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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这么一个人。”周毅说：“他说他是朋友介绍过来的，但是见了面之后才知道压根就没这回事……”

　　看看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的林警官，周毅脸上有些好奇的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就是跟你们了解一下相关的情况。”林警官看看在沙发对面坐下的周毅，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身体，“那个卖保险的是不是叫宋涛？他跟你们说了什么？又在这里做了什么？”

　　“好像是这个名字，但至于说了什么……”周毅挠了挠头，似乎在努力回忆，“也没说什么吧？反正就是推销保险的那一套呗……怎么了警官，他犯事了？”

　　“……没犯事。”林警官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又看看在周毅两旁坐下的曹愚鲁、徐痴虎，“你们好好想想，他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尽量详细的告诉我。”

　　“嘿……嘿嘿……”

　　周毅干笑了几声，“您这话问的怪怪的，我听着心里是真没底……您是警察吧？”

　　林警官抬头看了周毅一眼，没好气的问：“你想看看我的证件？”

　　“啊……”周毅脸上有几分谨慎，又有几分心虚，“那您要是方便的话……我就看看？”

　　“……”

　　青年警官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本证件，打开了，放在桌子上，“看吧。”

　　“嗯……”周毅伸手想要去拿，青年警官却将证件往后收了收。

　　“呃……”周毅有些尴尬的看着林警官，“您这……”

　　林警官脸上的肌肉稍稍抽搐了一下，“看归看，不要摸……对不起，我这个人有洁癖。”

　　“啊，没关系没关系，理解，理解。”周毅点头笑着，把那本警官证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才舒了口气，终于放心了似的：“您真是警察啊……嗨，我还以为您是那个保险员的竞争对手来这打听消息呢。这也不能怪我，您也没穿着制服啊……”

　　“……”

　　林警官收起了证件，“这是为你们着想。警察上门问话，邻里看到了之后难免会有议论，恐怕对你们影响不好。所以，我才穿了便装过来。”

　　“哦哦，明白明白。”周毅冲林警官直竖大拇指，“人民警察为人民啊……体贴，真体贴！”

　　林姓青年警官的脾气都快被周毅给磨的绷不住了。他长吸了一口气，看着周毅，“说说吧，那个宋涛来这里之后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尽量详细。”

　　“这个啊……”

　　周毅想了想，将宋涛当时所说的话大概复述了一遍，“……他当时还准备给我留一张名片儿，但是吧我实在是不想买保险，连名片都没留他的，直接就让他走人了。”

　　听见“名片”二字，青年警官瞬间紧张了起来，“名片？他把名片给你了？你扔到哪里去了？”

　　“没有，没有……”周毅连忙说，“他说要不要留一张名片给我，我直接拒绝了，根本没让他掏出来。本来嘛，他来的时候就说谎，说是我的朋友介绍他过来的，我对这个人的印象就不好，所以跟他说话的时候也不怎么客气……根本就不给他留名片的机会。”

　　林警官顿时放松了不少，但还是反复确认：“也就是说，你没有接过他的名片，连看都没看到过？”

　　“没有。”

　　周毅很坚定的摇了摇头，又试探着问，“怎么，警官，他的名片……很重要？”

　　“是很重要，但是没什么价值，只是办案要用。”林警官深深的看了周毅一眼，“如果你有他的名片，那就把他的名片交给警方，警方会给你相当丰厚的奖励。”

　　“啧……可惜了。”周毅咂吧咂吧嘴，“……要是知道有这事儿，我当时就该让他留下一张名片的……”

　　林警官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没说话，默不作声的收拾着纸笔。

　　“林警官啊……”周毅看看青年人，一脸的好奇和小心，“那个保险员……是不是掺和到什么事情里去了？”

　　林警官点点头，“嗯……他的一个保险合同出了问题，我要了解一下情况……也没什么。”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这位青年警官站起身，向周毅点点头，“如果你想起了什么遗漏的细节，请直接打电话给林城公安局。很感谢你的配合，打扰了，告辞。”

　　说着，青年警官转身就往门外走，似乎连一秒都不想多留。

　　周毅连连点头，一边说着，一边将青年警官送到了门口“啊，好，我要是有什么遗漏的，一定及时跟警方联系，一定一定。”

　　目送着青年警官走进电梯，周毅这才关上房门，活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真他妈累。”

　　“这人看起来没问题。”

　　一直冷眼旁观的曹愚鲁低声说，“是真正的警察，不是冒充的。”

　　“嗯。”

　　周毅点点头，“……应该是在查宋涛的事情。”

