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少爷的车驾晃晃悠悠地朝着城外走去。
守城的士兵陈华在出入登记本上写写画画,才将徐家的出城令牌递了回去,而后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直起身目送车驾出城。
“唉,你说这徐家少爷怎么这么个时候出城?”一个年轻的士兵抬手推了推身侧的陈华,有些疑惑,便问了一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陈华整了整衣帽,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徐家少爷可是今非昔比,可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如今的仕途可是平步青云。而且听说还有些本事,前些日子的大雨就是他唤来的。如今皇上十分器重他,让他做了国师。你可小心点些,千万别得罪了他。”
“这么神的吗?”士兵挠了挠头,说到:“那这个徐家少爷是要出城去干嘛呢?在晚些时候可就宵禁了,咱们得关城门,那到时候他万一夜里要进城,咱给开还是不开呢?”
“他去干嘛?咱哪知道?”陈华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是国师,那要进城总有办法的。咱按规矩办事就成了。”
“你说的倒也是。”士兵点了点头,给陈华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殊不知,两人的对话,包括徐浚亭的动向一并被传了出去。
多方人马都在探听着徐浚亭的动静,暗道:徐浚亭刚做了国师就如此招摇过市,未免有些太过狂妄。
徐家家丁驾驶着马车叮叮当当的去了城郊的一个小村庄,一个身着蓝色华都的男子从车上下来,径直去了一个寻常猎户家。
熟识徐浚亭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来这个人,并不是徐浚亭。
马车招摇过市,为的是掩人耳目,实际上徐浚亭已经从小巷子里,绕到了王安石的府上。
王安石在书房里接见徐浚亭。
“许久不见,国师倒是让王某甚是想念啊。”王安石笑了笑,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毛笔,而是继续俯身在书案上写写画画。
“王大人说笑了。”徐浚亭也不介意王安石有些轻慢的态度,更不在意他说了些什么,只是走了过去,看着王安石的书画。
“怎么?”王安石头也不抬,问道:“国师对我小小官员的画作有兴趣?”
“是啊,不知道王大人可否割爱?”徐浚亭也不是听不出来王安石话里话外的揶揄,只是刻意忽略了。
两人你来我往,看起来是针锋相对,实际上隐藏在言语之下的倒是一片好意。
王安石直起身,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画作,说到:“既然国师开口,看得起在下,那这幅画,不若就赠与国师,还望国师不要嫌弃。”
“这是自然。”徐浚亭点了点头,转身坐在椅子上,端起早就备好的茶,一闻,笑得更是欢喜。
“怎么样?国师,这茶可是符合国师的口味?”王安石见徐浚亭点了点头,又道:“这可是我一个朋友送的家里种的茶,平日里我可不轻易拿出来,这茶,我只招待贵客。”
“这茶确实是好茶,但若是藏着掖着就不大好了。”徐浚亭放下茶杯,说道:“用来招待我,刚刚好。”
这茶自然是徐浚亭送的,徐家茶园里的制茶工艺经过徐浚亭的斧正,说不上顶级,但绝对是极好的,风味独特。
茶是好茶,人也是对的人,但这个事,却不见得会是一件好事。
王安石听出徐浚亭话里有话,皱了皱眉头,问道:“不知浚亭你这次来,是有何事?又为何从小巷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事情自然是有的。”徐浚亭斟酌着措辞,有些为难的舔了舔唇瓣,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怎么了?”王安石不解地看着徐浚亭,不禁有些担心,毕竟从未见过徐浚亭像现在这副样子像是有口难言,心下一沉,暗道不好。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你直说吧,”终究是王安石关心则乱,先沉不住气,问道:“究竟是何事?竟会让你如此模样。”
“那我就直说了。”徐浚亭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我想劝你,停止变法。”
王安石十分的不解,不明白怎么当初和自己志同道合的徐浚亭,当了国师以后竟然要劝自己停止变法?
“你来,就是说这个?”王安石阴沉着脸,盯着徐浚亭,质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徐浚亭说完,梗着脖子,无声的和王安石对峙。
“哼,我还以为你同我是一样的,没想到,我只是你走上仕途的一块敲门砖。即是如此,国师请回吧,我府上简陋,请恕我招待不周。”王安石背过身去,一脸失望。
我还是信错了人。
“不是的,王大人,”徐浚亭解释道:“我知道你做的是什么,变法确实是能够改变现在大宋,但这有多难,你不清楚吗?”
“我一心为国,一心为民,艰难又如何?吾俱往矣!”王安石转过身,盯着徐浚亭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着。
“王大人,难道你不明白?”徐浚亭正准备给王安石分析一番利害关系,便说道:“人都道王大人刚正不阿,但大人可知道什么叫做‘刚者易折,柔则长存’,强势的人未必是强者,一个真正聪明的人,是懂得如何让自己做一个委屈求全的人。你现在的处境万分危急,我这是在帮你!”
徐浚亭好言相劝,但王安石十分的固执,根本就不肯听他所说,甚至想要断了两人的关系,说道:“国师请回吧,道不同,不相为谋。”
书房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这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奔王安石面门。
徐浚亭眼疾手快,将手里的茶杯掷了出去,碰歪了箭头。茶杯碎了一地,茶水落在书案上,晕开了墨色。
“现在,您相信了吗?”徐浚亭皱着眉,绕过书案将王安石拉到一旁,正好卡到门外的死角。
“这?”王安石心下惊疑不定,虽然有些怀疑徐浚亭自导自演,但却也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我在宋朝当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