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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遗命

钜子 楚野狗 12440 2021-04-06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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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毅虽然对金石开没有太多好感,但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转手把他给卖了。

  “……”

  电话那边的王狱沉默了一阵,“你给我发来的这些资料里,有一部分是有问题的。”

  “哦?怎么说?”周毅问:“是假消息?”

  “不是假消息,是有些事情不是通过正常渠道可以得到的。”王狱沉声说:“我不知道给你这些资料的人到底是谁,但是这个人很有可能有问题。”

  有问题……

  周毅追问,“什么问题?”

  “如果不是他得到消息的渠道有问题,那就是他这个人本身有问题,他或者他的消息渠道很可能和边境内外的某些犯罪组织有关系。”

  王狱说,“如果你能告诉我你是从谁那里得到的消息,我就可以查一查他,兴许能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肯定没法告诉你。”周毅一口拒绝了王狱,“你不用在这个消息来源上下功夫了,还是放眼在我给你的资料本身吧。给你的那些资料你用的上么?”

  “……”王狱低低的叹了口气,“我刚拿到这些资料,还没办法做进一步的验证。不过根据我已经看到的资料来看,这些资料应该相当的有根据,用处肯定是有的,只是不好说到底有多大的效果。”

  周毅笑道:“有用就行,别管是谁给的,能派的上用场就是好事。有什么进展的话最好跟我知会一声,我兴许帮得上忙。”

  “应该没有那个必要。”

  略顿了顿,王狱又说:“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你会联系不到我,我们要进保密程序。如果你那边出了问题我没办法给你提供助力,你最好小心点。”

  “保密程序……接下来有事情要办?”周毅好奇的问。

  王狱只字不提,“不能告诉你。”

  “行吧……”周毅也不多问,“祝你好运。”

  ……

  张齐山坐在办公室里,背对着办公桌前的男男女女,透过落地窗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万家灯火。

  那些怀抱文件的男男女女大气都不敢乱出,生怕打扰了看风景的张齐山。

  虽然最近传闻不少、风波不断,但面前这个老人仍旧是张家所有生意的主宰者和领导人,他仍旧牢牢的掌握着张家的一切。

  在这个久居上位的老人面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才是常态。

  “几年之前,有一个看风水的江湖术士告诉我,说我这间办公室的风水不好,背后不该搞成全玻璃结构的落地窗。为什么呢?因为玻璃脆弱,不能成为靠山,长久的背靠着这扇落地窗,我的运道就会越走越差。”

  张齐山看着楼下的风景,似乎闲谈似的说着。

  没人敢接话。

  张齐山便继续自言自语:

  “当时么,我不信,自觉自己根基稳固,援助如云,怎么会是区区一扇落地窗能影响的?”

  “之后过了这么些年,直到现在,我还是不信那个江湖术士所说的话。我背靠着这扇落地窗,时常觉得背后就是毫无遮拦的万丈深渊,时时能让我耸然一惊,让我下意识的小心办事,免得行差踏错坠下山崖。”

  “这么多年,如果说这个落地窗对我有什么影响的话,那就是让我越来越小心谨慎,遇事多思多想,免得出了什么差错。”

  稍稍回头,张齐山扫了身后众人一眼,“小心谨慎,多思多想……这八个字你们也该记着。”

  众人连忙齐声回答:“是!”

  “嗯……”

  张齐山仍旧看着窗外的风景,“挨个说说吧,都有些什么事情……”

  人群中的一个中年人左右看了看,清了清嗓子,“财务方面拟定了一些计划,需要跟您汇报一下……”

  “……”

  众人的工作汇报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张齐山听的多说的少,惜字如金。

  听一干人等汇报完工作,张齐山挥退了众人,看着楼下的风景定定的出了一会儿神,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

  下巴上微微的有了些胡茬。

  连日来波澜不断,张齐山也有些疏于打理了。

  看了看时间,钟点尚早,张齐山拿起了座机的话筒,“给小吕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趟。”

  “是。”电话那边的秘书答应了。

  半个小时之后,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人拖着一个行李箱走进了张齐山所在的大厦。

  青年人的双眼微微眯着,嘴角上翘,随时都是一副笑脸。看着他这幅笑脸,实在是让人很容易就信任他,也很容易和他亲近起来。

  青年人和大厦的保安熟悉的打着招呼,然后走进了电梯。

  五分钟后,青年人走出电梯,对等在电梯口的年轻女人点头一笑,在年轻女人的带领下走到了张齐山的办公室外。

  ——他虽然不是张齐山任何一个公司的部属,但他出入这栋大厦的次数也着实不少,从楼下的保安到等候他的年轻女秘书,都和他十分熟悉。

  轻轻叩门,等办公室里传来张齐山“进来”的声音之后,青年人才推门走进张齐山的办公室。

  “张叔。”青年人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张齐山,“晚上好。”

  “麻烦你晚上又跑一趟。”张齐山并不回头,“辛苦你了,小吕。”

  “张叔言重了,这是应该的。”

  小吕将行李箱放好了,一边打开行李箱一边问,“张叔,还是老一套?”

