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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对他，最应该需要的，是感激。
虽然一切那么碰巧，命运将一切都安排得严丝合缝，但如果不是他的放弃，或许他永远都遇不见他的陆呦。
贺尧无疑是深情的。
因为用情至深，所以不愿让陆呦面对自己的死亡，用了最极端的方式去伤害她，又在她车祸后追悔莫及。
因为深情不寿，所以才会在发现陆呦死而复生后，仍旧远离她，直到死亡来临的前一刻，才忍不住地想要从她身上汲取最后一点温暖……
是，根据调查，林默琛推断得出来，贺尧已经知道了陆呦的真实身份。
“宝宝，到了，要我陪你进去吗？”
第一医院的住院部就在车前这栋楼的高层，谭歆一早告诉了陆呦具体的楼层和病房号，只要她上去，就能找得到。
“不用了，我自己去。”陆呦的眼睫上还微微有些沾湿，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人很怀疑，她究竟能走几步路。
不可避免的，林默琛因她如此，而眉头紧锁。
他自认为，自己没有哪一点比不过贺尧，但除了陆呦的心。
无法控制，陆呦在见到那人后，会生出怎么样的情感，又无法预料，她会在自己和贺尧之间最终选择谁。
林默琛猜不透，也赌不起。
即便他已经把事实看得明明白白，却仍旧没有办法。
“你先回去吧，我……”陆呦的精神状态极其差，痛哭过一场后，她素净的脸上泪痕仍没干。
含含糊糊的，对着林默琛说的话也没让他全然听清。
背对着男人解了安全带，便失魂落魄地下了车，陆呦打开车门还被席卷过来的寒风狠狠地冻了一下。
但除了身体颤抖了一下外，她再没有其他的动作，更不要说，去留意坐在驾驶位置上，一直盯着她看的林默琛了。
第一医院的玻璃门开了又关，陆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清绿色的空间，以及零星的几个医护人员的身影中。
医院对面是奢华耀眼的凯德里。
即便股价大跌，即便是深夜，凯德里酒店也仍旧在营业。
其鲜亮的暖黄色霓虹灯，炽亮得照亮整条街区，街上星零几台车从马路上飞驰而过，卷起萧瑟的尘土飞扬。
京城凌晨四点的天空，不是一般的黑沉。
虽然那般浓黑的色彩，仍旧抵不过，林默琛眼底压抑的极致的暗。
“陆呦，你来了?”谭歆习惯将自己打理得干练。
即便此刻的她，穿的是一身极其普通的护士服，但她的一身白，却没有哪处是显得多余的。
处处精致，如果不是被今晚突发的事故逼得急昏了头，谭歆或许会穿得如上次她替陆呦擦药时，干净整洁。
“外面冷不冷，你过来的时候没着凉吧？”
虽然跟陆呦说明白了贺尧手术室的位置，但谭歆依旧等不及，从给她打完电话后，就站到了电梯口等她。
知道自己在第二个电话里说的实情有些伤人，但谭歆不想看到陆呦受伤害，所以，觉得自己应该要重申几遍。
只是话说出来，仍然显得苍白无力。
她先前突兀的两句寒暄，并没有起到缓和气氛的效果。
“陆呦，对不起，其实我隐瞒了你，当时你爆绯闻出来，被那几家广告代言毁合约时，实际上是贺尧想要帮你。”
“他把你认成了他很爱的一个女孩子，所以才会拜托我，替你解决麻烦。”
“现在我把你喊过来，说实话是有些像在道德绑架你，可贺尧……他怎么都不愿意打麻药，情绪十分激动。”
谭歆的目的其实很简单。
她希望陆呦能去哄哄贺尧，说服他接受手术。
要一个被当做替身的女孩子来完成这些事，确实有些侮辱人，但谭歆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也不会这么孤注一掷。
贺尧的身体已经熬得灯枯油尽了，之前他为着陆呦的死，已经拒绝过一次手术。
如果这次，连这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的机会都不去赌一下的话，那他就真的，再无希望了。
“你能进去帮我们劝劝他吗，哪怕只用你的名字。”
可以说是谭歆急病乱投医，也可以说她是看不过贺尧半昏迷半清醒之间，嘴里仍旧未停歇喃呢着那个名字。
总之无论如何，她已经将陆呦看做是唯一能劝服贺尧的人，所以哪怕这种行为荒谬，她还是会尝试一次。
贺尧过得太苦了，也承受得太多了。
陆呦还没能作答，“哗啦——”一声，手术室的门被控制着自动打开来。
一身消菌防护服的张子霆摘了遮住大半容貌的口罩，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从晚上贺尧的病开始复发，就没怎么休息过，张子霆此时满脸的倦意，凌厉精致的棱角看上去，没了往日的风采。
“歆歆，你还是把她喊来了?”作为贺尧的主治医生，他十分清楚贺尧的病情和生活习惯。
所以照顾他的事情，除了分配过来的小护士外，其余时间都是由他来负责。
而将陆呦喊过来这个决定，他并不赞同。
他觉得，要让贺尧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的身上，他自己本身的求生意识就会变弱。
且尤其是在，还有一个时时刻刻提醒他，那个人已经死亡了的情况下。
之前跟谭歆已经说过，不用把这个小明星喊过来。
张子霆不知道贺尧拜托过谭歆两次，所以他并不知道，贺尧和这小艺人之间，同样有几分说不清楚的羁绊。
而这也是他和谭歆观点相悖的最主要的原因。
“我去给陆呦找身无菌服。”为这件事，谭歆和张子霆吵了一小架。
即便他们根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贺尧好。
但张子霆在这件事情上采取了完全独裁的手段，所以谭歆已经有近四个小时没进过病房。
如果不是看到护士们急忙跑出来取药，她或许还不会这么早，这么急给陆呦打电话。
“张医生，让我进去见他一面吧。”陆呦仿佛没看到张子霆和谭歆两人中间略显烦闷的气氛。 林深不见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