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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东西。”
青年人冷着脸收拾东西,恨得牙痒痒:“老子最他妈烦别人说我是赤脚医生,你醒了之后第一句就跟老子说这个……我是真后悔没给你多下点料。”
冷冷的看了伤者一眼,青年人又望向魏虎丘,“不如让我来问问他?”
“不用。”魏虎丘微笑着摇头,“我和他也算是老相识了,没必要把场面搞的那么难看。”
“嗯……”
被称作“赤脚医生”的青年人又扫了伤者一眼,“如果事情比较麻烦的话,就让我来,我来跟他谈。”
“好好好好……”魏虎丘连声答应着,笑着保证,“如果有这个必要的话,我肯定喊你过来。”
青年人点点头,气哼哼的走了。
目送着青年人离开,魏虎丘转头看看坐在地上、捂着脖子的伤者,叹了口气,“他这个人最讨厌别人说他是赤脚医生,你不会不知道吧?在他面前说这个……给自己找不自在也不是这么个找法儿啊。”
“……你们竟然在这?!”
伤者仍旧捂着自己的脖子,问的是自己最关心同时也最意外的事情:“……你们怎么在这?!”
“所以说,人生际遇真的是很难讲很难讲啊……”
魏虎丘摊了摊手,笑看着伤者,“……我们都说不准,自己和自己的老相识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局势中,以什么的立场再度相逢……唐钧,你说是不是?”
中年伤者勉强咧嘴一笑,没做声。
他很清楚自己的伤势,也知道自己眼下能坐起身来正常说话,靠的是那个“赤脚医生”给自己用的药物。
药物的效果很难说能持续多久,而在药效消退之后,他就会再度陷入昏迷。
他要在药效消退之前,将事情琢磨清楚。
“有一件事情你可以放心,唐钧。”
魏虎丘看着中年伤者,“我不会干掉你的……虽然我很想干掉你,但是你不会死在这里,也不会死在今天,留你的命还是有用的。”
“哦?”唐钧心里一动,脸上却在冷笑,“素来睚眦必报的饿虎,也会有宽容大量的时候……恐怕是你做不了主吧?杀不杀我,你说了不算吧?”
“啊……”魏虎丘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还真被你说着了,杀你不杀你,我还真是不能全盘做主……但是我得提醒你,我只留着你一条命也就够了。”
微微眯着眼,魏虎丘盯着唐钧,“如果你想挑衅我,我就把你的手脚全切下来,把你削成人棍,‘医生’肯定愿意干这件事情。有他在,肯定能把你削成人棍还让你留着一口气不死,顺带着还能敲掉你所有的牙齿,让你想自杀都难。”
“……”唐钧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他知道,这种事情魏虎丘做的出来,他手下的那个赤脚医生也乐意对自己做这种事情。
“看起来大家有个共识了。”
魏虎丘满意的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坐在地板上的唐钧,“是齐鸿天让你们来杀张权的吧?”
“……是。”
魏虎丘点头:“我就说,这的确是齐鸿天的做事风格。派你出来做这件事情,齐鸿天也算是重视这件事情了……”
“你们在张权这里。”唐钧抿了抿嘴,反问道:“你们是要保张权,还是为了和小齐爷作对?”
“你猜猜看?”魏虎丘“嘿嘿”一笑。
“张家的确算是一棵大树,背靠着大树也确实好乘凉。你们那一脉容不下你们这些人,你就带着手下的人投张家,从江湖里抽身……”
唐钧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你从来是睚眦必报,不会放下那件事情的。如果你只想求个安稳,跟你们那一脉低个头就行了,他们会很乐意接纳你。你和你们这些人之所以不肯低头,就是想报仇,想把债给讨回来……抽身江湖、背靠张家这种事情,你肯定不会做,这没法帮你复仇。”
魏虎丘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唐钧,“有些日子没见,你这个脑袋竟然好用多了。再猜猜,我看看你能猜到哪一步去?”
“……你也不该是为了和小齐爷作对。”
唐钧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低低的抽着冷气,“……你们和你们那一支已经彻底闹崩,他们肯定是要清理门户的。在这个时候,你们躲避风头都来不及,还牵扯到这种事情里来?你虽然和小齐爷有旧仇,但你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人,知道什么最重要,什么没那么重要。报仇讨债这件事情,肯定是在你心里排了第一位的,你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和小齐爷过不去,给自己添麻烦。”
魏虎丘轻轻鼓掌,“那话怎么说的?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对手……唐钧啊唐钧,你虽然没有资格做我的对手,但是你对我的了解可真是不浅。”
“话说到这,我就给你个明白话吧。”
魏虎丘看着唐钧,“我现在给周毅卖命。”
“周毅……”
魏虎丘脸上闪过些许迷茫之色,随后一惊,“……周毅,是那个周毅?!”