  “嗯。”

  行李箱里琳琅满目,有老式的开合式刮胡刀、剪子、电动理发推剪、数条白毛巾、便携式折叠水桶、两个一升装的大号保温杯,以及各种放置的妥妥当当的瓶瓶罐罐,盒子匣子。

  在张齐山的办公桌上将一应的东西摆好,小吕在便携小水桶里调好了水温,泡了一条热毛巾,然后便轻轻调整张齐山的椅子,让他的椅背缓缓的向后仰倒。

  调好了位置,小吕拧了拧毛巾,动作轻快的将毛巾敷在了张齐山的脸上。

  “……呼……”

  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张齐山低低的呼出口气,煞是满意。

  小吕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张齐山身旁,随后打开了一个盒子,从中取出长柄耳勺、鹅毛刷之类的工具,又取出一支极为袖珍的手电,用一条绷带将小手电固定在了手指上。

  借着小手电的光源,小吕用手头的各种工具,动作轻柔的为张齐山掏耳朵。

  刮脸,采耳——这是张齐山众多爱好中的一项。被他称为“小吕”的青年人跟他算是老相识了,手艺很好。

  “……小吕啊,你今年该是三十二岁了吧?”张齐山低声问,拉家常似的。

  “是。”

  小吕低声答应着,手里的活儿没停下,“劳您记挂,是三十二了。”

  张齐山和小吕闲聊着:“三十二了还不成家……年纪是真的不小了啊。之前谈的那个女朋友,怎么样了?”

  “没谈下去。”

  小吕低声说:“姑娘跟我闹了点别扭,分手了……都是没办法的事儿。”

  “哈……”

  张齐山轻声笑了笑,“一直负责迎接你的那个姑娘……我的那个秘书,你觉得怎么样?要不我帮你说和说和?”

  小吕低低的一笑,“能做您秘书的,那肯定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都是人尖子,哪儿看的上我呀……您别逗我了。”

  张齐山也笑:“我看未必,那小姑娘好像对你挺有意思的……试着接触接触嘛,男未婚女未嫁,可以试一试。”

  小吕笑了笑,没说话。

  “我也不想念叨你,可你师父无儿无女,妻子也走的早,算下来只有你一个亲人,一身手艺都教给了你,指望你能往下传。”

  “你师父和我是老相识,和我父亲也是老相识。你师父走了就没人管着你了,我不念叨你几句,还能指望谁念叨你?就算是为了你师 父和我、和我父亲的交情,我都得替他管着你这个徒弟。”

  张齐山顿了顿,问:“我这么念叨,你不烦吧?”

  “不烦,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小吕笑着说。

  “哈……”张齐山笑了笑,一边享受着这消遣时光,一边跟小吕念叨着家常——例如结婚成家、生子教育之类的闲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疏解压力的方式。

  对于张齐山而言,这就是他疏解压力的方式之一,从小吕的师父还在世的时候他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之后小吕的师父去世,张齐山的习惯仍旧保留着,只不过为他服务的人换成了小吕罢了。

  换了几遍敷脸的毛巾,掏完了两只耳朵,小吕用水润好了剃须膏,将剃须膏小心的涂在张齐山脸上。

  张齐山也没再说话,静静的享受着自己的闲暇时光。

  涂好了剃须膏,小吕拿起那柄老式刮胡刀,就着手掌里垫着的油布,轻轻的蹭了蹭刀刃。

  刮胡刀刃口锋利,雪亮冰冷。

  细细的为张齐山刮着脸,小吕想了想,轻声说:“我师父的一些事儿,您兴许还不知道吧?”

  “哦?”张齐山闭着眼,“说来听听?”

