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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毅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了。
金石开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很认真很严肃,但他说出来的内容却实在有点配不上他的这个语气。
王狱这段时间在追查李思玄、齐鸿天,行踪成谜,动向不清,法家临时派一个人过来和自己接触、联络——或者说是软性的“控制”自己,监视自己——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周毅根本就不会感到意外。
在周毅看来,这种事情是写在明面上的,根本不必多想就能明白。
金石开用这种严肃认真的语气说这种摊在明面上的小事……周毅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茬了。
“我知道你心里大概是怎么想的……你不用说,听我说。”
金石开自顾自的说着,“就我的观察来看,法家正在考虑和你进行更深一步的接触。之前王狱盯着你,看着你,在必要的时候插手你做的事情,阻止你或者协助你……不会再是这种程度的接触了,新一轮的接触会更加直接和深入。具体的手段和措施我不好猜测,我只能确定这个意图。”
“……哈。”
听金石开说到这,周毅心里已经明白金石开到底在指什么了。
轻笑了一声,周毅说:“法家难道真要在墨家里扶持出一个傀儡?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听话的人,就算是要扶持傀儡,也不该把心思打到我身上来。”
“人类的悲哀在于,人类不仅可以被驯服,而且驯服人类的办法有多种多样,数不胜数。”
金石开“嘿嘿”笑着,“这只是我的一个揣测。但如果被我不幸言中,那你就要小心了,对方肯定有驯服你的把握,否则也不会这么做。”
“肯定有驯服我的把握?哈……”周毅略想了想,“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那……就这样?”金石开说。
周毅想了想,“我还有一个问题。”
“……问我的立场?”金石开似乎早就猜到了周毅心中所想。
“对。”周毅坦然承认。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周毅对这个出身法家,之后进入第七局的金石开,是愈发的好奇了:在这些事情里,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立场?
本来,周毅觉得自己对金石开的想法、立场已经有了一些把握——虽然不多,但也算是把握到了一些脉络——但现在来看,这人的立场和想法却愈发的有些扑朔迷离,让人难以把握了。
“这种话是不能随便开口说的呀……”
金石开在电话里轻笑了几声,“不过既然你非要问,我就算是不能说个明白,也该给你一句话。”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这个人吧……”
金石开语气忽然一变,轻叹似的说:“……只有信念,没有立场。”
只有信念,没有立场。
这话乍一听像是毫无内容的套话,但细细琢磨,却能从中揣摩出很多东西来。
——严格来说,“没有立场”也算是一种立场。
“只有信念,没有立场……好,这话我记下了。”周毅不再追问,“祝你好运吧……你接下来面对的事情可不轻松。”
“也祝你好运。”金石开笑道:“大家面对的事情各不相同,面对的人也不一样,但要说轻松不轻松嘛……哈!这还真不好说。”
挂断了电话,周毅慢步走到别墅的一楼大厅,打开了别墅的正门,然后静坐着等待。
不多一会,曹愚鲁和徐痴虎从那间房间里走出,说是都已经“收拾干净”了。周毅也不多过问,让两人也在大厅坐下,抽烟喝茶,一边消磨时间一边等待着法家的人上门。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别墅外车灯闪烁,来了数辆汽车。
几分钟之后,七八名青年人从敞开的别墅大门慢步走入别墅,脸上多少有几分戒备之意。
其中一个青年人看看三人,将视线落在了正把玩着红酒杯的周毅身上,试探着问:“周先生?”
“嗯。”周毅点点头,看了看青年人,“法家的?”
“是。”青年人点点头,说话的时候很谨慎,“……如果您需要确定我们的身份,我可以提供一些证明。”
周毅微微摇头,“没这个必要。”
一旁的曹愚鲁抬眼看了青年人一眼,往一旁指了指,“左手第二个房间,人就在那,已经替你们打包好了。”
“打包好了……”青年人一怔,视线在周毅和曹愚鲁之间不断流转,“……这人现在……什么状态?”
“既然是打包,还能是什么状态?”
周毅把玩着手里的红酒杯,和青年人对话的成了曹愚鲁,“已经死了。”
“……”
青年人眨了眨眼,似乎对这种情况有所准备,没显出太惊讶的样子。他回头向自己的两个同伴轻轻点头,那两个青年人便默不作声的走出了别墅。
不到两分钟,那两个青年人又走进了别墅,拿着几套手套、鞋套之类的东西,以及一个黑色的裹尸袋。
几人默不作声的戴好了手套、鞋套,为首的青年人对周毅微微点头,道一声“打扰了”,便照着曹愚鲁指示的方向走去。徐痴虎默不作声的站起身,跟在几人身旁一起去了。
不多时,几人走出房间,原本折叠着的裹尸袋已经变得鼓鼓囊囊,被两个青年人抬着。
为首那个青年人看看周毅,又看看曹愚鲁,“……告辞?”
