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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京城第一医院，那傻子在那里当医生。”
对于张子霆，谭歆也没表现得多爱慕或者是在乎。
但她话里话外对他的熟稔和习惯，却是旁人学不来，分明是张子霆从生活的点点滴滴里纵容出来的。
便是骂人傻子却极自然，让人听着只觉得是个普通的称谓，陆呦微敛目光，对张子霆和谭歆的关系深看了一层。
“唉，算了，反正说给你听，你应该也记不起来。”
其实跟陆呦一点都不相熟的，甚至真要算起来，跟她都算是陌生人，谭歆也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都需要跟人复杂地解释半天了，却还会想要停下车来。
但此刻她却知道，自己确笑得真实而自然的。
“说起来我们之前也见过一次面，只不过当时你满身的伤，应该不记得我了。”
看见她似乎穿得不是特别多，便伸手脱下自己身上套着的小夹克递了过去。
谭歆和陆呦之间隔得并不远，甚至一个手臂伸过去，刚好能够到。
“你住哪，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看得清温柔的月色底下，陆呦的眼眶通红，眼角似乎还有未完全干涸的泪痕，女孩稍稍怔愣过半许，随即假装没看见，收敛起自己眼瞳里所有的异色。
“是贺尧让你过来的吗，你怎么会在这?”
谭歆递给自己的夹克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抬起手臂接了下来，陆呦独自在路上走的时间长了，整个人早就冻得僵硬。
只是之前一直在思考关于贺尧的事情，又脑袋里杂乱成一团，她才忘记了寒冷，只像个机器人一般，漫无目的地在人行道上游荡。
“没，贺尧他又没联系过我，我是自己住在这块儿，刚准备出去玩呢。”
虽然女孩的面貌带着几分混血儿的精致，但实际里说起汉语，却京味儿十足，谭歆扬扬下巴，似乎对陆呦话语里的“贺尧”两个字一点都不感兴趣。
陆呦，谭歆其实确实如她自己所说，只见过一面。
就是上次在医院，她主动替张子霆跑去陆呦的病房望风，装扮成护士的那次。
女孩除此之外，再没和陆呦私底下接触过，其实谭歆和她根本称不上熟悉。
但骑着机车，飞驰在马路上，只瞟一眼就认出来人行道上走着的身影会是陆呦的。
谭歆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记忆力太好，还是因为她没办法忘记这个只一眼，就让她觉得印象深刻的女孩。
至于贺尧的女朋友陆呦，谭歆却只在照片上见过好几回。
每次张子霆那个憨憨给她发照片，最喜欢发的，就是他跟贺尧还有陆呦三个人一起出行的合照。
说实话，谭歆本不是特别想看那些。
但张子霆发来发去，照片里大部分都是贺尧和他的女朋友，她想不看，都没那份心不去点开。
毕竟，某个憨憨也在照片里。
故，记得另外一个陆呦的容貌，但却没真正认识过，谭歆回国时刚好是陆呦出车祸后的第二个月，正巧完全错开。
但无论那个陆呦究竟是怎么样让贺尧动心，对她来说，她就觉得演员陆呦同样是足够吸引人的。
谭歆当时哪怕只短暂和陆呦相处几分钟，却透过她和她的小助理的对话，还有她对自己的轻声细语里，就不自觉对她生了好感。
“你住在哪，我骑车很快的，而且也考了证书。”
“你别害怕，坐上车之后我十来分钟就可以把你送过去，也不耽误自己的事儿。”
“有什么烦心事，你坐在车上，风一过一吹，也全没了。”
说话间，先把自己的头盔重新戴上来，又双手扶到车龙头的两根把柄上。
谭歆双腿站立起来，保持住车身的平衡，也顺势挪了挪屁股，给陆呦腾出来一块不小的位置。
只是戴上头盔后的她，说话的声音有些瓮瓮的，让人在风里一时听不真切。
“好。”犹豫片刻之后，便飞快地向谭歆报了地名，陆呦也管不得这姑娘究竟是不是贺尧找过来的了。
现在的她只想坐上机车，快些回去，“你会不会冷啊，骑车速度会很快，你穿的也不多。”
深夜里寒凉，又带着几分干涩，若保暖做得不够到位，极有可能一个风吹过来就将人折腾感冒了。
陆呦原本披着小皮夹，肩膀上的温度有微微回暖了的，但她眼瞅着谭歆就一件薄薄的针织衫打底，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又把身上披着的皮夹扯了下来，递回到女孩手里。
“噗哈哈哈，谁告诉你我穿得少了，我跟你说，这种天气啊，我们都会在背上贴十几个暖宝宝的，不信你摸。”
“不对啊，你自己是明星，这种事情你应该知道啊。”
