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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时,他顿了顿,眸光一扫,眼风似箭,而后悠悠开口一字一顿的说了四个字,“决不轻饶。”
如果说前一刻尉氏还端着长辈的姿态仗着小穆将军的权势耀武扬威,那么这一刻,在这权势的压迫下,她内心七分的怨气,尽数化作了十分的恐惧。
西国以内,除开陛下,穆之周是唯一一个可以翻手为云覆手雨的人,通常由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大多都不是随随便便吓唬人的。
不单单是尉氏,包括宋晚晚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这个少年突然流露出来的迫人气势所震慑,鸦雀无声的场上,剩下的只有彼此刻意压低的呼吸声,以及胸腔内不规则的起伏跳动声。
月光与烛火交织着洒在他白色的衣袍上,那个人牵着一个姑娘的手,于人群中傲然站立,耀眼的像是天上璀璨的星辰,万物在他面前都失了该有的颜色,沦为最不起眼的陪衬。
宋梓舟隔着烟霞看向他,一双雾腾腾的眼眸闪烁,像是飞进了一只萤火虫,亮着忽明忽暗的微弱光芒。
“早些回府,别留太晚。”
正当她看的出神时,耳边忽然响起他温柔的嗓音,等宋梓舟回过神来时,那个人已经从自己身边走过,只留下一个拉着宋晚晚手离开的背影。
尉氏寿宴上最贵重的宾客穆之周一走,这场宴席便失去了最重要的主角,余下所有人皆起身作别,混乱人群中,父亲忙着应付来来往往的同僚,而尉氏,站直身子将狠辣怨毒的目光毫不保留的投掷在宋梓舟身上。
女子抬了抬眼睑,淡然回应着对方的注视,即使她现在正因为赵姨娘的仓然离世而悲痛万分,可面上仍旧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仰起下颌以一种骄傲的姿态将对方的仇恨尽数揽下。
光亮的阴影下,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宋长尤负手而立,静静注视着庭院里发生的一切,褪去孩童固有的天真和柔弱,他的五官以及面庞的线条渐渐变得硬朗。
在那个白袍少年离开不久后,宋梓舟带着烟霞也准备回将军府,她们的脚步刚刚及至长廊处,忽然有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夜色里。
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女子单薄的身形顿了顿,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下来,却并没有回头。
“舟姨娘……”宋延年唤了一声,目光看向跟在她身后的烟霞时,面上隐隐有些闪躲之意。
宋梓舟明白父亲的意思,她看着侍女使了一个眼色,烟霞会意,走至几步开外的地方等待。
“宋大人,您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直说了。”清冷的女声响起,一个简简单单的称呼,已经在无形之中隔开了父女之间的距离。
宋延年皱了皱眉头,寸长的胡须隐隐有些颤抖,他忽然拱了拱手,对着面前的女子行了一个隆重至极的礼数。
宋梓舟没有躲避,亦没有接受,她就那样静静站立着,冷眼注视父亲突如其来的恭敬。
“晚晚……”略作沉吟,宋延年叫了她本来的名字,开口说话时嗓音中悬着几许哽咽的意味,“是爹对不起你,如果……如果你要记恨,只需恨我一个人就好了,你母亲和你妹妹虽然跋扈了些,可……可心地终究是不坏的……”
果然,是来替母亲和那个夺走了自己姓名的人开脱的,今日穆之周的开口维护,怕是带给了父亲危机感。
“爹,”女子微微敛下睫毛,将眼眶里的泪光掩藏起来,“您说这话,是怕我有朝一日得势,借着小穆将军的力量来对付母亲和妹妹,对吗?”
宋延年没有说话,他低了低头,将面色埋进光亮的阴影里。
“这诺大的宋府,是你家人的不止尉氏母女,为什么你就从来不肯将其他人看进眼里?”女子用带了几分自嘲的语气询问,话脱口而出时,长长的睫毛不可避免的湿润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蠢到问这样的问题,虽说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却也有亲疏之别,那些不被重视的其他人,对于父亲来说都只不过是可有可无和无关紧要。
偏爱是没有道理和原因可言的,只是恰巧,她,以及他们,都不能足够幸运的去到这个男人心上。
细究有些问题的答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自取其辱。
“孩子,你既做了我的女儿,那么父亲便也是爱你的……”
“爱?”她迅速回想了一下自己这浅短而悲惨的前半生,失声笑了起来,“如果父亲的爱是纵容她人肆意欺压女儿还不允许还击的话,那么这种爱不要也罢。”
宋延年抬起头来,正对上女子冷冽淡漠的目光,他刚想要说什么,可被对方这么一看,明明已经涌上喉咙的话语,却又突然之间忘得一干二净。
“父亲可还记得离家前的那个夜晚女儿同你说过什么?”
听见对方的询问,这个年纪并不算太大,可发间却已经有了几根银丝的男人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一晚的月光好像一如今夜这般明亮,不过比月色更明亮的,是庭院里燃起来的灯笼和喜烛……
“既然父亲也希望如此,那么女儿便答应了,只是父亲需要知道,我宋晚晚并非天生就只懂得忍让和退缩,这并不是第一次,但却是最后一次。”
记忆中的声音穿过时光的缝隙重新响在耳边,宋延年官服下的身躯猛然一僵。
看着对方的模样,女子知道,他是记起来了。
“舍了宋晚晚这个姓名,从此成为宋梓舟,是我能为父亲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从被尉氏当做通房丫鬟送去将军府那一刻,我就已经不再是宋府的人,亦不再是父亲的女儿,更不会在应允听从宋大人任何一件事情。”
平缓的声音里夹杂着巨大失望过后的凛冽,宋梓舟神色微寒,双目如潭。
她从前并不是一个喜欢记仇和反击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是,如果一个人想要强大必须要先学会反抗,那么她并不介意将以往所受的委屈和伤害一点一点还回去。 侯府嫡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