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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

兜鍪正少年 知非 7686 2021-04-06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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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早饭,佟钰派人出去打探金营动静。不到两个时辰,打探的人回来说金兵昨晚就退了,金兵大营,只是一座空营!佟钰仍不放心,派出十几个人再到各地分头打探。几天后,打探的人陆续回来,说金兵果真退了,而且是全线退兵!退出了两淮,退过了黄河,退出了山之东西、河之南北、陕西大部。

  佟钰证实消息确凿,满心喜悦,不禁对合喇大加褒词:“小情乖乖,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比我强。”

  宛霓这几天身体已康复得差不多了,见佟钰破天荒头一遭自承不如别人,打趣道:“佟钰哥哥如今已是当今天下第一武功高手,居然有人还强过你,这人是谁?这等厉害?我倒想见识见识。”

  佟钰摇手道:“我说的是小坏蛋。”

  宛霓道:“古怪了!合喇的武功稀松得紧,连寻常武师也是不如,比你更是天差地远,又几时强过你了?”

  佟钰一本正经:“我不是指武功,我是说小坏蛋文事比我强。其实武功高低只是小道,文事好那才能干大事呢。两相比较,武功只是末技。像大金退兵这样事,我拼了老命也阻止不了。可小坏蛋一句话,事就成了。啧啧,好本事,好本事!”佟钰摇头晃脑,连连赞叹:“还有一样本事,小坏蛋更是远远在我之上。”

  “哦?”宛霓不禁有些惊奇。按佟钰惯常禀性,他这也谦得太过了。道:“那是什么本事?”

  佟钰道:“是轧功,就是轧朋友的本事。我本事小,只能轧轧兄弟啦、姐妹啦什么的。合喇的本事大,能轧天下,轧天下太平。这叫天下大轧!用女真的话说,就是轧轧合扎,呵呵呵呵。”

  宛霓见他一味贬低自己,担心他从此自甘消沉不思进取,日后做事打不起兴头,便鼓励他道:“合喇现下是大金皇帝,在他那个位置,说话自然管用。除了武功,你也有一样事强过他呢。”

  佟钰满腹狐疑,道:“强过他?有这等本事,我自己怎么不知?小情乖乖,你别是故意哄我高兴吧?”眼珠左转右转,忽然神情一呆,大叫道:“哎哟喂,可不是么,果然有样本事强他百倍!这样本事要是使出来,那是天下无敌,所向披靡!”

  这回轮到宛霓满腹狐疑了:“你还有什么本事这么厉害?”

  佟钰瞪圆了眼珠道:“做布帛生意呀!这可是我们佟家祖传的本事,小坏蛋如何及得上?拍马也不及!我跟你说,虽然现下不打仗了,但经过这么多年战乱,大家缺衣少穿,是以做布帛生意大有赚头。我看好这行市,咱们赶紧过江回建康,趸他一大批绸缎,要全是上等货,疵毛货一概不要。然后,马不停蹄贩到江北。一定准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大发利市。”

  宛霓本来是想赞他为人重情重义,没料到他却把话题转到做生意上。不过这一转,却也勾起自己心事。眼见就要回江南了,那件事不问问清楚,终究觉着不踏实。看佟钰哥哥的意思,像那么回事;他父母和二姨娘,也是那么回事。可即便是那么回事,也得说说清楚呀!总要名正言顺才行。不然,跟着回建康,算怎么一回事?可直到现下,佟钰哥哥也没有明着说起过,真让人着急死了!忽然想起一件老早以前的事,便问道:“佟钰哥哥,有件事我得问你。”

  佟钰正满脑子想着如何发财。一边两手比划着一手出货、一手收钱的模样,一边嘴里“二舍八入、三七归五”地叨念他佟家的生意经。听宛霓问,不经意道:“什么事?你说。”

  宛霓道:“当年在辽北,有一回说起咱俩以后要怎样,你忽然满脸通红,后面的话便没有说出口。我问你,当时你想说什么来着,啊?”