“原来是这样，我们还没到这个时候。”
谭歆说话时声音不自觉往上扬，惹得陆呦真就跟随着她的话语往她后背上伸了手。
触感传过来，是一片温和的暖意，陆呦原本掌心是冰凉似冰棱的，却硬是被谭歆后背贴着的暖宝宝染得暖和了许多。
连带着，也让陆呦姑娘忘记了原本环绕在心头的烦忧。
“谭歆，你知道……呼，算了，没什么。”坐在机车上，感受到寒风呼呼从自己的耳边呼啸而过，生生地刮着自己的脸颊生疼。
陆呦即便穿着谭歆的小皮夹，却到底还是被冷得直哆嗦。
可纵使被冷得连说话都不能够说得清楚，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陆呦揪着谭歆的针织毛衣微微握紧成拳，犹豫半晌，在轰鸣的机车声里，微弱地发出了声音。
“啊，你说什么?”专心致志骑车的女孩没能听见陆呦的犹豫，只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轻微地震动了几下。
扭头冲陆呦高高扬起嗓音，谭歆知道自己戴着头盔，说话会被限制得让人听不清晰，“你说大点，我听不清。”
“没什么，你专心骑车。”蓦然松开揪着女孩衣衫的拳头，陆呦抿紧自己的唇瓣，幽然叹出一口气来。
或许贺尧是真的患了病，又或者真的已经到了没法治愈的地步，可若真扪心自问，自己会选择想要知道哪个真相呢？
“喏，到了，下车吧。”
谭歆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出陆呦的犹豫，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送到了公寓楼下。
停下车后，就极自然地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递到陆呦面前，谭歆穿上小皮夹之后，整个人都飒爽英姿许多。
“加个微信吧，以后你没车回家可以找我骑车送你。”
这次没摘下头盔，只隔着透明的遮挡镜去看陆呦，女孩抬着自己的手臂，举着手机微亮的屏幕，优雅得都不像在跟人要联系方式。
想现在自己也不过是个小艺人，微信这种隐私的联系方式真被曝光出去，想要添加朋友的，也只会是些找上门骂她，黑她的喷子。
陆呦倒信任地直接给了谭歆自己的微信号，相视一笑之余，还略显亲密地约起了下次见面可以一起去喝咖啡。
直到最后也没再开口说起任何关于贺尧的事情，陆呦清楚自己说到那个男人会有多突兀，也暂时心脏疲倦得再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和谭歆道别之后便走进了公寓楼，趁着暖黄色的灯光去按电梯按钮。
陆呦全心的注意力都落在电梯显示屏上的炽黄色数字上，她没能发现，坐在机车上的女孩在隔着她不远的距离的位置上，最终还是摘下来了头盔。
紧接着，伸出指尖将屏幕没完全黑下去点亮来，从通讯录里找到来个电话号码，毫不在意场合地拨了过去。
“喂，贺尧?”女孩的声音清越，即便“呼呼”的风声往手机收音的话筒里灌，电话对面接听的男人也依旧听得清楚她讲的每句话。
“谭谭，你答应去接人了？”
谭歆电话刚拨通，贺尧就立马接听了下来，男人不知经历过什么，嗓音沙哑低沉得不像话，透过手机传到谭歆耳中的声音仿佛被砂石磨砺过。
从挂断和邓琪的电话之后，就再三思索之后又给谭歆打过一个，贺尧始终不放心陆呦独自走回去，只能拜托和自己算比较亲近的朋友照顾。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电话拨过去，谭歆竟不愿意，非说有朋友间的聚会耽搁不得，没等他请求几句就先断了声。
“早碰到了，现在都送到她家楼下，看着她走进电梯了。”谭歆和贺尧其实虽然关系还算不错，但到底中间是存着一根张子霆的纽带的。
所以即便贺尧突然打电话过来，想请她帮忙接一个人回家，第一反应首先是拒绝。
谭歆不喜欢麻烦，且当时那个时间点，她也是真的有和朋友约定好时间聚会。
只是开着自己的机车飞驰在马路上时，却到底还是在陆呦面前停了下来。
谭歆已经忘记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了，但做事向来随心所欲的她，即便做的事有自己打自己脸的嫌疑，也无所顾忌。
甚至还能够在其后，主动跟贺尧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来。 林深不见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