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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怪我吗?”女子轻轻开口询问,嚅软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沙哑。
看见他站起身将宋晚晚拉进身后,看见他突然变了脸色,她以为他会像上一次那样,给与自己越矩应有的惩罚。
“下不为例。”白袍少年将环抱住对方的双臂紧了紧,缓缓闭上眼睛。
听着头顶上方传来匀称的呼吸声,宋梓舟想,他应该快睡着了吧,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壮着胆子去摸索他的手掌,而后紧紧握住。
“宋梓舟……”
原本以为快要睡着了的少年忽然开口唤了她的姓名,女子吓了一大跳,本能的想要松开刚刚交握的十指,指尖还未离开对方的掌心,就被猛地反握住了。
紧接着,耳边继续传来对方辩不出情绪的询问声,“你真的宁为平民百姓之妻,也不为高门显贵之妾吗?”
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女子如水的眸光渐渐变得暗淡,她垂下眼睑,盯着少年洁白如雪的衫子顿住,原来当时批驳父亲的话语,竟然也稳稳落在了小穆将军的心上。
祖母当时恩典她为自己的妾氏,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和恩宠,以为的人多了,就连穆之周自己也差一点相信,舟姨娘这个称呼以及这个称呼下所代表的地位,是从前的她求而不得,而现在因了自己,却触手可及的东西。
这种施舍于人的赏赐,曾一度让他滋生出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然而今天,当她站在宋府的庭院里高仰着头说出那翻话的时候,穆之周心底里的优越感轰然瓦解。
原来,小穆将军姨娘的位置,她竟是如此的不稀罕。
宋梓舟并没有急着回答,寝殿中一瞬间的寂静之后,女子抬起头来,视线于黑夜中准确的触及到少年好看的眉眼,而后缓缓开口,语气中莫名掺杂了几许向往。
“做一个普通粗汉的妻子,担水劈材务农生饭,相夫教子儿女绕膝,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炊烟寥寥霞光柔柔的生活,我是真的很喜欢……”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权势之争,更没有顷刻而来的杀头之罪,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艳羡和嫉妒。
仿佛早就料到了对方的回答,少年面上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和淡然,只是那双深海一般的眼眸,在漆黑的夜色中透露出强烈的不甘和恐慌。
“虽然我这一辈子可能无法给你正妻的位置,也无法给你这样的生活,可是宋梓舟,我绝对……绝对不会放手让你离开我身边,更不会让你一个人去过那样悠闲的日子……”
穆之周说出这番话时,刻意将绝对两个字加深了语气。
宋梓舟无奈而苦涩的笑了笑,这个人还真是自私呢,自己逃不出姓氏的钳制,卸不掉将军的重担,便也要将她留在身边,一同受着这牢笼之苦。
彼时的她不知道,其实他更害怕的是失去她。
正如他也不知道,这一夜,是他第一次见她嚎啕大哭,也是最后一次。
次日清晨,宋梓舟醒来的时候,身边躺着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听说将军夫人起床知晓穆之周昨天夜里来了流光阁,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白芷院里能砸的东西全部都砸碎了。
丑奴隔了屏风同他回禀这些事时,少年正小心翼翼的将自已已经被压麻了的胳膊从女子颈下抽出来。
大约是昨夜哭累了,又或者是因为穆之周的动作实在是太轻柔,总之,向来易被惊醒的宋梓舟竟然全无感觉。
直到这一刻,看着身侧空荡荡的位置,她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侍女瞧见她醒了,端了一盆水欲伺候她洗漱,女子抬眼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姑娘,眼眸璨然,“烟霞,我要你帮我把一个人带过来。”
“谁?”
“徽娘。”
徽娘是赵姨娘从前的贴身女婢,自长尤出生起,便由她在跟前照顾着,这些年来,偏院里大大小小的事物全都是她一人经手操劳,如若无故,赵姨娘去世的缘由,徽娘应该比任何人清楚。
烟霞去了不过半柱香功夫,已带着徽娘回来了。
此时,宋梓舟凭着脑海中的记忆刚刚画好赵姨娘的遗像,正命人取了匣盒将其放置其中。
今日的她着一身纯白色的纱裙,髻上去掉花花绿绿的钗环,只松松帮着条黑色的流苏发带,因为身处将军府的原因,无法替赵姨娘戴孝,只有尽可能的减去繁复花哨之物,以素雅面目祭奠亡人。
徽娘朝着面前女子福了福身子,施了一礼,轻声道,“婢子请舟姨娘安。”
宋梓舟站起身走至徽娘身侧,伸出手轻轻将对方扶起,“从前我常听姨娘说你很聪明,能得她盛赞,应该是个蕙质兰心的人,想来你应该已经猜到我此番唤你来此的目的。”
看模样约二十五六左右的婢女点了点头,一颗眼泪从眼角悄无声息的掉落。
“赵姨娘的嘴唇为什么有乌青之色,胳膊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让她致死的真正原因又是什么?”宋梓舟低下头,看向婢女时,目光灼灼。
徽娘将头低了又低,她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舟姨娘明鉴,自打府上老夫人寿辰过后,我家姨娘就得了咳疾,起初以为不过是小小的风寒之症,直到前些日子里咳出血来,传了大夫,方才知道原来姨娘得的是……是肺痨……”
说到这里时,徽娘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匍匐在地,肩膀不停地抽动,嗓子里发出悲痛欲绝的抽噎声。
“肺痨……”重复着这两个字,女子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好在一手撑住了几案面上,才稳住身形,“后来呢?家中主母可有找人替姨娘诊治?”
徽娘使劲摇了摇头,“这样的病,即便是主母愿意聘请名医,也是没得治了,姨娘双臂上的血痕,是在每每血块堵住喉咙咯不出来时,情急焦灼之中,自己用长长的指甲划拉的……” 侯府嫡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