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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毅做事,向来喜欢亲力亲为。
这是个没办法的事情:之前他一个人混世,就算是想要不亲力亲为也没办法;之后虽然和曹愚鲁重逢,但是曹愚鲁又是个能动手绝不废话的人,跟周毅凑到一块儿之后,就更加的不爱动脑子了,习惯性的把这些事情交给了周毅,只乐意动手干活。
在江城里的时候,无论是去谈什么事情,见什么人,跟别人做什么交易……诸如此类,都是周毅亲自出面。有些时候即便明知道要涉险,甚至知道自己的举动几乎等于赌命,周毅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不然,总不能把这些事情交给曹愚鲁去做吧?
由着他那个脾气去做事的话,不知道得多死多少人,闹出多大的麻烦。
更何况,李老爷子有言在先。他当着周毅和曹愚鲁的面,曾经说过,说周毅虽然学了不少本事,但还是差了点历练。没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的话,周毅的那些本事也就只是纸上谈兵而已,没有任何用处。非得是用这些本事做成几件事情,那才算是把这些本事真正的学到了身上。
当年听这话的时候,周毅就觉得这话里的味道不太对劲,就直接问李老爷子,说老头子你念叨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李老爷子当时看了周毅一眼,说,意思是你要做事,那就得亲力亲为,得自己练出个独当一面的本事来。除了杀人揍人的事情可以让曹愚鲁去做,其他的事情,都得你自己琢磨。
周毅当时就急了,说老头子你这话说的轻巧,但是你还记得诸葛武侯是咋死的么?诸葛武侯就是诸事亲力亲为,什么事儿都要过问操心,生生给累死的。我是没诸葛武侯的本事,但是我看出来了,你是想让我有个诸葛武侯的死法啊。
李老爷子当时哈哈大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真的把你的摊子铺展大了,到时候再让人帮你打理局面也好。但在那之前,你还是自己打拼吧。
如今,周毅还算不上有了一份自己的基业,但也该收拢点办事的人手了。
今时不同往日。
即便周毅想要亲力亲为,也是分身乏术。
有一个长于游说的纵横士在,能把周毅从这种事情里解放出来,让他能腾出精力,做更多的事情。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周毅拨通了年轻人的电话。
“想好了么?投名状这事儿。”周毅开门见山的问。
“没办法给你实际的东西,但是能给你一些消息。”年轻人也说的很干脆,“我觉得,这些消息有当一份投名状的资格。”
周毅“嘿”的笑了一声,“你觉得。”
“当然,够不够格还是你说了算。”年轻人说,“怎么样。”
“可以。”周毅说,“你说说看,我听着。”
消息、情报都是很有价值的东西,但终究是虚的,是真是假都难说的很。即便这些消息都是真的,那也有个“准确度”的问题。
周毅想要的,是更确实一些的东西——王逢的脑袋当然是最好的投名状,但用脚后跟想都知道,电话对面的那些人肯定不会拿这个做投名状。
“我们并不想和跨海会的人合作。”年轻人说。
“哦?”周毅听的出来,这话里另有玄机,“这话有点意思,你详细说说。”
“上面的人,想借着跨海会的手杀了你。”年轻人说,“这件事情只能偷偷摸摸的干,不能摆到台面上,更不能被人发现和这件事情存在任何联系。借着跨海会的手杀了你,是很合算的。”
“唔……”周毅想了想,“但是这样一来,你们就和跨海会扯上关系了,这可不太好吧?”
“对,是我们和跨海会扯上了关系,并不是上面的人和跨海会扯上了关系。”年轻人说,“少钜子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弃子吧。”
“明白了。”
周毅说,“你们上面的人想要和跨海会合作,要借着跨海会的手杀了我。事情办完之后,办这件事情的你们也就成了弃子,会被发号施令的人抛弃掉,把责任全都推到你们身上,他们自己清清白白……是这个意思吧?”
“少钜子见事清楚。”年轻人不轻不重的恭维了一句。
“有点蠢吧?”周毅问,“真像是你说的这样的话,你们上面的人明摆着把你们当弃子,他们就不怕你们反戈一击?主事的人,未免也太蠢了些。”
除了少数乐意“过把瘾就死”的亡命徒外,少有人会乐意做注定要被抛弃的弃子。如果要做这种事情,那就一定得悄悄的做,绝对不能将意图暴露半分,不能让“弃子”提前知道自己的命运。
否则,一个处于关键位置的“弃子”一旦反戈一击,极有可能造成毁灭性的结果。
除非是有什么掌控手段,能够确保自己完全的掌控“弃子”。
“情况稍微的有些复杂。”
年轻人顿了顿,问周毅,“少钜子对墨家内的派系争端有所了解么?”
