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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干掉何笑天吧?”
曹愚鲁跟周毅说这个想法的时候,表情很认真,并不是在开玩笑。
显然,对于干掉何笑天这件事情,曹愚鲁是深思熟虑过的。
“……”周毅摇了摇头,“就算是干掉他,那也没办法解决问题。再者来说,他做事也不算是太过分,就这么干掉他的话,也不大合适。”
周毅知道曹愚鲁是什么思路:干掉接任王狱的何笑天,眼下好不容易算是“平静”下来的局势就会再度开始变得混乱。法家必然要派出人手来,调查何笑天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关于“法家内部派系争斗”的推测没出大错的话,那在何笑天被除掉之后,王狱背后的人应该也能抓的住这个机会,将“和周毅联络”这件事情重新抓在手里。
那个时候,周毅就可以从这些局势中寻找一些机会。
至于眼下这一潭死水的局面……虽然是无风无浪,却也没有足够的机会,既无法让周毅获取他想要的消息,也束缚了周毅的手脚,让他很难有所动作。
局面混乱动荡时,虽然危机四伏,但也会出现一些能为周毅所用的机会。
相比在眼下这泥沼中束手束脚,曹愚鲁更倾向于在大风大浪的动荡中寻找机会。
如果说周毅和曹愚鲁是两名高明的棋手的话,两人的风格是大不相同的:周毅喜欢在棋盘上和别人慢慢的较量,各自出招,看谁能够更胜一筹;曹愚鲁虽然也是个高明棋手,但他多半时候没有跟对手在僵局里较量的耐心,要么是随便下些无理手将局势引向难以掌控的方向,要么就干脆把棋盘掀了,直接对着对手一顿猛揍……
……虽然说“掀棋盘”这种事情周毅也干过一些,但那也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做,跟曹愚鲁这种一拍脑袋就“掀棋盘”的可是两码事。
至于何笑天,他的确是不该将事情扯到张玄羽身上,周毅也的确因此而恼恨他,在心里给他记上了一笔账。但真要是因为这个就干掉何笑天的话,那也未免太过儿戏了。
墨家的规矩是“杀人者死”,不是“犯我者死”。有些事情虽然不是杀人,但比杀人更加恶劣,照样可杀,但何笑天所做的事情显然不入此列。
这个想法被周毅否决之后,曹愚鲁也不坚持,说现在反正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等一等,观望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也好。
张玄羽回到张家之后便给周毅回了个电话,算是报个平安。魏虎丘那些人一直在原地待命,多少有些无聊,眼下在暗处保护张玄羽,也总算是找到了些事情做。
只不过魏虎丘和张权的死有关,虽然张权之死已经有了定论,但明里暗里还是有不少双眼睛盯在魏虎丘身上。一段时间内,魏虎丘不方便抛头露面,免得出了什么纰漏。
据张玄羽说,张家内的情况倒还好,虽然气氛多少有些古怪,但也还过得去。只是自从张玄羽回到张家之后,就有不少人用各种手段来探询张玄羽的心思,一个个都很关心张玄羽是否要和张齐林竞争一番。
对此,张玄羽不胜其烦,却又不方便闭门谢客,只能一个个应付过来,实在是无奈。
知道张玄羽没遇到什么麻烦,周毅也多少放心了一些。
张家的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局面已经相当的难看了。真要是继续闹腾下去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
张齐林显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看着张权,他应该会对这个道理有更深刻的认知。
张玄羽离开林城的第三天晌午,别墅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人四十来岁,风尘仆仆,拖着一个成色很旧的行李箱,身上还挂着几个大包小包,在别墅外不断的张望。
在他来到别墅外之前,徐痴虎就从别墅周遭的监控摄像里发现了他。看这人衣着打扮,徐痴虎有点拿不准主意,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曹愚鲁和周毅。
曹愚鲁在监控器里端详了这中年人一阵,见这中年人只是张望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就没了耐心,建议周毅主动接触一下这个不断冲别墅内张望的中年人。
周毅也是真看不出这中年人的来路。他在这里窥视张望,必有所图,但也很难讲是为何而来。
想了想,周毅让徐痴虎拎着枪上了二楼,从二楼的窗户里瞄准了这个在别墅外不断张望的中年人,然后才和曹愚鲁走出别墅。
“老哥……”
周毅笑呵呵的,带着身旁面色不善的曹愚鲁,跟中年人打着招呼,“……有什么事儿么?”
