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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玄羽所说的地方并不偏僻,周毅和曹愚鲁找了一辆出租车,说了目的地,没费多少功夫就到了。
那是一个饭馆,门面不大,生意也不怎么热闹,大堂里只有零零散散的三五桌客人。张玄羽穿的很居家,坐在饭馆的深处,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周毅和曹愚鲁走进饭馆的时候,张玄羽正不断的敲打着键盘,眉头微皱。
或许是太过专注,直到周毅在她面前落座,她才反应过来。
“来了。”看着周毅,张玄羽有些无奈的一笑,指了指电脑,“工作事务比较忙,没办法。”
“没关系没关系。”周毅点着头,“等你忙完吧。”
“算了。”
张玄羽微微摇头,“工作晚些时候做也可以,不急在这一时……先吃饭吧。”
曹愚鲁在一旁找了个紧挨着周毅和张玄羽的桌子坐下,双目如电,扫视着饭馆内的所有人。
饭馆的客人中有不少人在偷偷打量张玄羽,只是慑于张玄羽这一身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气势,不敢上来搭话--那是一种扫她一眼,就能知道自己跟她差了很多个档次、几乎可以算是两个世界的人的气势,令人自惭形秽。见色而心动的,多半都没有顶着这种气势上来搭讪的勇气,只能远远的观瞧。
此刻周毅落座,曹愚鲁双目扫视周遭,饭馆里顿时没有往这边投来的视线了。
张玄羽美则美矣,面无表情的扫视众人的曹愚鲁却实在吓人。跟他对视超过三秒钟,都会觉得心口发紧,会让人下意识的避开视线。
“这个饭馆里最出名的,是这里的清汤面。我来林城之前,就听说过这家店的清汤面,那是真的名声在外,一点不假。”
张玄羽合上笔记本电脑,微笑着看着周毅,“说是清汤,其实是用猪骨、鸡鸭熬成高汤,沥去杂质,然后反复熬煮,最终熬的不留油腻,汤清似水却滋味十足。这家店还有个讲究,每天最多只卖九十九碗,多一碗都不肯卖,当天没吃到的话,就只能第二天赶早了。”
“挺有腔调。”周毅点点头,“这个点儿还有么?”
“我帮过这个店老板一个忙,所以他愿意每天给我留一碗面,保证我什么时候来都能吃到。”
看着周毅,张玄羽微微一笑,“可惜了,他也只能给我留一碗面,再多一碗都不行。规矩能破到这个地步,也的确不容易了,不能强求。”
“嗯……”周毅想了想,“这一碗面,咱俩分着吃吧,怎么样?”
张玄羽微微眯眼,想了想,微笑道:“我的本意是把这碗面全让你吃了……也好,分着吃吧,正好我也有点饿了。”
说完,张玄羽起身去点了餐,只要了一碗清汤面。
不多时,清汤面端了上来,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周毅和张玄羽各取了一双筷子,分食这一碗清汤面。
“……味道真不错。”周毅吃着面,咂摸咂摸滋味儿,看看张玄羽,“要不加点醋?”
“听你的。”张玄羽微笑着点头。
周毅点点头,取过一旁的醋瓶,往面里添了些醋。
又挑了一筷子面吃了,周毅咂摸咂摸滋味儿,皱起了眉,“这点儿酸味,好像把这面的滋味儿给毁了……你觉得呢?”
“不能说是毁了,只能说是别有一番味道。”张玄羽点点头,“往这碗清汤面里加醋的吃法,我从来没听说过,现在吃起来感觉很新奇。”
“你这话就是话里有话……”周毅摇摇头,没再多说,埋头吃面。
张玄羽那话,就相当于是夸一个女人因为脸上的皱纹而更有气质,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埋头吃着面,周毅头也不抬的问张玄羽,“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有专人照顾着。”张玄羽说,“这个孩子的事情,方便说么?”
“没什么不方便的。”
周毅说,“从俩人贩子手里抢出来的。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估计是被亲生父母卖给别人的……那俩人贩子现在应该已经在警察手里了,回头我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这孩子真是被亲生父母卖掉的,那这亲生父母不找也罢。”
“真是这样的话,可以把这个孩子送到福利院去。”张玄羽说:“我有几个朋友是做慈善工作的,有靠得住的关系,有值得信任的福利院。把这个孩子送过去,对他来说不算坏事。”
周毅翻着眼想了想,摇了摇头,“且再说吧……万一有什么变故呢。”
“嗯。”张玄羽点点头,没多说。
“说起来……”周毅埋头吃面,头也不抬,“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来林城了?”