  “我,我那时想说什么了……”佟钰登时扭捏起来,两手僵在空中,脸孔也红了:“多早晚的事,早不记得了。”

  “对啦,对啦,就是这样子。”宛霓叫道:“当时你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合喇打断了。现下你跟我说说,那时你到底想说什么?说啊!”

  佟钰极力回避,道:“真的不记得了!那般埋汰话,谁还总记着。”

  “咦?古怪了,怎么是埋汰话?可见你记着呢。”宛霓立时捉住佟钰话中马脚,连连追问:“你说啊,那话怎生埋汰了?当真埋汰得紧么?”

  佟钰支支吾吾:“这个······那个······”

  偏在这时,草屋外步履杂沓,群雄推门进来。宛霓一阵气苦:这下又别想问清楚了。可也忒怪,每到这关键时刻,总有人出来搅局!

  佟钰却像得了大赦似地一跃而起,道:“大家各位来得正好,有什么事吗?”

  群雄一怔:来得正好说明你有事,怎么倒问起我们来啦?不过众人知道他说话向来语出离奇,是以也不为意,纷纷道:“金兵退了,大家也该回家忙活生计去了,这些日子耽误不少活路,此番来便是与佟兄弟辞行。”

  佟钰心想这倒是,不打仗了,王彦以及太行山义军的弟兄们要带领同州的父老乡亲好回同州了,这可是他们多年来的盼望;江北江南的各个武林帮派,包括淮南东西两路一十八寨的绿林好汉,也要该渡江的渡江,该北上的北上,各回各的驻地;而砦九娘、赵汉臣、凌公子、蒲大、五穷鬼、西岭十兄弟等也要各回各家了。便道:“大家暂且先回去,不过金兵是不是就这么退了还不好说,各位在做活计时须多留意边事,时刻保持警惕,但有风吹草动,大家再相约聚齐。”众人轰然响应。

  忽然砦九娘提声道:“佟兄弟这话我可不大赞成!”

  佟钰一愣,道:“九婶婶有何见教?”

  砦九娘道:“我们相聚干吗非要等金兵犯边之时?平时我要想念佟兄弟了怎么办?若金兵从此不再犯边作乱,那我们岂不是永无相见之日?”

  原来是为这,佟钰松了一口气,道:“依九婶婶怎么说?”

  砦九娘道:“要我说,咱们也别分什么这时那时,平常有空就多多走动,也显得热闹不是,大家说怎样?”

  群雄中多有好事之人,平日里没事还变着法儿生事呢,遇见这等热闹岂有说不的,全都齐声赞成。

  佟钰来了兴头,道:“好啊,那就先由兄弟做个东道。等忙过这阵子,兄弟邀请大家各位都到建康相聚,好好热闹热闹。”

  众人又是轰然叫好。嘈嚷声中,砦九娘又尖声尖气地反对道:“不好,不好,这样不好。那不成了庙会赶集了?热闹虽热闹,太过俗气没多大意思。要我说,既是去佟兄弟那里,须得有个名目方好。”

  佟钰知道砦九娘已有了主意,道:“九婶婶即有高见,那就说给大家。”

  众人安静下来,听砦九娘笑吟吟地道:“高见说不上,只是有句话得问问佟兄弟,你几时与宛姑娘成婚呀?大家可都等着讨杯喜酒喝呢。”

  众人随即哄嚷道:“着啊,这杯喜酒那是一定要喝的!”

