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是圆的,椅子正好在两人之间。
莫如云尴尬地坐下,紧张地看向雍鸣。
雍鸣也正看着她,目光对上时,他微微地侧开了脸。
第二人格的眼神历来凶悍,只有他让别人回避的份儿,别人断不可能让他回避。
所以……
这是第一人格?
虽然已经在他们附近的那张桌子上坐了好一会儿,但酒吧太吵了,其实莫如云什么都没听到。
唉……
雍鸣肯定难过死了。
问雍鸣恐怕会被莫极臣看出问题,于是莫如云看向莫极臣,问:“阿臣哥哥,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聊艺术。”莫极臣看着她,柔声说:“雍先生说他会作画,我便请他在这里简绘一幅。”
莫如云愣了愣,扭头看向雍鸣。
他俩干嘛要聊这种话题?
雍鸣看向她,令人安心地微微一笑,随即看了莫极臣一眼,拿起了数位笔。
从他画下第一笔,莫极臣便凝起了神。
以他的绘画功底,完全看得出,这一笔,并非随意而为。
接下来的事情验证了他的猜测,第二笔、第三笔……
五分钟不到,一个身穿学生制服的长腿少女跃然而上。
虽然没有五官,但对于头发和身形姿态的处理,已经足够让莫极臣看懂其中的玄妙。
所以,莫极臣并没有说话,只是瞬也不瞬地看着数位板。
雍鸣竟然真的会作画,而且这画功显然在他自己之上。
这个整天因为泡女明星和强势打压竞争对手而上头条的家伙,居然拥有如此细腻温柔的笔触。
真是……难以置信。
莫如云瞅瞅那副画,颇为不满地白了雍鸣一眼,随即看向莫极臣。
莫极臣已经看完了,放下了数位板。
“此前我对雍先生的精神状况有所怀疑,”莫极臣一边擦去数位板上的画作,一边说:“抱歉,是我小人之心。”
他虽这么说,语气却丝毫没有抱歉之意。
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输了。
画画时的雍鸣,和在商场的那个他明显有着不同的气场。
但气场,显然不足以成为任何证据。
毕竟,这个男人是莫如云的丈夫,是她爱的男人。
他希望她幸福,而不是……必须留在自己身边。
雍鸣掀了掀嘴角,懒洋洋道:“所以,我们可以走了么?”
“当然,”莫极臣说:“请。”
直到被雍鸣拉到酒吧门口,莫如云的脑子仍然懵懵的。
会画画的当然是第一人格,这点毫无疑问。
可是,他刚刚跟莫极臣对话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好像第二人格。
第一人格根本就不知道第二人格的存在,他是如何做到将对方伪装得惟妙惟肖的?
难道……
正想着,莫极臣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如云。”
莫如云回过神,这才发觉,莫极臣正站在她的对面,酒吧的玄关里光线暗淡,令他雾蒙蒙的目光看起来颇有些不真实。
莫极臣说:“就在这里道别吧。”
莫如云点头,伸出手,说:“阿臣哥哥,再见。”
莫极臣握住她冰凉的手,微微低头,看了一眼后,问:“你们怎么回去?”
“走路就好。”莫如云说:“转过弯就到我们家了,只需要五分钟。”
这间酒吧就在大厦外,因此雍鸣并没有开车。也正因如此,莫如云才能在没有车的情况下顺利跟上。
莫极臣微微颔首,随即松开手,脱下大衣,罩上了她的肩膀。
她穿得很少,腿上甚至仅着一条丝袜。
这会儿只站在门内,就已经冻得嘴唇发白。
莫如云不禁微微一愣,“哥哥,不……”
“外面冷。”莫极臣说完,朝雍鸣点了点头,转身率先出口了门。
莫如云犹豫了一下,穿上了外套。
尽管散发着淡淡的薄荷味,但莫极臣的外套还是那么暖和,和小时候一样。
唉……
小时候她其实很希望能快点长大,因为长大后就不会再受欺负。
可是,在莫极臣的身边时,这念头便没有了。
因为长大后,就会像现在这样,离开他。
叹了一口气,这时,耳边传来雍鸣的声音,“如如?我们走吧?别人也要出门的。”
这里是门口,他俩站在这里,的确挡了后面人的路。
从酒吧出来,走了约莫一分钟,雍鸣才开了口,“如如……”
是第一人格惯常的,那种温暖柔和的语调。
“嗯。”
莫如云颇冷淡地应了一声。
雍鸣微微侧脸,看向她,眼中流淌着鲜明的紧张,“能给我讲讲吗?”
“讲什么?”
“他是怎样的人?”雍鸣柔声问:“怎样的个性,你上次说他对你蛮好,是吗?”
莫如云看了他一眼,板着脸说:“你不是知道吗?”
雍鸣一愣,脸上血色顿失,“我不知道。如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莫如云站住脚步,抬头看着他,“你不知道他,为什么演他演得那么像?”
“那是因为我看到了这个,”雍鸣说着,颤着手拿出手机,打开了记事本功能,朝莫如云递了过来。
莫如云接过手机,见屏幕上是几行字:
画家,你老婆的情哥哥让我画画证明咱俩是同一个人,我不会,他就起诉你精神病骗婚,然后把你老婆抢回他家。
你自己看着办。
第二人格留。
莫如云皱眉。
白痴。
在鬼扯些什么啊?还情哥哥。
“我一醒来就看到自己的面前摆着这个,刚刚看完,你哥哥就……抱着你回来了。”雍鸣委屈地说:“我看写字的这个‘我’遣词用句比较跋扈,就想着,那样装一下,先把今天顺利蒙混过去。否则……”
他说到这里,停下了。
莫如云警觉地问:“否则怎样?”
雍鸣犹豫了一下,才可怜巴巴地说:“否则你哥哥真的把你带走怎么办?”
莫如云白了他一眼,稍稍解气,“真的是这样吗?”
“不然呢?”雍鸣眼圈红了,“如如,你是在怀疑我什么吗?”
莫如云顿时心软,说:“你哭什么呀?我、我哪有怀疑你?只是有点不安罢了。” 双面老公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