周毅低头打量着手里的红酒杯,压根就没接话的意思。
曹愚鲁微微抬头,没看那青年人,只看着徐痴虎。
在几人忙碌的时候一直盯着他们徐痴虎微微点头,示意没有问题。
得到这示意之后,曹愚鲁这才点头:“不送了……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好。”
一行人鱼贯而出,带上了别墅的正门,之后便听一阵轻微的发动机轰鸣声响起,几辆汽车在夜色中离开了别墅。
“我从头到尾都盯着。”
待众人离开之后,徐痴虎看看周毅和曹愚鲁,低声道:“他们没拿不该拿的东西,也没留下什么手脚,挺干净的。”
“盯准了?”曹愚鲁问。
“盯准了。”徐痴虎点头确认,“没有人离开我的视线。”
曹愚鲁点点头,不再追问,微微皱着眉,“……这些人身上没警察的味道。”
“是少了点意思。”徐痴虎点头。
“能在这个钟点过来的,除了法家人之外也没别人了。”
周毅仍旧盯着手里的红酒杯,“也不会是金石开的人……金石开现在自己都有一堆事情要料理,他不会再掺和这件事情。就算是他有我推敲不出来的其他目的,李青死了他也就达到目的了,没必要再要李青的尸体。除了法家之外,没其他人了。”
“这些人来的倒是快……应该是提前就在附近等着吧?从市区往这边来的话,可来不了这么快。”
“他们没有刻意隐藏这一点,这是在向我显示肌肉啊。”
周毅不紧不慢的说着,“这些法家人上面的那个人,大概是想让我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有点意思。”
“至于警察不警察的,这倒是没那么要紧。也不是说所有的法家人都是警察,法家也没有完全寄生在警察体系里面,有些不是警察的法家人这也正常。”
把玩着红酒杯,周毅说着自己的看法。
“现在怎么办?”曹愚鲁问周毅。
“怎么办……”周毅想了想,“那房间里收拾干净了么?我是说彻底干净,一点血迹都没留下那种。”
“干净了。”曹愚鲁说,“动手之前先铺了一层塑料布,房间里是干干净净的,放心。”
“那就没啥事儿了吧。”
周毅想了想,看看曹愚鲁和徐痴虎,“你们肚子饿么?肚子饿的话咱吃点东西,不饿的话就睡觉去吧……今天折腾的够厉害了。”
徐痴虎摇头,曹愚鲁咧嘴一笑,“还真有点饿了。”
周毅哈哈一笑,“自己倒腾点吃的去吧……我是撑不住了,得早点休息去。”
说完,周毅冲徐痴虎和曹愚鲁一点头,起身离开,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把李青的尸体交给法家人,是不是有点稍微……不妥?”
等周毅离开,徐痴虎看看曹愚鲁,低声说:“尸体落在他们手里,那就是证据。就算法家的人眼下没用李青的尸体做文章,也不好说他们日后会怎么做,那个尸体留在他们手里一天,都有可能成为日后对付魁爷的工具,就是攥在他们手里的把柄……曹爷,这事儿恐怕不妥吧?”
“尸体都给他们了你才说这个。”
曹愚鲁看看徐痴虎,起身往厨房走去,“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么?”
“也不是没有办法。”
徐痴虎跟在曹愚鲁身旁,低声道:“您把这事儿跟魁爷说说,向魁爷要个意思。只要魁爷点头,您又不介意麻烦一下,我就开着车带您追上去,半个钟头之内肯定能追上他们。到时候截了他们的车,抢了李青的尸体,好歹能把这个缺漏给补上。”
曹愚鲁略略止步,看着徐痴虎,“你觉得钜子没想到这一点?”
“这个……”
徐痴虎搓了搓手,说的谨慎且诚恳,“我也不知道魁爷有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我在旁边看着,觉得有点疏漏了,也该为魁爷查缺补漏。如果魁爷想到了,那当然是皆大欢喜,如果魁爷万一没想到,有个疏漏……我也该说一声。”
曹愚鲁静静的看着徐痴虎,然后微微点头,再度抬步,“你这么想是没错的,查缺补漏的确是应该做的事情。”
“不过,看眼下这种事情的时候,你得跳出来看。”
曹愚鲁轻声说着:“什么证据啊,把柄啊……这些东西的确很重要,但看眼下这些事情的时候,要从这些事情里跳出来。”
“钜子并不是法家的附庸,本身的生死存亡也不是法家能够决定的。什么把柄、证据……这些东西法家手里捏了再多,又有什么用?我们不是街面上的混混,官面上的人捏着我们的把柄没什么意义。法家如果真想用这种手段反制钜子以及你我这些人,我们大不了做个彻彻底底的江湖人,亡命四海,从此不再见光罢了,和法家也必然会在江湖上做个了断。”
“所以,李青的尸体落在法家人手里并没有什么意义,这种把柄啊证据啊……都不具备制约钜子的力量。”
走到厨房,曹愚鲁又看看徐痴虎,“当然,如果钜子是彻底的依附法家,是法家推上来的一个傀儡,那这种事情就又有说法了。那个时候,法家手里所掌握的证据和把柄的确能够威胁到钜子,随便拿出来一两件事情都能用来胁迫甚至摧毁钜子。因为在那种情况下,钜子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法家给的,人脉也好资源也罢,都是这样,法家要对付钜子的话,钜子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所谓的证据和把柄也不过是给钜子定一个切实的罪名罢了,属于是最后一步。”
“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徐痴虎想了想,“大概能明白……钜子没活在法家的屋檐下,所以也就不用低头。”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曹愚鲁笑了笑,走进了厨房,“来吧,给我打个下手。”
跟徐痴虎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也就差不多足够了。
有些话,曹愚鲁并没有对徐痴虎说出来,也不会对徐痴虎说。
这倒不是因为曹愚鲁不把徐痴虎当自己人看待,只是这话继续说下去就太深了,实在没必要让徐痴虎在这种事情上徒耗精神。
和周毅从小一起长大,曹愚鲁对周毅的性格和习惯相当了解。
虽然没问过周毅,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因为什么……但是曹愚鲁看着周毅做事,知道他眼下到底在干什么。
周毅在以行险的方式,向一个曹愚鲁都不清楚的目标进行试探。 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