着桌边站起了身。

　　莫如云连忙扶住他，问：“你要去哪里？”

　　雍鸣看了她一眼，说：“我换件衣服。”

　　很快，就上了楼，来到那间有些触头的衣帽间门口。

　　莫如云将雍鸣扶到沙发上，柔声问：“你还要去工作吗？不如今天留在家里休息。”

　　雍鸣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摇了摇头，说：“出去。”

　　莫如云没有动。

　　雍鸣也没有再睁眼，他又开始流冷汗了。

　　莫如云用手擦着他的汗水，这时，雍鸣突然皱起眉，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出、去。”

　　莫如云还是没动。

　　她捏起衣袖，轻轻地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水，没有说话。

　　他看上去很痛苦，但从他拒绝医生的态度就能看出，这痛苦并非来源于身体。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第一人格在作祟。

　　这个想法也令莫如云自己吃了一惊。

　　想要验证，就不能走。

　　她这么想着，眼看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抖得越来越厉害。

　　终于，他再度抱住了头，跌倒在沙发上。

　　莫如云跪到地上，好方便自己抱住他。

　　这时，雍鸣突然睁开了眼睛，因为位置的关系，第一眼便看到了她。

　　他的目光茫然而陌生，但并无太多攻击性。

　　莫如云一对上他的眼，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是第一人格。

　　两个人格的本质不同，即便第二人格的目光再温柔，再可怜，也始终带着一股紧盯的感觉，仿佛他不想失去任何东西。

　　但第一人格总有些云淡风轻，那是骨子里的自信。

　　莫如云试探着开了口，“老公？”

　　雍鸣目光闪了闪，似乎正在回忆，许久，才突然张开眼，目光中出现了点点柔情，“如如？”他的声音很是沙哑。

　　莫如云却没有说话。

　　她刚刚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两个人格的切换毫无预警，而且，第一人格曾告诉过她，他能感觉得到第二人格。

　　她不是不相信第一人格，但万一，她是说万一，如果第二人格其实能通过某种方式知她和第一人格的对话。

　　想想就不寒而栗。

　　所以，莫如云很快就做出了抉择，眨眨眼，露出了茫然的神色，“老公，你还好吗？如如……”她笑起来，“你怎么突然这样叫我？”

　　第一人格何其敏锐，一见她的表情，顿时愣在了原地。

　　他震惊地看了她十几秒，才环顾四周，慢慢地坐了起来，伸手挽住她的手，柔声问：“如如，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了？”

　　“我认识你呀。”

　　望着雍鸣脸上的震惊和心痛，莫如云真是心疼极了，但还是露着一脸懵懂的笑，“是你很奇怪呀，怎么突然这样叫我？”

　　雍鸣转动着眼珠，打量着她，沉默。

　　莫如云被他看得有些难受，做出了一个恐惧并回避的表情，问：“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雍鸣果然收回了目光，神色温柔了几分，“抱歉。我……”他有些紧张，“你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莫如云忙点头，“喜欢！你可以一直都这么叫我。”

　　雍鸣微微地点了点头，薄唇轻抿，显出了几分纠结。

　　莫如云心中有鬼，不敢说话，托着下巴望着他。

　　稍久，雍鸣抬起头，看向莫如云，柔声问：“如如，你不记得我了吗？”

　　莫如云点投诉说：“按你们的说法，大概是吧。”

　　雍鸣顿时露出了一脸悲伤，“你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吗？还是健康出了问题？”

　　莫如云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忆，不过我的身体还蛮健康的。”

　　印象中，第二人格似乎并没有解释过。

　　不过，那是当然，他要塑造好印象，当然不会告诉她是他造成的失忆。

　　雍鸣微微地点了点头，望着她，目光复杂，良久，说：“如如……有人告诉你我的情况吗？”

　　“……”

　　莫如云突然发现，自己现在走入了一个困境。

　　自己既然失忆了，那么面对第一人格，就不会有爱和同情，自然也不会有隐瞒。

　　可第一人格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病情，也许他承受不了。

　　想到这里，莫如云不禁咬了咬唇，陷入了彻底的纠结。

　　幸好，雍鸣出声了，“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如如，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个问题容易多了，莫如云点头说：“你是我老公，至于老公，我知道是什么的。”

　　雍鸣却并没有笑，而是有点难过地望着她，握着她的手，柔声问：“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

　　当然是喜欢他的。

　　以往雍鸣听到这种话都会立刻就笑着回应她，然而此刻他竟没有，只是望着她。

　　莫如云不明所以，问：“你怎么啦？”

　　她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想借此缓和一下僵持的气氛。 双面老公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