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云忍不住脱口而出，“所以是他考过去的啰？”
雍鸣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无奈的笑容，“看样子是的。我妈妈说是家里安排的。”
“你们家的能量可真大。”他妈妈这么说他就信，这代表他知道家里有能力做到这件事。莫如云说：“所以说你还是样样都比我强。”
“虽然是一台主机，但我毕竟是双系统，”雍鸣笑着说：“如如只跟一个比就好了，做人要学会适当地放过自己。”
莫如云笑了，说：“这比喻听起来还挺理科的。”
“是德叔说的。”雍鸣说：“我觉得很精准。”
莫如云问：“他以前都没有告诉过你吗？”
雍鸣摇了摇头，“昨天你睡着后，我打给他时，才跟他聊了这件事，知道他原来一直跟‘他’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常常一起做生意，我妈妈也曾拜托德叔照料‘他’。”
莫如云一下子没说话。
雍鸣敏锐地看出了她的神情，问：“如如怎么了？”
莫如云摇摇头，强扯出一抹笑，“没什么……”
雍鸣敛起了笑容，露出紧张的神情，“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还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不是的。”算了，莫如云知道自己刚刚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太明显了，以第一人格的性格，硬是隐瞒只会招致他乱想，于是她说：“我只是想到，他的朋友也不多，我只见过德先生一个……”
雍鸣顿时不说话了，只是望着莫如云，瞳孔中漫上一股难以察觉的冷意。
既然开了头，莫如云干脆说完，“他肯定也不知道德先生还受了你妈妈的拜托，之前阿星也是，还有曹叔……很多很多人，他们表面靠近他，实则向着你妈妈。”
她深吸一口气，仰起脸来看向雍鸣，“我觉得这挺不公平的。”
四目相对，雍鸣看着她，良久，忽然微微莞尔，“如如真善良。”
“……”
虽然他在笑，语气也很温柔，但那目光却令莫如云感觉有点怕。
很明显，他动了怒。
果然，下一句，雍鸣便笑着说：“只是幸好如如没有学医。”
“……”
“否则，这世上就会多一个拒绝给肿瘤患者做手术的医生，因为肿瘤和心脏都是肉。”雍鸣认真地看着她，目光有股执拗的寒意，“切掉不公平。”
莫如云摇了摇头，说：“可他不是肿瘤。”
“那么他是什么呢？”雍鸣失望地看着她，“难道他才是‘雍鸣’么？”
“……”
他似乎是第一次如此得咄咄逼人，“如果你认为他是，那最先出现的我又是什么？”
莫如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上次已经说过了，我认为他也是‘雍鸣’这个人的一部分，他承担了很多你无法承担的事。”
“肿瘤也是身体的一部分。”雍鸣轻声却坚定地反驳，“我也不需要那种东西替我承担任何事。”
莫如云忍不住说：“他不是‘那种东西’！他从来没有这样说过你。”
“如如还真是公平呢。”雍鸣微微一笑，一边拉开了她挽在他臂上的手，“看来是真的爱上他了。”
莫如云一愣，随即说：“我没有，你不要偷换概念。”
雍鸣没说话，径直下了楼。
莫如云疾走两步，然而身穿婚纱根本走不快，只得站在原地，叫了一声，“雍鸣！”
雍鸣已经走了半层，闻言停下了脚步，但仍微微低着头。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的脸，大概是面无表情加上角度的关系吧，看起来隐隐有些陌生。
“你之所以会觉得自己可以承担，正是因为他分走了最痛苦的部分！如果你真的可以，你就根本不会有他！”莫如云说：“这就是我所说，他不是肿瘤的原因！既然你自比心脏，那他就是肺，虽然不同却都很重要！”
雍鸣仍旧没有抬头，只平视前方，淡淡地问：“他告诉了你什么？”
语气冷淡至极，一时间竟听不出是哪个人格。
莫如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那种事……第一人格不可能受得了。
除非专业人士表示可以告诉他，否则她不想冒然戳破。
刚刚……真的只是冲动而已。
觉得第二人格也很辛苦，不该那么看待他。
雍鸣等了约莫十几秒， 确定莫如云不会再说话后，便径直下了楼。
最痛苦的部分？
呵。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还可能分到什么痛苦？
想不到办婚礼的当天就跟第一人格进行了这辈子的第一次吵架。
而且，还见识了第一人格发飙的样子。
唉。
虽然这家伙发飙时并不爆裂，却格外冷漠。
甚至让莫如云有一种……他好像从没爱过她的错觉。
算了，不想了，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
眼下的情形是雍鸣既没来餐厅吃晚餐，也没回卧室。
莫如云原本以为他晚点就回来，然而睡醒一觉后，时针指向凌晨两点，雍鸣还是没有回来。
这屋里的电话上都没写内线号码，雍鸣的手机就在房间里，莫如云想了想，披了件衣服，打算下楼找周伯。
古堡虽然美轮美奂，但作为不常用的居所，只有很少的佣人。
在一栋古建筑里走半天都不见人的感觉真是糟透了，尽管灯火通明，还是感觉瑟瑟发抖。
一直走到后门门口都没见到任何人。
不过，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远处的湖边坐着个人。
出去看看？
想起上次在森林小屋遇到的事，莫如云又感觉有些没底。
犹豫间，脚步已经来到门口。
感应门应声而开，冷风灌了进来。
莫如云打了个激灵，清醒了不少。
瞧他衣服颜色很浅，所坐的地方又特别宽阔，八成就是雍鸣。
今晚没有星星，乌云密得连月亮都见不到。
莫如云出了门，在冷风中搓着手，用手机手电筒照着亮，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花了足足十几分钟，终于看清。
的确是雍鸣。
他坐在湖边，目视前方，姿势奇怪。
莫如云很想叫他，但风太大了，一张口就是冷气。 双面老公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