  这一来,佟钰始料未及,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而宛霓却既喜且忧。喜的是,心中这件难于启齿的事终于有人给捅破了窗户纸;可又担忧这话问得过于突兀,佟钰接受不了。佟钰连私下都不愿提及此事,现下当着众人,他就更不愿说了。然而照眼前这情势,佟钰要是没有个态度表示出来,大家必也放他不过。本来这事也没什么,大家也是好意。但中间偏偏夹着个我,这一来就有大麻烦了。除非佟钰当场应下婚事,否则,无论他是断然拒绝,或羞臊不说,或含糊其词,都让自己脸面上过不去!女孩家脸皮薄、心事重,那样别说再跟佟钰回江南踏入佟家大门,光众人在背后的戳戳点点就受不了,更别说在大宋立足了。若然如此,可真是不要活了。一时心里七上八下,如坐针毡,却又埋怨起砦九娘不该这般逼问佟钰,担心事情弄糟了不好收场。

  然则砦九娘并不管佟钰脸上尴尬颜色,接着道:“怎么,佟兄弟还不好意思吗?这有什么?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佟兄弟与宛姑娘玉人一般,乃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巴望你二人早日成婚,喜结秦晋,如果有了好日子千万别瞒着,好歹告诉我们一声,大家也有个准备。”

  群雄均道砦九娘所言极是,佟兄弟武功人品有口皆碑,尤其义气二字,那是响当当的。冲他的金面,理当备办一份贺仪届时登门志喜。此刻讨得个准信,以便提前置办,免得临时筹措不及。

  铁枪会会长孟伯涛立马随声附和:“九娘这话不错。佟兄弟是何等样人,那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汉子。他的婚事,自当大大地操办一番。实不相瞒,在下已经备下一份厚礼,这件事兄弟却是走在了诸位前面。”言毕哈哈大笑,样子十分得意,透着他与佟钰关系非同一般。

  众人不无艳羡,铁枪会在江北武林中也是数得着的大帮会,孟伯涛既敢自承厚礼,那必定价值不菲。一面却也暗自盘算,到时自己该送什么贺礼。有人想:自东海丹阳、天水婆婆死去,以及白毛老妖卸去全身武功之后,盱衡宇内,当今武功第一人,非佟兄弟莫属。趁他的婚事正好联络感情。所送礼物若是平平无奇,如何让人看得起?须得十分珍贵,方显与主人交谊深厚。也有人认为:佟兄弟的金字招牌亮得很呐!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今后无论做什么事,只要打出他的旗号,必定顺风顺水。如今逢着他的好日子,说什么也要送上一份大礼,一来表示对佟兄弟的敬重;二来也是让旁人瞧瞧,本人与佟兄弟的交情非同一般,以便将来在江湖上行走,大家都能卖个情面。更有人打定主意要拜佟钰为师,只要学得一招半式,终身受用无穷。即使限于本身资质愚钝学不成人家武功,但若能列于门墙之下,外人也必不敢相欺。是以,也都想将贺仪备办得丰腴无比,以便佟兄弟爽快接纳。

  众人虽然各怀目的,但想送大礼的比拼心气却是一般无二,这当儿便将目光齐聚佟钰脸上,注意听他说是几日的婚期。

  佟钰脸上羞赧一闪即逝,随即板起面孔一本正经道:“谁说我要成婚了?根本没那事!”

  群雄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宛霓脑子里轰地一声,一片空白:他······他······还真是······这教我日后如何见人?

  却听佟钰道:“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得父母做主,三媒六聘才行。兄弟不敢擅专,待回到临安将此事禀明父母,定下吉期,那时再邀请各位相聚。”

  众人对此倒是颇为理解,道:“婚姻乃是一辈子的大事,理当先行禀明父母。只是佟兄弟不可耽搁太久,早早定下吉期,以免我等悬望。”

  佟钰呵呵笑道:“不劳众位嘱托,实不相瞒,兄弟也早巴望着这一天呢。一旦有了消息,立马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告给大家。”