看两人走出别墅,中年人“嘿嘿”一笑:“我就说,这别墅里应该有人在。”
中年人头发油腻,笑容比头发更油腻,一笑就露出了一口大黄牙,说话的时候口音极重,“我有个宝贝,想卖给您家,您看看呗?”
“宝贝……”周毅嘿嘿一笑,“什么宝贝?”
这人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周毅心里却没轻视他半分。
以貌取人是第一忌讳,江湖上多的是其貌不扬但手段超绝的高人,周毅可不想犯这种错——一手教出周毅的李老爷子,平时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老人罢了,谁能想到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墨家钜子?
“要不咱进屋说?”中年人往周毅身后的别墅看了看,眼中闪过了些许贪婪之色,“谈生意嘛,咱坐下来谈。”
周毅哈哈一笑:“先看看你拿的是什么宝贝吧,看上眼了咱再谈,看不上眼咱还谈个什么?”
“哎呀,也行吧……”
中年人将行李箱放倒,蹲下身打开行李箱,嘴里不住的念叨着,“我这宝贝啊,那可是个好东西,真的……刚从别人手里收过来的,真是没得说的好东西……”
“哦,是么……”周毅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
本来中年人是在徐痴虎的狙杀范围之内的,但他蹲下身翻找东西,反倒是以周毅为盾牌,将自己藏了起来。
如果这时候他暴起发难,徐痴虎也无法将他立刻狙杀。
但周毅退开一步,中年人就算是趴在地上,也照样会暴露在徐痴虎的枪口下。
“……”
正翻找着行李箱的中年人忽然一顿,抬头看了周毅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翻找起来。
但他说话的腔调,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中年人沉声说:“周少钜子的确是个大才,不骄不躁,不轻视不狂妄,让我佩服。”
“请少钜子放心,我并不是少钜子的敌人,更对少钜子没有恶意。之所以用这种办法来见少钜子,实在是无奈之举。”
一边说着,中年人将打开的行李箱转了个方向,让周毅能一眼看到行李箱里放了些什么东西——都是些看起来有点意思、实则做旧假冒的“古董”。
“哦……”
周毅蹲下身,看起来是对箱子里的东西有了兴趣,正在挑选,“……怎么称呼?”
“伊留久。”中年人说。似乎怕周毅不太理解,他又补充道:“伊尹的伊,留下的留,久远的久……伊留久。”
“伊留久……一六九?这名字……”周毅挑了挑眉头,“医家的人?”
“是。”中年人低声说。
自古以来,江湖上的争斗就没少过。
在争斗中受了伤、流了血,总得找大夫医治,不能活活等死。有些大夫不敢跟江湖人物扯上关系,有些大夫却敢冒这个风险,为江湖上的人物医伤治病,赚取金银的同时也结交了江湖人物。
很难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医家”成了江湖上的一门。虽然不问江湖事,但治的多半是些江湖人。
江湖上正经的大夫难得,所以江湖人物对大夫也都相当尊重,能给个面子就给个面子,并不为难他们——当然,如果某些大夫做事做的过火了,这面子也照样不会给。
周毅听李老爷子说过一件江湖轶事:百十年前,医家里出了一个医道高手,姓张,人送外号“气杀阎王”,意思是说他医术高深,能把必死之人都救回来,阎王都得被他气死。
这位张大夫也的确是医道高手,个中翘楚,本身脾气也就大了一些——但凡有过人之处、非凡之姿,手里有别人难与之相比的真本事的人,大概都会有些孤高性情,这也算是人之常情。
张大夫凭着自己的医术和声望做了医家领袖之后,性情就更骄傲了几分,甚至打起了不该打的主意:求到他门上的江湖人,如果想要他出手治病,那就得把全部的身家给他八成,否则连见一面都不肯;如果不愿意出钱,那就得对这位张大夫叩个头,日后无论张大夫有什么差遣都不能说个“不”字儿。
他这规矩立下的三年之内暴富起来,财力和手下的人力都相当出众,甚至有了能够和江湖上某些宗门对抗的实力,一时间风头旺盛。行走在江湖上的医家门人因为这位医家首领的缘故,也愈发的趾高气昂,甚至私下里传起了“让谁死让谁活,全在我等一念之间”的说法。
可惜好景不长,在一个深夜,这位医家首领被人灭尽满门,宅邸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白地,家中所藏的金银珠宝也都没了踪迹,不知去向。
这件事情查来查去都没查出个结果,成了江湖上的迷案之一。 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