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用车载着我俩,”莫如云喘-息着,每一个字都说得分外艰难,“他砍伤了司机,跑……跑时候,我们跌、跌下了山崖。”
雍鸣问:“还记得山崖的位置吗?”
“不记得了……”莫如云受不了了,求饶道:“我……我没办法说了。我……”
好难受,没办法一口气说完一个整句,“我好想睡……”
“不行。”雍鸣冷漠地说:“你必须继续说, 我需要这些信息。”
“可是……”
他的确需要这些信息,否则两眼一抹黑要怎么出去呢?
可是她真的撑不住了,这会儿身体就跟发了高烧似的,酸软无力,头脑一片混沌,晕的要命。不仅如此,喉咙还仿佛被火烧过似的,痛得近乎要裂开。
雍鸣也没再逼问她,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幸好,雍鸣的判断十分准确,不消片刻,便跑到了公路附近。
虽然公路上也是漆黑一片,看着甚是偏僻,但至少有望拦车,顺着公路走,也总能找到加油站、甚至警察岗亭之类的地方。
这里和公路之间隔着一条水渠,雍鸣正要蹚水,莫如云忽然出了声,“那是……水?”
尽管已经头晕的看不清东西,但她还是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嗯。”雍鸣说:“不深,别怕。”
“水。”莫如云说不出更多的话,“我想喝水……”
雍鸣看了一眼那条漂浮着塑料垃圾的混沌水沟,退了几步,转身小心翼翼地把莫如云放到地上。
莫如云在昏沉中感觉自己被放了下来,知道雍鸣肯定是帮自己去盛水了,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这时,一股温热的液体忽然冲进了口腔。
莫如云先是本能地张口就吮,喝了几口忽然察觉到一阵浓烈的腥气。她心里一惊,本能地张开眼睛,这才看清,自己唇边的哪是水?而是一条手臂。
她险些没反应过来,抬起眼,望着手臂的主人。
坦白说,此时此刻,在莫如云的眼中,面前人的脸是模糊的,他的声音是模糊的,星是模糊的,月是模糊的,森林亦是模糊的。
只有递进口中的血,带着体温的血,散发着甜腥的血,是如此的真实。
见莫如云不喝了,还望着他的手臂发愣,雍鸣便收回手臂,一边拿起地上带血的纱布缠着,一边说:“闭眼。”
莫如云没有闭眼,就这么望着他手上血肉模糊的伤口。
这是第一次,她直视着一个伤口。
一个曾经缝了八针,却反复开裂,这一次,又被彻底扯开的狰狞伤口。
雍鸣很快便缠好了,一抬头,见莫如云还在盯着他的手臂发愣,不由有些担心,“莫如云?”他捏住她的肩膀,轻轻晃了晃。
莫如云抬起头,看向他的脸。
“那水太脏了。”看样子是自己的做法把她吓着了,雍鸣解释道:“根本没法喝。”
“……”
只是因为水脏吗?
“所以将就一下吧,”雍鸣用健康的右手按了按她的头,笑道:“别挑剔口味了。”
莫如云没说话,靠进了他怀里。
其实,她是想抱他的。很用力的那种。
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这样依偎着。
雍鸣微微一愣,随即便搂紧了莫如云,笑道:“你这是……”
他没有说下去。
因为前襟湿了。
剧烈运动加之刚刚失血,雍鸣的怀抱也比以往松了些,那种勒得人几乎窒息的禁锢感不见了,只有温暖。
只有温暖。
歇了一会儿后,雍鸣继续背起莫如云,蹚过了那条脏兮兮的小水渠,来到了公路上。
根据莫如云对之前事情的描述,雍鸣决定了方向,接下来,继续跑。
中间其实莫如云几次说让他改为走,但他始终没有搭理。
她不知道自己的状况有多凶险,刚刚已经休克了。
两人的运气终究还算不错,十几分钟后,终于看到了加油站。
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多了,加油站的员工帮忙报了警,警察和救护车赶来后,先将二人送至医院,莫如云这会儿才放心大胆地睡了过去。
直到她睡着前,雍鸣仍旧握着她的手。
这一晚,虽然目睹了血腥的伤口,甚至嘴巴里都是弥漫着血腥气,然而她却没有再做那个噩梦。
因为,血和伤口,不再只有恐惧了。
莫如云再醒来时,发现仍是熟悉的装潢,这豪华单间显然是自家的医院了。
床头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正是十四号的上午十点,出事那天是十二号。
虽然肚子挺疼的,但也饿得要命,莫如云摸着病床按键,正准备抬起床头,门便响了。
有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一对上莫如云的脸,先是脚步一停,随即便疾步走来,笑着说:“总算醒了。”
说着,弯腰托起她的下颚,在她唇上用力一吻。
莫如云抬起眼看向他,“你背后藏得那是什么?”
别以为她没看到,刚刚他进门时分明把个什么东西背到了身后。
雍鸣勾起嘴角,“你猜。”
莫如云说:“不猜,你就是骗我亲你。”
“谁说不是呢?”雍鸣笑眯眯地说着,随即把左手从背后拿了出来。
是一束玫瑰。
莫如云没心情注意那花,看向他的手,虽然藏在了衬衫袖口里,但从这个角度还是能够看到纱布。
莫如云问:“医生怎么说?”
雍鸣挑眉,随即道:“肌肉淤血,住院一周。”
莫如云说:“我是说你的手。”
雍鸣失笑道:“这就更没关系了。”又晃了晃那束花,“是这花不够美还是不够香?你怎么好像没看见它?”
莫如云这才看向他手里的玫瑰。
玫瑰的蓝玫瑰,浅浅的蓝色,看上去神秘而优雅。
莫如云接过花,笑着说:“谢谢,很漂亮。”
雍鸣看了一眼那花,没说话。
莫如云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花的确很漂亮,但你不说你的手,我没有心情看花。”
雍鸣笑着坐到床边,打开衬衫袖扣,说:“包起来了,没什么可看的。”
手腕上只有纱布。
“我没说要看里面。”莫如云说:“我是想问……又缝了几针?” 双面老公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