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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毅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时候了。
小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静静的翻着书，没出半点动静。旁边的茶几上，摆着几碟小菜，一碗白粥，以及包子、油条一类的主食。
“这……”
周毅看看窗外的阳光，“什么钟点儿了？”
“刚过九点钟。”小云说，“您的衣服，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这些早点，是半个小时之前让人给您送来的，现在还温着，正好能入口。”
“谢谢。”
周毅坐起身，裹了睡袍，洗漱了之后走到茶几旁坐下。
看看坐在对面的小云，看起来脸上有些倦色，眼里还稍微的有点血丝。
“昨晚睡的不好？”周毅问。
小云放下了手里的书，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微微摇头，“没有，昨晚睡的很好。”
“这话不真。”周毅笑着。
“没有。”小云说，“睡的很好，但是我平时睡相不好，怕惊动了先生您，睡觉的时候就浅了点，时刻警醒，怕打扰了您的睡眠。”
“啧……”
周毅摇了摇头，心里有点歉疚，“辛苦你了，实在是对不住……对不起的很。”
“您言重了。”小云轻声说。
“行了，就不跟你客气了。”
周毅摆了摆手，“吃过了么……算了，不管吃过没吃过，都陪着我吃点。别人在旁边看着我吃饭，我不习惯。”
看看小云，周毅拿起一个包子，又递给小云一个，“来，陪着我吃点。”
“好。”小云接过包子，向周毅微微一笑，静静的吃着。
“跟我一起来的那几个人……”周毅啃着包子，也不怎么在意吃相这回事，“……他们什么动静儿？”
“颜先生和您的另外两位朋友，一起去吃了早点。”
小云咽下了口中的食物，低声说，“送早点的人过来的时候，带了话，说颜先生他们用过了早点之后，去了酒店里的茶厅喝茶，说是您什么时候忙完了，您再过去，他们会在那里等。”
“行吧……”周毅点点头，低头吃饭，“等会儿吃过饭，我得请你帮个忙。”
“您请讲。”
“帮我揉揉肩膀吧……”周毅活动了一下肩膀脖子，“这床太软了，睡的难受，肩膀脖子都是酸的，得辛苦你帮着揉揉。穷苦命没办法，受不了这个福。”
“要不然我现在……”小云眨了眨眼，放下了手里的包子。
“别，千万别。”周毅连连摆手，“吃饭的时候还让别人伺候着，这福我消受不了。吃饭，先吃饭，吃过饭了帮我捶打几下就行了。”
“好。”
……
酒店的茶厅里，曹愚鲁、颜青词、徐痴虎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倒水喝茶。
喝茶不是目的，在这里等周毅才是主要目的。
事儿是曹愚鲁提的，颜青词和徐痴虎自然没有意见，安心在这坐着。
“我听说了个事儿。”
曹愚鲁拿着茶壶，垂着眼为三人斟茶，视线落在茶盏上，“你往钜子的房间里送了个女人。”
颜青词一惊，陪着小心说：“是有这么个事。”
“嗯。”
曹愚鲁点点头，看也不看颜青词一眼，“这是怎么个意思呢？”
“我是琢磨着，眼下该办的事情都大概办了，基本上没有什么大事了。”颜青词琢磨着曹愚鲁话里的意思，小心回话：“这几天，还是有点凶险的，周先生的精神大概也有些紧张，应该放松一下。至于咱们三个……眼下的事情还没有彻底办完，还没到咱们三个彻底放松精神的时候，所以就没提这个事儿。”
“嗯。”曹愚鲁点着头，“早上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女人从钜子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多扫量了几眼。看的出来，是个有规矩的女人，不是普通风尘里的人物。”
抬头看了颜青词一眼，曹愚鲁问：“是教养出来的吧？”
“您广博。”颜青词点头，“老年间有‘扬州瘦马’，现在也还有，只不过知道的人少一些而已。送到周先生那的姑娘，学了各种本事，身家清白。”
“好啊，好……”
曹愚鲁端起一杯茶，放在一旁的徐痴虎面前，又望向颜青词，“都学的是些什么本事？”
“伺候人的本事。”颜青词倒也坦然，“起居伺候，排忧解闷……诸如此类吧。”
曹愚鲁点点头：“上了床是床笫高手，下了床是秘书，平时能捏肩捶背、端茶递水……床上床下的事情全都能照应的到，是吧？”
“大概如此吧。”颜青词点头。
“万一钜子觉得这女人可心，想把这个女人带走呢？”曹愚鲁嘴角扯了扯，算是一笑，“那时候怎么办？”
颜青词说：“那就让周先生带走，让她伺候着周先生的生活起居。事情我来办，您放心，稳妥。”