  “嗯。”

  小吕说的不紧不慢,“我师父并不是一开始就做了剃头匠。”

  “他年轻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算命看相的高手,说他这一生必须得做杀生见血的行业,否则必遭横死。”

  “因为这个,我师父就拜一位刽子手为师,学了刽子手的手艺,寻思着这是最见血的行当了,杀猪宰羊都比不得这个杀人的行当。”

  “哦……”张齐山颇觉意外,他从不知道那个老人竟然有这样的过往:“……这还真没听说过。”

  小吕笑了笑,手里忙着,继续说了下去:“可惜,我师父学成这手艺之后太不逢时,那时候天下动变,到处都是枪,连行刑处决都是枪毙,刽子手这门手艺实在是没多少用武之地。”

  “当时时局也不好,到处都乱糟糟的,我师父心里一盘算,就直接投了绿林。他和人请教了一些不入流的武艺,也在绿林中挣扎着活了下来,还得了个‘快刀吕刽子’的绰号。”

  “后来也是机缘巧合,就认识了张老爷子,啊,也就是您的父亲。”

  “据我师父说,他和张老爷子算是不打不相识。虽然两个人在拳脚身手上没能分出高下,但我师父却敬仰张老爷子的为人和胸怀,从此就为张老爷子办事。”

  “有这事?”

  张齐山大皱眉头。

  印象里,小吕的师父——老吕——并不是自己父亲近前的人,谈不上有多么亲近的关系,只不过是多年相熟的主顾和老板那样的关系。

  小吕所说的事情,他不仅闻所未闻,甚至都没发现过一丝一毫的痕迹。

  “张老爷子是台面上的人,我师父则是台面下的人,专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他们两人之间的这一重关系,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小吕轻声说着:“这些事情,还是我师父临终之前告诉我的,说他不能把这些事情都带到棺材里去,得跟我嘱咐明白。”

  “嗯……”张齐山浅浅的应着,心里却在琢磨小吕为什么说起了这个。

  小吕的师父已经辞世多年,如果真如小吕所言,这些事情是老吕在临终之前告诉小吕的,那这些年以来小吕多的是说出这些事情的机会,为什么迟迟不说,一直等到了现在?

  是想拉近关系,为自己求个更好的前途?

  还是……

  没等张齐山想明白,就听小吕继续说:“说这些的时候,我师父还交代了我另一件事情。”

  “他说,张老爷子的大儿子出事之后,大概是第十个年头,张老爷子找他刮脸。那一天,刚过张家大公子的十年大忌。”

  “张老爷子说,自己的儿子死了十年,他明里暗里追查了十年,将查到的所有事情反复权衡,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错漏。终于,在自己的儿子十年大忌之后,他终于把所有事情都看明白了,也想明白了。”

  说着话,小吕仍旧用刮胡刀为张齐山刮脸,刀锋冰冷而锋利,轻轻剔掉了张齐山下巴上的胡茬。

  只不过张齐山已经沉下了脸。

  “我师父说,张老爷子是个聪明的人,那件事情也并不复杂,张老爷子何至要十年时间才能查明白、看明白?并非是张老爷子查不清楚,看不明白,只是身为人父,有些时候会故意不去看一些事情,不去想一些事情,好让自己不去做出身为人父而难以做出的决定。”

  “想了十年,张老爷子说自己已经想明白了,但这决定终究不好做。”

  “于是,张老爷子就去找了我师父,说这件事情日后或许会旧事重提,或许不会。如果没人提这件事情的话,那就轻轻揭过,只当没有这件事情;如果有人提起了这件事情,甚至要因为这件事情而闹的张家内乱、兄弟阋墙,整个张家因此而分崩离析的话……”

  小吕将手中的剃须刀在小水桶里涮了涮,又递上热毛巾,让面色阴沉的张齐山擦脸。

  话没说完,脸已经刮完了。

  “你和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张齐山擦了脸,将毛巾随手丢下,阴着脸看着小吕,“威胁我?勒索我?”

  “不,我绝对没有威胁您的意思。”

  小吕摇了摇头,“我的话还没说完。”

  “张老爷子说,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而闹的难以收拾的话,他就要拜托我师父,把他活着的时候不忍心做的事情做了,让张家不至于因为这样一件事情而分崩离析。”

  “毕竟,身为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次就已经是人生之大不易,何况两次?张老爷子闭眼之前,都是狠不下这个心的。”

  “这件事情,只能在张老爷子闭眼之后做。即便要做,也要看是不是有这个必要、是不是已经到了非这么做不可的地步。”

  “张老爷子以身后事相托,我师父无法拒绝,就答应了下来,在张老爷子过世之后一直替张老爷子盯着张家的动静。他自知时日无多的时候,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由我接住了这个交托。”

  小吕盯着张齐山,用一块毛巾轻轻的擦拭着手中的老式刮胡刀,“现在,已经到时候了。”

  张齐山冷笑,“说说吧,你说这么多,到底是……”

  话还没说完,只见面前的小吕向一旁挪开一步,寒光自眼前闪过!