“肯定有你的理由吧。”张玄羽微笑:“你不说我就不问,你愿意说我就听。”
“哈……”
周毅“哧溜哧溜”的吃着面,语气很淡然,“也没别的事,就是给你带个信儿。”
“那个王逢,你知道吧?”周毅抬眼扫了张玄羽一眼,继续低头吃面,“我在上海跟他碰了个面儿,他撂在那了。”
张玄羽眨眨眼,嘴角有一丝微笑,没说话。
“这事儿吧,与他而言算是挺突然的,算是一场猝死。我琢磨着吧,他也没什么机会把这个信儿给传出来,所以我办完了这件事情之后,就赶了过来,想着把这个消息带给你。”
吃完了最后一口面,周毅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喝了,赞了一声“好面”,从旁边扯了餐巾纸擦着嘴巴,望着张玄羽:“这个消息由我带给你,应该是最合适的了,你觉得呢?”
张玄羽慢慢的点头,正视着周毅,眼里没有半点躲闪:“的确合适。”
周毅看着张玄羽,轻轻的褪下手腕上一直挂着的拴马索,在手里慢慢的捻动,“你倒是不反驳。”
“你拿这件事情来问我,心里肯定是已经有了把握,我又何必多说呢。”
张玄羽十指交叠,支在眼前,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宁静淡泊,轻声叹息:“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周毅摸出一支烟,在餐桌上轻轻的顿着,“什么可惜?”
“他倒的太快了。”张玄羽说:“本来以为,他能多撑一段时间的,没想到他倒在了这个时候……大概是他妄动了吧?”
“差不多吧……”周毅想了想,点点头,“他有点心急,想要一动手就把他自己心里那个‘这些人都得干掉’的名单上的人全都干掉。可惜,事情没办成,他自己反遭其祸。”
“他有能力,可惜,终究称不上一流。”张玄羽微微摇头,“可惜。”
“这个年头,哪儿有什么一流人物。”周毅捻着拴马索,“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杀王逢之前,周毅就已经将目标落在了张玄羽身上。
在隐藏周毅的行迹这件事情上,李老爷子是花了心血的。所有有可能知道周毅行迹的人,都接到了李老爷子的话,断然不敢暴露周毅的行踪。
“望闻问切”这四门的消息虽然灵通,但也不敢和李老爷子这位墨家钜子做对。虽然他们知道周毅的下落,但他们也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曹愚鲁、张玄羽之外的任何一人。
跨海会虽然也是个消息灵通的庞然大物,但对于国内的情况并不十分清楚。他们之所以找上曹愚鲁,并非是针对曹愚鲁的墨家门人的身份,而是单纯的因为生意。
如果不是带队办事的王逢得到了有关曹愚鲁和周毅的消息,这些事情也根本不会牵连到周毅身上。
通盘算下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王逢的消息渠道上:是谁把曹愚鲁的身份告诉了王逢,是谁告诉王逢,可以从曹愚鲁这里顺藤摸瓜的找到周毅?
挨个排除之后,就只剩下一个张玄羽了。
她和周毅有长辈定下的婚约,如果她要获得有关周毅的消息,“望闻问切”四门是无法保密的--这一点,赵亭之前也确认过了。
--别人找周毅,或许有可能对周毅不利,跟周毅缔结了婚约的张玄羽怎么会对周毅不利?她和周毅的婚约不单单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更是墨家和张家、李老钜子和张家掌门人之间的约定。即便张玄羽想要毁掉这份婚约,也不会用这种极有可能给她甚至给整个张家带来灭顶之灾的办法。
通盘算下来,张玄羽是除了曹愚鲁和李老爷子之外,最不可能对周毅产生危害的人了。
同时,她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周毅和曹愚鲁的底细,并且有能力找到周毅的行踪的人。
李老爷子音讯全无,不会操纵这些事情;曹愚鲁自不必说,更不可能出卖周毅。
算来算去,就只剩下一个张玄羽了。
在知道和王逢有关的事情之前,周毅并没有把张玄羽纳入考虑之中。
但随着事情一步步发展,看似和这一切都毫无关系的张玄羽,在周毅的视野里显得逐渐清晰了。
如果说在见张玄羽之前,周毅心里还有那么一点不确定的话,张玄羽的态度就把这最后一点不确定都扼杀了。
的确是她,将这些事情告诉了王逢。
饭馆里,张玄羽静静的坐着,看着周毅,不发一言,似乎要将周毅整个看透。
周毅也不催促,只是轻轻捻动拴马索,一颗颗的数着拴马索上的念珠。
“你的那些朋友……”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张玄羽终于开口,但这话却不是对周毅说的。
她望向一旁的曹愚鲁,“你的那些朋友,我很遗憾。” 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