　　虽然明知道有警察要上门追查、了解情况，但是在确认这个青年人的身份之前，周毅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这是不是齐鸿天派来的人？宋涛的死讯他们必然知道，也不难知道林城警方的注意方向，安排一个人假冒警察上门是很容易的事情。

　　在多番伪装、试探之中，周毅总算是确定了来人的身份，这才稍稍放心。

　　说实在的，装出那么一副面孔实在是不容易，周毅脸上的肌肉都快僵了。

　　坐在沙发上，周毅揉了揉太阳穴：“说起来，齐鸿天竟然没趁着这个时候做点什么，真是有点出乎意料。”

　　曹愚鲁皱着眉想了想，没说话。

　　“会不会……”

　　徐痴虎谨慎的看了看周毅和曹愚鲁，低声说着自己的想法，“……会不会是他们觉得现在是风口浪尖的时候，知道警察在注意宋涛身上的事情，所以也不敢乱来？”

　　周毅皱眉深思，微微摇头，“不应该。”

　　徐痴虎没太明白这个“不应该”指的是什么，但也不敢再问显然是正在深思的周毅。

　　“齐鸿天不该不敢。”曹愚鲁看了徐痴虎一眼，为他解释：“他们用宋涛以及有可能和宋涛接触的更多人的命来冒险，只为了尝试能否毒杀钜子，这到底会引起多大的反应他们不会不清楚，但照样还是把事情给做出来了。”

　　“能把事情做到这一步，可谓丧心病狂。警察对这件事情的关注，不足以成为阻碍他们行动的理由，他们恐怕根本就不在乎这个。”

　　曹愚鲁扫了徐痴虎一眼，“你好好想想，能无差别投毒只为尝试杀人的人，会在乎警察是否关注这件事情么？他们会因为林城警方对这件事情的注意而束手束脚么？真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不该在宋涛的名片上下毒。”

　　“啊……”徐痴虎听的连连点头，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是我想的简单了。”

　　周毅摆了摆手，“也有可能是我们想的太深了，这种事情也说不好，虚虚实实，实实虚虚，难说的很。”

　　“只不过，这种等着别人上门来找自己麻烦的感觉，是真的有点难受。嘿……我之前经常念叨‘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喜欢让别人提心吊胆的‘千日防贼’，没想到今时今日我自己反倒是成了这个角儿……”

　　摇了摇头，周毅苦笑道：“……这大概就是俗话所说的报应吧？我算计别人的时候没啥感觉，自己成了被算计的对象的时候，这感觉是真不怎么好。”

　　周毅知道，自己现在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这个对手有和自己极为相同的手段、算计，做事的思路也极为相近，而且有比自己更低的下限，能做出自己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

　　这就是像是在和道德层面上全盘劣化、手段更为狠辣、心肠更为冷酷的另一个自己在缠斗，不好对付是一方面，那种被对手算计之后恍然而生的“啊，现在用到我身上的手段，我曾经用到过谁谁谁身上”这种情绪更让人不舒服。

　　周毅感慨了一阵，也没再多说，又拉着曹愚鲁和徐痴虎打牌。

　　徐痴虎琢磨着，“魁爷，放回车里的那些家伙事儿，是不是可以拿上来了？”

　　周毅提防着警察上门查访，怕那些家伙事漏了行藏，便让徐痴虎将带火儿的家伙事都放进了车里，省的麻烦。

　　如今警察来过了，徐痴虎琢磨着，也该把那些家伙事儿拿上来了——身边没个带火的家伙事儿，这心里总是不大踏实。

　　“对四。”周毅甩着牌，稍作思索，“也好……晚上的时候去拿吧，晚上地下车库里来往的人少，不惹眼，免得被别人看到了之后起疑。”

　　“好。”徐痴虎点点头，看了看牌堆，“对五。”

　　转眼到了晚上。

　　四人正吃着晚饭，就听房门处传开轻微的“咔嚓”一声响，随后“哐”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所有人，不许动，不许动！”

　　五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直指着围坐在餐桌旁的四人，“不许动，听见了没！”

　　三步两步，五个警察冲到了餐厅。

　　在警察闯进房间的同时，四人几乎同时站起，各自戒备。

　　五个警察冲到餐厅，看着四人起身戒备，一时间也不敢上前。

　　“说了不许动！”

　　其中一个国字脸的中年警察看着四人，横眉怒喝：“你们想干什么？抗拒执法么？！”

　　“不是……”

　　被三人下意识挡在后侧的周毅探出了脑袋，紧皱着眉头，“……这是……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犯什么事情了，警官？”

　　“我们接到报案，说你们这里有大量的武器、弹药！”

　　国字脸中年警察中气十足，手已经摁在了腰间的枪套上，“请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做出任何让我们误会的举动！” 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