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夕阳西下,薛步云才刚刚回到公寓,本想给沈浮生打电话,不过一想到现在可能正在吃饭,就打算饭点过后再给她打电话。门铃在这个时候被摁响,居然是薛凌霄,他有点不可思议。
“你怎么来这里了?”薛步云不想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毕竟薛凌霄要知道自己的去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薛凌霄手上提着水果,笑道,“怎么?不请我进来坐坐?”
薛步云搀着她进门,责怪道,“为什么不拄拐杖?”
“哈哈,那玩意儿太影响我走路的速度了!”她难得表现出稚气,身材娇小玲珑,和薛步云一起进屋的画面,是那么和谐而般配,沈浮生才到门口,见门虚掩着,本想轻手轻脚的进去吓吓薛步云,没想到才一探头就看到了这一幕。
这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女人,长发在脑后挽着精巧凉爽的发髻,一身波西米亚风的长裙,大约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皮肤瓷白,腿脚却看起来不是很好,走路和小雅一样,有些费力。若是在平时,沈浮生应该会礼貌而友好的去帮忙扶着,可是现在她却做不到这样的大方。她忽然责难起自己来,薛步云这样的男人,本来和自己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就因为老一辈的一纸婚约,就天真的以为他会是一生一世的良人,不是很可笑吗?
沈浮生没有进去,天色已晚,加上身体确实还很虚弱,她没有立即就走,对面是康瑜的房子,钥匙还在她手里,她决定暂时住进去。
沈浮生躺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对面的两个人,他们现在是在做什么呢?会不会……?她没心情做饭,随便下了一碗面条。时不时听到门外有响动,就跑到门口,在猫眼里使劲儿往外瞧,但对面似乎也没有什么开门关门的声响。忽然间手机铃声响动,是薛步云的电话,沈浮生不想接,直接挂了。又重复打了几次,沈浮生终于接了,“喂!”
“笙儿,在干嘛呢?吃饭了吗?刚刚怎么不接电话?是在忙吗?”薛步云站在阳台上,远眺夕阳落山,心里想着沈浮生,想到她在铭翎山上掷出的纸飞机,清雅的面庞上多了几抹柔和。
沈浮生说道,“吃了!”以前打电话,她总是话很多,现在没什么心情找话题,就略显冷漠。
薛步云正想说些什么,背后忽然传来薛凌霄的声音,“阿琛,吃饭了!”
“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沈浮生挂断电话,冷冷的说道,“假惺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阿琛,叫得那么亲做什么!”
“阿琛,是在和沈小姐打电话吗?”薛凌霄连忙道歉,“对不起啊,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笙儿她应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薛步云说着,扶她去餐厅坐下,“你怎么会忽然来这里?”
“在明泉待着太热了!二哥来这里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我就跟着过来避暑,想在这儿玩两天!”薛凌霄解释道,“听说你最近喜欢吃提子,我就给你带了点儿过来!顺便来看看你,怎么样?和沈小姐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薛步云只自顾自的吃着饭,听着她说,却不言语。
薛凌霄不懂他到底是何想法,虽然两个人自小一起长大,可是他的脾性,自己始终摸不透,就像他对自己,说不出是好还是不好。在外人看来,甚至她自己都觉得,薛步云一直在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她,吃穿用度上,最好的都给了她,她的所有要求,他也基本上是全部应下。可是,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久,薛凌霄都觉得他对自己有一种微妙的浅淡的疏离。
就因为自己是薛家领养的吗?还是因为自己腿脚的残疾,所以让她不管怎么努力,也跟不上他的步伐?
沈浮生心情不好,又去听林歌录的歌,他的嗓音很好,调试能力也强,基本上各种风格都已经驾驭得炉火纯青了。说来也奇怪,原来的时候,她关注的账号似乎限制了她的ID浏览,雨过天晴,她也没有过分执着,想不到现在重新登录,竟然又可以了。
沈浮生把声音开得很大,也不带耳机,就这样在阳台上吹着风、听着歌,和着拍子的却是她低声的抽泣。
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到底为什么哭了?哭肯定不是没有理由的,可有时候,着实没有必要浪费这个精力去思考是什么导致了一场哭泣。
犹记得在测绘路的小巷里,在二楼餐厅到三楼网吧的楼梯间,她也是靠着白墙,一样的丢人现眼,泣不成声,只不过那时候有禹念丞安慰着她,而现在她只能默默地倚着墙,寻着不切实际的依靠。
还有四年,又是四年,会是什么样漫长的岁月呢?会不会长到让她这个记性本就不好的人忘了这场婚姻只是一个约定,不是一生的诺言?
薛步云哪里知道,误会就这样一点点拉开,后来的四年里,他不断反省,不停的问自己——如果没有这些事情,他们之间会不会就没有这么多坎坷? 他比时光更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