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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老郭喝了一瓶啤酒之后,周毅就告辞离开了。
没办法,今天店里一折优惠,来吃饭的顾客实在不少。后厨里少了老郭这个主心骨,实在是运转不灵。
从始至终,那张老郭预设下为前来做贺的人准备的桌子上,就只有周毅和老郭两个人。
周毅问了老郭,才知道老郭没把新店开张的消息通知给其他人。除了周毅和宋如晦之外,老郭就没正式通知别人了。
用老郭的话说,他开之前那饭馆的时候认识的人、结下的交情,都该随着那个饭馆关门一起散了,没必要请他们过来。
至于宋如晦,老郭也只是跟他说了这件事情,没有邀请他过来,只是请他帮忙给周毅传个话。
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什么事情不该做……这些事情里的分寸,老郭还是拿捏的很好的。
老郭终于从这些事情里脱身,干了正经营生,周毅作为一个旁观者和促成者,觉得这事儿挺好的。
正经营生么,累点,麻烦点,这都是肯定的。赚钱未必有之前多,但肯定不如之前容易。
但是,这却能心安理得的吃饭,不用担心是不是会被扯到什么烂事里。
这一点,实在是太难得了。
要说美中不足的话,于周毅而言也的确是有一些的:老郭这店离他的住处和工地实在远了点。以后想要去老郭那蹭饭,可就难了……
卡着点儿回到工地,正好是上工的时候,周毅收拾了一下东西,又开始工作。
忙活到下午收工,周毅便和曹愚鲁、宋唐一起回家。吃了饭,宋唐在小院里被曹愚鲁操练着,周毅则自己跟自下棋。
一连几天,三人的生活就是从工地到住处的两点一线,平淡无奇,波澜不惊。
棋社的事情,周毅也没有再和苏森做更多的讨论。那天晚上,两人已经对棋社未来的发展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也不用太琢磨细节,只要多下功夫在江城里跑一跑,挖掘一下象棋培训的市场就行了。
把市场和用户群体圈定清楚,之后要做的就是打入市场以及招揽客户了。这些事情,还是得苏森自己去做,周毅帮不上什么忙。
周毅能做的,就是给苏森一个可行的建议,然后以此为基础,敲定一个大致的方向。只要这大方向不改,就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这天傍晚,周毅三人走出工地,却听一边有人招呼周毅。
“周先生!”
周毅下意识的循声看了过去,挑了挑眉毛。
许文远斜挎着一个单肩背包,站在马路的对面。
周毅实在是没想到,许文远竟然会来工地上找自己。
“哎?这孙子……”
宋唐在一边活动了一下手臂,有点跃跃欲试,“正愁找不到他呢,他自己来了……曹哥这段时间教我的东西,这下有用得上的地方了。”
周毅远远的向许文远招了招手,脸上带着笑,对一旁的宋唐说着,“不着急……问清他是什么来意再揍人也不迟啊……”
许文远从马路那边走了过来,来到三人面前,看了看宋唐,又看了看周毅,“周先生,好久不见了。”
“是有日子没见了。”
周毅看着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挎着洗的发白的老旧黄色邮差包的许文远,“许先生这是……”
许文远笑着:“准备走了,走之前来见您一样,算是告个别吧。”
“走?”宋唐在一边笑呵呵的,言语刻薄的厉害,“怎么着,要自杀去了?走好不送了啊。”
“唐少爷还是这么爱开玩笑。”
许文远笑着看了看宋唐,摇头笑了笑,“我还不至于去自杀。”
“那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周毅看着许文远,把这话头接了过来。
许文远微笑着道:“回家。出门远游多年,也该回家看看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衣服,许文远摇了摇头,“出门穿的什么衣服,回家就还穿什么吧。不过很长时间没穿过这套衣服了,有点不大习惯。”
“哦……”
周毅点了点头,“回家也挺好的。还是故土最亲呐……祝你一路顺风。”
许文远来找自己,这实在是让周毅没有想到。他的意图,周毅也琢磨不清。
不过如今许文远说他是来辞行回家的,周毅前后一琢磨,也就明白了。
因为周毅的关系,许文远如今已经失去了一切。江城那些沾文带墨的圈子,已经不会再接受许文远了。
与其在这样一个处处受阻的地方强自挣扎,倒不如干脆利落的走了。
至于跟自己辞行……只怕还是另有一番别的意思在内。
“承你吉言。”
许文远笑了笑,“我在江城没交下什么真正的朋友,也没我看得上眼的象棋高手。周先生,你是一个。”
“所以,我送你一样东西,希望你不要嫌弃。”
一边说着,许文远从挎包里取出一个羊皮包裹,递向了周毅,“收着吧。”
“这是……”周毅看着那不大不小的羊皮包裹,笑着,却不伸手,“这是什么啊?”