“哦……”
曹愚鲁端起面前早就倒好的一杯茶，眼睛盯在碧青色的茶水上，“你绞尽脑汁，费尽功夫，往钜子身边安插女人……”
一伸手，将茶盏顿在颜青词面前，曹愚鲁看着面色急变的颜青词，声音低低的，“……你找死。”
颜青词大惊，险些失声：“曹先生，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缓了口气，颜青词看着曹愚鲁，语速快极了：“我办这件事情，只是想着让周先生稍微放松一下，绝没有其他的任何想法！往周先生身边安插女人这种事情，我绝不敢做，更不敢有这种心思！”
曹愚鲁盯着颜青词，和颜青词对视了十余秒之后，眼神柔和了一些，伸手虚虚的一请，“喝茶。”
颜青词点点头，端起面前的茶盏，浅浅的喝了一口。
“钜子的年纪算是正当年，心性也活动，身边是该有个女人伺候着钜子的起居衣食。这个事儿，没错。”
曹愚鲁扫了颜青词一眼，“但是，你往钜子身边安插女人，你就是在找死了。”
看颜青词似乎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曹愚鲁摆了摆手，“我不管你到底是有没有这个心思。你没有这个心思的话，那就皆大欢喜，以后你自己办事多掂量着点，别再出这样的问题；你有这个心思的话，我今天跟你说的话就算是个警告，你自己把这个心思给收了。”
颜青词低声应着，“我明白了，曹先生。”
“跟你说这个话，不是在针对你，是要跟你说个明白。”
曹愚鲁拿起茶壶，给颜青词和徐痴虎的茶盏里添茶，“这件事情，你做，不行。我做，也不行。无论你我谁来做，都是找死，都是死路一条。”
抬眼看了看颜青词，曹愚鲁说，“这话你听不明白，我知道，这不要紧，你记着我说的话就行。这话，是在救你，免得你什么时候因为什么死了都不明白。”
“我明白了。”
略犹豫了一下，颜青词问曹愚鲁，“如果……如果周先生问起来这件事情，我该……”
“你是说，钜子想把这个女人带走的话，你该怎么办？”曹愚鲁问。
“是。”颜青词连连点头，“请曹先生指点我个明路。”
“你这么想，就是把钜子给想错了。”
曹愚鲁扫了颜青词一眼，“你回去自己跟那姑娘打听去，看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敢跟你打赌，昨晚钜子连碰都没碰过那姑娘。你所担心的这件事情，钜子连问都不会问，你就放心吧。”
颜青词愣了愣，点点头，“好。”
曹愚鲁端起茶盏，静静的喝茶，不再说话。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周毅晃了过来。
三人纷纷站起，向周毅点头示意。
“坐，坐。”周毅笑呵呵的看着颜青词和徐痴虎，示意两人坐下，然后斜眼看看一旁的曹愚鲁，反手就朝曹愚鲁后脑勺上兜了一巴掌，“我就操了，吃饭都他娘的不喊我一声儿……赶紧的，给来一杯茶。”
曹愚鲁只是笑，“这不是怕你昨晚没忙完，今早接着忙么……打扰了不好！”
“你看看你那个倒霉样子……”
周毅打了个呵欠，也没继续往下说，自己拎着茶壶给自己斟茶，问旁边的曹愚鲁：“在这等着是干嘛呢？什么事儿？”
曹愚鲁说：“昨晚打了几个电话，把事情都安排妥了。那位金先生那不用说，没什么事情。魏先生那边，也有回话，他们愿意过来面谈，时间就定在十点钟。”
“十点钟……”周毅看了一下时间，“这可就九点四十了，眼瞅着的事儿啊……怎么把时间定到这会儿了？等会谈完了事情之后，咱们是不是还得在这酒店里管他们一顿饭呢？”
“他们应该是有所顾虑的。白天碰面，比晚上碰面更稳妥一些，看的明白。”
曹愚鲁笑着说，“咱要是快点跟他们谈的话，饭点儿之前咱就把这些事情给谈完了，中午这顿饭就能省下来。真要是拖到饭点儿还没谈完事情的话，中午这顿饭我估摸着是省不下来的。”
“啧……麻烦。”周毅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忽然又看看曹愚鲁：“你的话不少……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对那些朋友们总算是有个交代了，心情当然会好一点。”曹愚鲁笑着说。
“这是好事。”周毅点点头，“既然你心情不错，不然这样吧，你们仨应付那仨人，让我躲个清闲，好不好？我现在是一脑门子的官司，头疼，真的头疼，实在是不想跟魏虎丘过招谈判了。”
“恐怕不好。”曹愚鲁微微摇头，“你总该在场吧？”
“在场也行。”周毅打着呵欠，“我只在场，不说话，或者尽量少说话。至于事情么……你们几个跟他们拿主意就行了，总算是让我省下点功夫。”
曹愚鲁还在犹豫，周毅摆了摆手，“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就这么跟他们聊。” 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