“不是那个周毅还能是哪个?”魏虎丘反问。
唐钧“嘿”的一笑,低声道:“他是孤悬于墨家之外的接班人,本身没有任何底子,却又是墨家里大多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为他卖命,是雪中送炭,也是在他身上押宝下注,赌他日后的可能性……如果他真的有一统墨家的时候,你这个在他微末之时就开始效命的‘从龙之臣’自然能做成你想做的事情……”
又抬头看看魏虎丘,唐钧有些不解:“这和张权、和小齐爷又有什么关系?”
魏虎丘一愣,眨了眨眼,没说话。
想错了呀……
魏虎丘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想错了一些事情。
魏虎丘从曹愚鲁那里知道了很多事情,知道齐鸿天的手下在林城里做了什么,也知道了“李青”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基本上没有意义,九成九是个化名——心里琢磨着给齐鸿天卖命的唐钧总该知道些什么事情。
在今晚的事情里留一个活口,自然是为了给齐鸿天那一方传个消息递个话。但之所以说了这么多,也是因为魏虎丘想从这个活口嘴里多挖出点事情来。
没想到,唐钧竟然对齐鸿天和周毅的事情毫不知情。
魏虎丘没说话,脑袋里瞬间闪过了数种可能:唐钧在故作不知?齐鸿天做这件事情做的极为隐蔽,连唐钧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另有其他人对周毅动手,但是却用了齐鸿天惯用的手法,要将祸水东引?
一时间,种种合理的、不合理的想法都从魏虎丘脑海中闪过。
看着沉默不语的魏虎丘,再想想他说的事情,唐钧也明白过来了:
“你是说,小齐爷正要和那个周毅交手?”
魏虎丘反问,“你不知道?你今天来做这件事情,齐鸿天也没告诉你是因为什么?”
唐钧冷冷的说:“小齐爷有自己的安排,我只管做事,不该问的我不问。”
魏虎丘一笑,话说的不怎么厚道:“要我说,是你层级不够,没资格接触到这种核心消息。”
“话说到这,那就废话少说吧。”
魏虎丘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联系齐鸿天,就说周毅想跟他谈谈,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处理两方之间的矛盾。”
“‘医生’刚才给你用的药,应该能让你撑差不多两个小时,足够你办事了。”
指了指大门,“门在那里,我就不送了,自己出去吧。”
“……”
唐钧将“你真的不杀我”之类的话憋回了肚子里,沉声道:“跟我一起过来的那些人……”
“死了。”魏虎丘说。
“……这我知道。”唐钧深吸了一口气,“我要把他们的尸体带走。”
“没戏。”魏虎丘拿起了手边的闲书,“咱们说话的时候,打扫卫生的人应该已经到了,那些尸体应该已经被他们带走了。你想要那些人的尸体的话……”
魏虎丘扫了唐钧一眼,“……给他们打个电话试试?”
唐钧抖了抖。
他很清楚魏虎丘所说的“打扫卫生的人”指的到底是什么人,也知道那些人惯有的手段。
唐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点头,“好,好!告辞了。”
说完,唐钧挣扎着站起身,径直走出了别墅。
“满身是血的就往外走,是真不怕遇到人吓着别人啊……”
魏虎丘低低的念叨了一声,丢下了手里的闲书,眉头紧皱的叹了口气。
他有些担忧。
这份担忧并非是来自唐钧:除了今晚前来“办事”的人之外,唐钧肯定还带着其他的后备人员,各负责信息、后勤、事后收尾之类的事情。
靠着这些“后备”、“后援”,唐钧肯定无法立刻组织反扑。他至少要将这里的事情告知齐鸿天,等待齐鸿天调拨真正有战斗力的人手过来,才能进行下一次攻杀。
所以,放走唐钧这件事情并不能让魏虎丘忧心。
让魏虎丘忧心的是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
在和唐钧的对谈中,魏虎丘隐约的抓住了一些事情,心里有了些朦朦胧胧的感觉,觉得眼下这件事情似乎有点不大对路。
这种所谓的“感觉”,是多年来在和别人交手、互相算计中磨练出来的直觉。
魏虎丘被自己这种在争斗中磨练,如今愈发敏锐的“直觉”救过很多次。
揉着额头,魏虎丘低声自语:“……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呢……” 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