  电闪一般的一刀,将张齐山的气管、动脉一起滑开!

  鲜血喷涌,却没有半点鲜血喷溅到已经撤开一步的小吕身上。

  “……格……”

  张齐山圆睁双目,下意识的捂住了脖子,却怎么也堵不住那从血管中不断涌出的鲜血。

  生存的本能,促使着张齐山再做挣扎。

  一旁的小吕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牢牢的按在那厚实、舒适而昂贵的老板椅上。

  “我说了这么多,不为别的,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杀你。”

  看着随着鲜血涌出而挣扎的愈发无力的张齐山,小吕低声说:“除此之外,不为别的。”

  “我打从记事以来就和旁人合不来,脑袋里浑浑噩噩的,别人自然而然就有的感情我却全然没有,别人视作正常的事情我却不能理解,只能去硬生生的学,但还学的不像。”

  “医生说,我有天生的精神问题,属于是人格缺陷。用普通人的话来说,就是天生冷血、不通人性,只能算是披着一张人皮还养不熟的白眼狼。”

  “后来,我就被不想养一只白眼狼的家人抛弃,只能靠翻垃圾桶来填饱肚子。是我师父把我捡了回来,教我本事,养活我长大。他也知道我这人不通人性,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但却一直养着我,没有丢掉我。”

  “所以,他交代给我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做好。”

  在小吕的低声言语中,张齐山的挣扎愈发无力。

  血静静的在流。

  张齐山已经没了声息。

  小吕没再说话,他静静的收拾着自己的所有东西,将一应物品都装回了行李箱。

  然后,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双手套、一条放在真空袋里的小毛巾。

  小心的戴上手套,小吕拿着小毛巾,将自己从进门之后触碰过的所有东西都细细擦拭了一遍——包括张齐山的头、脸以及肩膀。

  又想了想,小吕轻手轻脚的翻动张齐山的口袋、桌案,找到了张齐山的手机。

  用张齐山的指纹打开了手机的安全锁,小吕翻动“电话簿”,找到了几个电话号码。

  将这几个电话号码记在心里之后,小吕将张齐山的手机放回了原处。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小吕看着死在椅子上的张齐山,颇满意的点了点头。

  拖着行李箱,小吕不紧不慢的走出了张齐山的办公室。

  办公室外的不远处有一个属于张齐山的私人“前台”,在电梯口旁迎接小吕的年轻女人正坐在那里,埋头整理着文件。

  “小妹妹。”

  小吕走到前台旁,轻轻叩了叩桌子。

  “吕先生 。”年轻女人抬头看看小吕,微笑着,“您要走了?”

  “是的,张叔的活儿已经完了。”

  小吕微笑着,然后又微微摇头,低声说:“张叔刚才接了个电话,接过电话之后心情就差了很多,阴着脸不说话,挺吓人的……我差点都被张叔给骂了。”

  “您也会被张先生骂……”年轻女人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办公室的方向,“……那张先生应该是真的心情不好吧。”

  “应该是。”

  小吕点点头,将声音压得更低了几分,“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就不要去找张叔了,我看张叔现在这心情可是差得很,正在气头上,被迁怒了那可不好……”

  笑了笑,小吕低声说:“……我也不想你挨骂。”

  年轻女人脸颊飞红,连连点头,低声道谢:“谢谢,谢谢吕先生……要不是您提醒我的话,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谢谢。”

  “客气了。”

  笑了笑,小吕向年轻女人点点头,拖着旅行箱走进电梯。

  五分钟后,小吕和保安、门卫笑着打着招呼,离开了大厦。

  十分钟后,他拎着旅行箱坐上一辆出租车。

  半个小时后,拖着旅行箱的小吕走进一个停车场,发动了一辆在多日之前就被他停在这里的汽车。

  夜色中,汽车汇入车流,直奔机场。

  五个小时之后,一架客机在异国的机场降落。

  小吕走下飞机,眯着眼看着文字、语言都已经全然不同的异国,笑了笑。

  “泰国……”

  “……是个好地方。” 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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