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父亲，也就是雍鸣分裂了，这个不明真相的第一人格才依旧崇拜他。
莫如云这样想着，说话就难免带了火气，因此雍鸣的语气也夹了些小心，“所以如如其实不喜欢照顾家庭么？哪怕并不累。”
“我肯定要有自己的事业。”
现在已经被第二人格揉来捏去，以后有了小孩，自己若是还是像现在这样，小孩岂不是要一同受苦？
“如果我照顾家庭呢？”雍鸣小声问：“如如会看不起我么？”
这……
莫如云问：“你为什么想照顾家庭？”
“因为想成为爸爸那样的人。”雍鸣沉默了好久，说：“因为有我爸爸，我才活到了现在。”
“……”
“他一直鼓励我，告诉我虽然睡美人症是无法治愈的，但对于一个画家来说，这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毕竟，我比普通人拥有更多梦境。”雍鸣柔声说：“他说，只要我不放弃自己，等我长大后，一定会遇到愿意和我共度一生的人，那个女孩会理解我病，接受我的所有，会像王子吻睡美人那样吻醒我，和我组建家庭……虽然是谎言，但我觉得他倒也没说错，如如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莫如云没说话。
刚刚的愤怒又因为这一席话而散了大半。
那个男人……也许只是没有办法吧？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开了口，“如果你想在家，我当然可以了，只是我肯定赚不到你家人那么多钱，毕竟我能力有限，也不会做生意。希望你不要嫌弃。”
如果只有第一人格，那她当然愿意他呆在家。
既可以让他随心所欲地画画，也免得这个漂亮的家伙被其他女人盯上。
但……
唉，想也知道第二人格不可能同意，而且她也养不起。
雍鸣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怎么会嫌弃呢？如如愿意就好。”说着，摘下了她脸上的手帕，停下了车。
被蒙了这么久眼，莫如云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朝车窗外看，顿时被惊到了。
车窗外，是密匝匝的森林。
因为下过暴雪，这会儿森林中银装素裹，在寂静的夜色中反射着冰冷的光。
雪地中，坐落着一栋造型极为现代，有着巨大阳光房的黑色小别墅。
这家伙……居然背着她有这么大一栋房子！
而且，还藏在了森林深处！
雍鸣说：“如如在这儿等我。”
然后他下了车，疾步走到房门口，打开门，进去拿了件大衣跟帽子，这才折回来拉开莫如云这侧车门，将东西递给她，待她穿上，才又拉开了车门。
隆冬的半夜已是极冷，这里又是森林，说是滴水成冰也毫不过分。
而雍鸣这家伙，光想着给她拿衣服，自己却连帽子都忘了戴，来回走了这几趟，耳朵都是冰的。
好在室内温暖，莫如云帮雍鸣捂了一会儿耳朵，待他也缓过来，才一边脱掉外套，一边问：“这是什么地方？”
雍鸣没答，只笑着挽住她的手，“跟我进来。”
从玄关一进来，便是客厅。
不，不是客厅。
应该说是画室。
因为，这个有着三面落地窗的巨大房间里并没有诸如沙发之类的待客之物，只有许许多多的画。
墙上密密麻麻地挂着，地上则四面八方地摆着，边柜上放着一本打开的巨大的画册，里面也全都是画。
莫如云完全愣住了。
因为她一眼就看出，这些画，画的全都是同一个人。
每一幅画，上面都只有一个人。
一个穿着各色佯装、留着各色发型的少女。
有的是半身，有的是全身。
有的在森林，有的在海边。
有的很小，看上去只有五六岁，有的则挺大，看起来足有十七八岁。
有的五官模糊，有的十分清晰。
可莫如云完全看得出，她们全都是同一个人。
这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画面。
莫如云甚至感到了一丝诡异，忍不住转头看向雍鸣。
雍鸣正看着她，脸颊微微发红，水盈盈的眼里写满紧张，就像手握情书，准备交给暗恋女生的少年。
这表情的确稍微安抚了莫如云，她小声问：“这是……”
“是你。”
“我？”
还以为是束千儿。
“对。”雍鸣说着，拉住莫如云的手，来到最近的一幅画前。
这幅画上的少女看上去有十六七岁，身穿高中生夏季制服，身材高挑纤细，露在短裙下的腿笔直修长。
这个少女的脸的确跟莫如云有点像，其中眼睛尤其像。
但若说是她，那绝不可能。
至少，她的高中校服根本不是这个款式。
莫如云看向雍鸣，“这是我？”
“对。”雍鸣看向她，说：“是你。”
又补充，“是我心中的你。”
莫如云根本没有听懂，“什么？”
“是我心中的你。”他认真地重复。
莫如云眨眨眼，懵了。
心中的她？
这……是什么意思？
她呆呆的神情逗笑了雍鸣，他伸手在她脸颊上抚了抚，看着她的眼睛，温柔却笃定，“如如，其实，在巴黎那次，并不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面。其实，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认识了你。”
“很久以前？”
“对。”雍鸣的目光有些狂热，“我管它叫做前世。”
“前世？”
这……
作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莫如云感觉心情有些复杂。
认识这么久了，从没听雍鸣提起过类似话题。
这家伙，不会是第三个人格吧？
莫如云的疑惑并没有使雍鸣气馁，他拉住她的手，牵着她来到了落地窗旁，指着墙上一幅A4纸大小的画，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的样子。”
画是油画，想必是雍鸣画的。技艺不如现在纯熟，但也做到了逼真。
画上是一个看年纪最多不过两岁的女孩，她穿着一身黑白的茶服，姿态乖巧地坐在檀木古董椅子上。
她的脖颈、手腕上均戴着耀眼的钻石饰品，连头上的卡子上也排着密密的宝石，象征着主人的富贵。
她的容貌……虽然才这么小，但真的和莫如云很像很像。 双面老公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