“一副棋子。”
许文远晃了晃那羊皮包裹,笑了笑,“当年出门闯世界,我师父说我脾性、心性都不够好,还得再打熬打熬才行。不过既然我非要出去看看世界,也就随了我的意思。”
“这幅棋子,就是我师父那时候交给我的。当时跟我说,说我要是在谁手里吃了亏,栽了,但还有一条命在的话,就把这一副棋子给人家,留个念想。”
“然后呢,就回去,再好好打磨几年,磨练磨练脾性心性。”
许文远看看周毅,笑道:“留个念想吧……古有斩将夺旗,你赢了我,也该留点东西,当个念想。”
周毅看看那羊皮包裹,笑了笑,“你师父让你把这幅棋子送给让你吃亏的人,也是让你自己留个念想,记着以后再拿回去吧?”
许文远也笑,“我师父没这么说,估摸着,是有这么一层心思在。”
周毅点了点头:“用心良苦啊。”
“不过你放心,我最多是把这事当个念想。”
许文远又把棋子向周毅递了递,“送给你就是送给你,我没有再从你这拿回去的心思。天大地大,你我这辈子估摸着都不会再见了,还拿什么。”
“唔……这挺好。”
周毅接过了羊皮包裹,“留个念想,挺好的。”
“说的是。”
许文远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周毅,“这几天,我倒是听说了一个消息,说是苏森在城里忙活起来了。”
“嗯,不假。”周毅看看许文远,“消息灵通啊,许先生。”
一旁的宋唐看了看许文远,往一边指了指,“东西送了,人你见了,辞行这事儿就到这儿吧?公交站在那边,我们就不送了。”
本来宋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周毅和许文远的交谈,不打算在这时候多说什么。但是一听许文远说起了苏森的事情,宋唐立刻就警惕了起来,不想让许文远在这多留。
谁知道他到底是要干什么?如果是要打听苏森的行踪,然后好暗地里使绊子坑苏森的话,那不就坏了?
“我倒是不着急走。”
许文远笑着,把宋唐的话全然当作了耳旁风,从挎包里取出了一个硬皮的笔记本。
看了看手里的笔记本,又看了看周毅,许文远自嘲似的笑了笑,“苏森做的事情,应该是你为他指的路,对吧?苏森那个人有点清高和固执,在江城里到处寻找做象棋培训的机会这样的事情,没有一个足够有分量的人给他建议的话,他不会做。”
“指路谈不上。”周毅摇头笑道,“只不过是给了他一点不专业的建议罢了。”
许文远点了点头,看了看手里的硬皮笔记本:“这些东西,是我一直琢磨的东西。棋社该如何盈利,如何扩大经营,市场如何,用户如何……我都做了分析和规划。”
“其中,还有一些我联系好了的中小学校。我和他们已经达成了初步的意向,他们都愿意开一个针对学生的课外兴趣班……事情不大,利润可观。”
把硬皮笔记本递向周毅,许文远笑道,“这里的东西,有些是原本我做的笔记,有些东西是我知道苏森在忙的事情之后,连夜写下来的……送你了,你可以送给苏森,能免去不少走弯路的功夫。”
“这可真是好大一份礼。”
周毅看看那硬皮笔记本,又看看许文远,“无功不受禄,这份东西是你的心血,我不好收下。”
“这东西,一是用来贺一贺你,做个贺礼;二呢,是我的一点私心。”
许文远认真的看着周毅,眼中有些异样的亮光在闪烁着,“以这个,换你和我全力下一盘棋,也算是了断我的一桩心事。”
“别误会。”
看着周毅,许文远又道:“之前输给你,我是服气的。但是,回头想想,总觉得那是输在了棋艺以外的东西上。”
“棋艺上的高低上下,我还没能真正的和你分明白呢。”
“即便是输,我也要得到一个结果,不然心里总是念叨记挂。”
“从江城走了,以后就不回来了。”
许文远一边说着,把硬皮笔记本往周毅面前递了递。
“这是我在江城的最后一点心事,还是在这做个了断吧。”
周毅看着许文远,想了想,接过了那个硬皮笔记本。
“好。”周毅向许文远点点头。
“做个了断。” 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