  众人轰然称好。宛霓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回肚里。却又奇怪:眼前这家伙说起这事来哪有丝毫羞臊之意?又几时难于启齿了?还早巴望着,直是不知羞耻。难道他当初想要跟我说的不是这挡子事?这可真是奇了!不是这事,那又是什么事?还脸红?还埋汰话?几时寻到机会还得问问清楚。不过,那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众人纷纷告辞,佟钰出门与大家送行,宛霓也起身出来。她心中已了无挂碍,此刻竟似伤势大好了。

  念儿也要随童山三老回童山去了,佟钰嘱咐了她许多话,要她安心随师父们学武功,过些时日自己就会去看她。

  念儿将白毛老妖丢下的那沓白纸塞给佟钰,便跟随三位师父向西进发,走得很远了忽又回过身叫道:“大哥哥,你记下,我大名叫舒思洛!”

  “什么?”

  “我叫舒——思——洛!”

  念儿是她奶奶给起的乳名,舒思洛该当是她娘亲给起的大号。

  待众人走的差不多了,蜀国公主才凑近前来。她失去了师父,悲痛心情还没有缓过劲来,望着佟钰、宛霓嘴巴张合几下,却没有说出话。

  佟钰诚恳道:“你现下没有家了,莫不如跟我们回江南去,我们会好生待你。”

  宛霓眼中也流露出热切期盼。

  蜀国公主摇摇头,道:“不了,临来时我跟大石叔祖说好,见过师父后就回去的。那年我们逃走后,按照娄室信中指引到达北庭可敦城,那里七州长官、以及蒙古各部落首领均与娄室、十察虎交好,一见娄室的信,当即便与大石叔祖结盟。经过这几年的准备,已积聚了足够的力量,接下要同塞尔柱帝国苏丹桑贾尔展开大战。是以那里缺人手,我得回去帮大石叔祖。只是我还有些放心不下,宛儿妹子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姓佟的小子,你要是胆敢欺负我妹妹,我······我······我决计放你不过!”

  佟钰凛然应道:“是是,有大姐一力护持,小弟焉敢放纵?”他见蜀国公主坚意要离去,便牵过两匹上等的大宛马交给她。蜀国公主跳上马,一步三回头地望西北行去。

  望着蜀国公主走远,佟钰这才转身对宛霓道:“小情乖乖,咱们现下也该过江回家了。” 忽然,发觉不远处有人对着这边探头探脑,便与宛霓相视一笑,高声道:“杜前辈,你是不是还惦记我二姨娘的三椒鱼啊?这等美味,除了我们建康佟家,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家来。”

  杜伯当立时从墙角后跳出来,咧着大嘴道:“乖徒嘿,还是你了解为师,本来我打算回华山老家安度晚年的,但就是放不下这一口三椒鱼,果然好生惦记。”

  佟钰道:“好啊,那就跟我们一起过江回建康。小情乖乖已尽得我二姨娘厨艺之妙,今晚就可以煎三尾三椒鱼犒劳你。”

  “不行,煎六尾。”杜伯当在佟家多年,早已学会了坐地起价。

  佟钰苦笑道:“杜前辈,杜老伯,只要你得意这一口,以后佟家天天为你做三椒鱼,又不是只今晚这一顿。”

  佟钰了解过,杜伯当一生漂泊在外,鳏寡孤独,家中没有亲人,江湖上也没有什么朋友,所谓“打算回华山老家安度晚年”云云,不过是个籍口。因此,话里透露出为他养老送终之意。

  杜伯当闻听十分高兴:“天天都有三椒鱼吗?呵呵。如此,为师就勉为其难,跟乖徒过江回建康。”

  江边码头上,龙啸天、楚雄飞、姜宝坤、龙在翔、龙遥、山子等正在等候佟钰两人。趁着金兵退走这几天,漕帮已将沉入江底的船打捞上岸修补好了。佟钰、宛霓先行去拜祭过汤不全和牟老爷子墓冢,他两人终因伤势过重没能活转来,大宋群雄便将他二人安葬在江堤前。拜祭过后,佟钰、宛霓这才登船与众人一同回归江南。 兜鍪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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