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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雄沉哼了一声：“于娘子，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地乱说话，要不然……”
“颜大人，张景雄他竟然敢当着你的面，威胁人家，简直是无法无天。”李吉连忙扬声。
颜忡山表情冷肃：“张景雄，最后警告你一次，本官问案，你不要插嘴。如若不然，我不介意将你们都请到府衙里去慢慢审讯。”
张景雄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样，狠狠地剜了于娘子一眼。
于娘子身子缩了下，她此刻已经懵了。
从李吉开始插手之后，这事就完全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走去，这些人随便一个出来，都是可以将她们这对可怜的母女当成蝼蚁一样踩的人啊。
于娘子更能从张景雄的眼中感受到那恐怖的胁迫力。
仿佛连空气都凝结了。
“师兄，这于娘子不会像河西张村那老头张禹一样恩将仇报吧？”柳下风铃皱眉低问。
徐玄玉挑了挑眉：“应该不会吧？从之前她死都不屈服的样子来看，她应该是个挺有骨气的女人。”
话虽这么说，可徐玄玉还是有些担心。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人是极有可能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来的。
“于娘子，本官再次问你，今日之事的经过，是如李吉所说么？”
于娘子抬头，突然绷不住了，嚎啕大哭。母亲的哭，让杨晨更加害怕，也跟着哭了起来。
徐玄玉心里头咯噔一下，人在脆弱的时候，更有可能会承受不了压力。
于是，徐玄玉启唇安慰：“于娘子，你不用害怕。颜大人是个公私分明的好官，只要你没有违法乱纪，我相信颜大人定不会为难于你，更会为你做主的。”
颜忡山侧目看向徐玄玉，不等他说让徐玄玉闭嘴，于娘子在崩溃的边缘终于还是做出了选择，她朝李吉磕头道：“叩谢李公子为民妇出头……”
然后于娘子又朝颜忡山嚎啕大哭道：“李公子说的没有半句假话！都是八爷在逼我们母女，逼我一家人啊……青天大老爷啊，还请你为民妇做主啊！我夫君也是被他们给逼死的啊！”
张景雄脸色骤变，怒喝道：“于娘子，你是鬼迷心窍了吧！你要再乱说话，信不信我让你把牢底坐穿？”
李吉揪辫子的能力还是一流的，顺势又添了一把火：“颜大人，这张景雄又在威胁人了！他不过是一介草民，竟然口口声声要把人送进大牢，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张景雄！你再威胁这民妇，本官定不轻饶。”颜忡山沉喝道。
张景雄却冷然看向颜忡山：“颜大人可也要掂量着一点，不要偏信他人胡言乱语，否则要是毁了我张家清誉，我几位兄长可不会像我这般好说话……”
“我再说最后一遍，本官做事，还不需要别人来指手划脚。”颜忡山表情严肃，扭头看向于娘子，“你有什么冤屈，可跟本官说……若是本官无能，无法给你做主，这王法也自会给你做主。”
徐玄玉暗赞了一声，难怪当得起李昭德赞誉的人，这颜忡山倒有一点汉朝洛阳令董宣的影子。
于娘子找到了一点力量，哽咽道：“我夫君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努力经营着这个福石斋，虽然不算很富裕，日子却也过得还不错。他从来就不赌钱，虽然妾身不争气，没给他生个儿子，可他也很勤恳上进。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欠了八爷一大笔赌债啊……寻常都我在家带孩子，我看夫君几天没回家里，就到铺子来看看，却发现夫君上吊自尽了……连一点遗言都没留下……”
“呜呜……八爷就带人来了，说是夫君昨天晚上打死了张家的一个奴仆，这一定是畏罪自杀。然后他拿出了凭据，说夫君已经答应用全副家当赔偿了几千两银子的赌债……八爷说什么还不够……我一个弱女子，不敢跟张家争辩，只求能带着孩子平安偷生……可是八爷也不允许啊，他非得让我们娘俩给他为奴为婢……我就不知道，我们到底哪里开罪了八爷啊，要这样逼我们啊……”
“混账！这家伙就是个王八蛋！”柳下风铃义愤填膺地瞪视着张景雄。
徐玄玉和李吉也是听得脸色发青，谁都知道，这杨卓肯定就是被张景雄给逼死的。就算真的有赌债，肯定也是做局弄出来的，否则一个老实本分，从来不赌的人岂能欠下这么多赌债，把全副身家都赔进去？
“大人，民妇所说，绝无半点虚言，请你为民妇做主啊！”于娘子跪伏哭诉，而哭肿了眼睛的杨晨也可怜兮兮地跟着母亲咚咚咚的磕头。
颜忡山那本就所有人都欠了他钱一样的脸色，顿时就如同听到债主全部死掉了一样。
见状，张景雄气急败坏地沉喝：“你这克夫的贱人，竟然当众坏我名声。杨卓那混账东西自己畏罪自杀，你还想讹我八爷头上么？”
已经将所怨怒的话说了出来，于娘子也找到了胆气：“八爷，你不要再睁眼说瞎话了，我夫君就算要自尽，总会留点遗言给我们娘俩的。”
“没错，就算是畏罪自杀，家有贤妻爱女，杨卓不可能不留下一言片语。”李吉冷哼，“而且，张景雄，你怎么一口咬定这杨卓是畏罪自杀的？”
张景雄瞪眼道：“杨卓的尸体还吊在那店里呢，我有眼睛好么？至于他为什么没留遗言，鬼知道呢？”
“好了，都不要争吵了！”颜忡山沉声道，“来人，将杨卓的尸体带回北部尉府衙验尸。相关人等，都随我到北部尉府衙候审。”
张景雄顿时咋呼起来：“颜大人，杨卓的死，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我还有事，就不去北部尉府衙了！”
如果是去洛阳令府衙，就算是灭人满门的大罪，张景雄都会昂头挺胸地进去，反正洛阳令张昌仪是他哥，绝对不会有什么事。但是这北部尉府，是洛阳四方尉府最麻烦的一个地方，这个颜忡山可是铁面无私，六亲不认的那种。
颜忡山冷脸如铁：“有没有关系，是由本官来论断。张景雄，即便最后能证明你不是杀害杨卓的凶手，你现在也脱不了干系，你最好配合一点，否则可别怪本官不客气。” 大唐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