“有所耳闻,但是不太清楚。”周毅说。
“墨家之内派系众多,彼此之间多有倾轧。而在这些派系之内,也有派系。”年轻人说,“你见过的那个女人,以及我,还有被派来做这件事情的其他人,本来是这个派系中掌权者的门人。可惜后来出了意外,当权者易位,派系中的另一派趁乱上位,我们反倒成了这个派系中的边缘人物。”
“一朝天子一朝臣。”周毅说,“你们的日子不好过吧?”
“的确不好过。”年轻人说,“派系中的掌权者想要把我们这些人清洗掉,但是我们做事谨慎,没给他们抓着把柄。派系中的倾轧,没有那么明目张胆,即便是掌权者,做事也不能太过分。他们想了不少办法想要收拾我们,可惜不但没有成效,反倒是让我们这些人在派系中逐渐争到了一些人望。”
这是在作死啊……周毅心里不由得感慨。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情理中事。
派系的掌权者更易,自然会对旧时掌权者的亲信、门人展开或明或暗的清洗。
身为旧时掌权者的门人,和这种清洗以及新任的掌权者展开对抗,自然无可指摘。
但即便是对抗,也要讲究点方法策略。
摆明了已经是当权者的眼中钉、肉中刺,却还琢磨着争夺人望,这不是逼着当权者赶快收拾掉自己?
在周毅看来,这种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做绝了。
无论是用明枪暗箭、种种手段干掉当权者,还是扯起反旗,和派系中的当权者分庭抗礼甚至自立门户,这都算是个合适的选择。
不杀当权者取而代之,也没有竖起反旗分庭抗礼,只是“谨慎做事”以求自保,却又争到了不少人望——在周毅看来,这实在是进退失据的一个选择。
不过这些想法,周毅也只是在心里稍微的过一遍,也不会开口点明。
年轻人继续说着:“如今的派系掌权者,已经基本上选定了自己的接班人。他的接班人和我们这些人算是平辈,论资历、人望也不过是五五之数而已,只不过背后有派系的当权者撑腰,势力更强一些罢了。”
“在这种局面下,派系的掌权者更不能容下我们。要用什么手段的时候,也就没那么多遮遮掩掩了。”
“这次让我们来做这件事情,其本意,就是要借着跨海会杀你,然后让我们为他们带回墨云锋。之后,勾结跨海会杀掉你的这个罪名,就会直接扣到我们头上,借此再将我们彻底清理掉。”
“是个毒计。”周毅说,“这样说的话,命令你们来做这件事情的人,其主要目的未必在我,而在于干掉你们。真能把我给干掉的话,那算是意外之喜,你们这些眼中钉肉中刺,是必然要除掉的。即便是从目前来看,你们也和跨海会扯上了关系,就算是这个时候想要反戈一击,你们上面的人也完全可以借着这件事情除掉你们。”
“是。”年轻人很认同周毅的说法。
“那我就有一个疑问,需要你帮我解释一下。”
周毅不紧不慢的问:“摆在脸上的毒计,你们难道就看不明白?看明白了,还往里钻?这里面得有点事儿吧?”
周毅听的出来,年轻人很有点合作的意向。
既然要合作,周毅也得把年轻人那边的情况给彻底摸清了才行。
不仅要摸清对方的优势,对方的劣势也一定要心知肚明。
现在不弄明白,等以后再知道的话,到时候可就扯淡了。
“不钻死的更快。”年轻人说,“离开墨家之前,有人对我们下毒,幸好我们平时谨慎,不然就死在墨家里了。”
周毅不禁失笑,“这么赤裸裸的么?玩儿的可是有点脏了吧。”
“这是明摆着的:要么是被阴死在墨家里,要么是出门为他们办事,事成之后凭本事逃命。”
说到这,年轻人“嘿”的笑了一声,“我们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勉强挣命而已。”
“那还不跑?”周毅说,“你们就此跑路的话,墨家的人也没什么办法吧?”
“没跑的道理吧?”年轻人反问周毅,“少钜子现在让七杀君交出墨云锋,然后远渡重洋,这一生都不再回国的话,江湖上的所有事情也就都和少钜子没关系了。少钜子会这么选么?” 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