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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你知道吗,西市街头有个串糖葫芦的老头,冰糖里面裹的竟然是快要烂掉的山楂,你说缺不缺德?”
“缺德。”
“嫂嫂,我有一堂兄前段时间迷上了夕淮坊里一名弹琴的风尘女子,日日留宿于外,这事让他刚过门的妻子知道了,堂嫂提剑带着下人怒气冲冲的杀过去,硬是将一丝不挂的兄长从那女子被窝里揪出来带回了家,真真儿笑死个人。”
“……”
“嫂嫂,凤央上个月说要给我扎个风筝,可这都一个月过去了,那风筝还没个影,你说他是不是说话不算数?”
“是。”
穆红鸾如连珠般的话语在头顶上方落下细密雨点的时候戛然而止,晶莹剔透的水珠就像是一张细密的网,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宋梓舟将捏在指尖的手帕摊开挡在身旁姑娘额前,与此同时,一直静静跟在后边的烟霞已经将身上的外衣脱掉,迅速遮在了她头顶。
转过脸快速瞧了一眼侍女瘦弱的身影,想起对方上一次也曾像现在一样为自己隔开漫天的雨丝,暖意从心底油然而生。
好在此处距离长廊并不算太远,一行人迈开脚小跑几步也就到了,站在雕刻着幽兰花的廊檐下,穆红鸾伸出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脖颈,碎碎念叨着,“这天儿一早就阴沉下来了,得亏嫂嫂回来的快,不然可就要耽搁在半道上了。”
宋梓舟拽着袖子一边替烟霞擦拭脸上的雨滴,一边应承着黄衣姑娘的话。
过了不大一会儿时间,原本跟在穆之周身旁同去皇城的丑奴,突然撑着一把二十四骨节黑伞出现在她们面前,看见来人,穆红鸾的眼睛忽的亮了起来。
“呀,你来的可真及时……”少女盯着来人另外一只手中还未撑开的两把伞,“不过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皇城外等待下朝的哥哥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侍者略微低了低头,同面前两个女子简单行过礼后,将手里拿着的物件递了出去,“将军忘带东西了,我回来取的时候恰好看见你们被困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啊。
穆红鸾接过伞,又将其中一把分给了宋梓舟,雨势越下越大,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双方互相道别之后,撑开伞由着侍女的陪同往各自院里匆匆赶去。
丑奴隔着密密麻麻的雨帘看向那个被烟霞护在臂弯里的纤弱身影,握着伞柄的指尖一点一点的收紧。
小穆将军向来心细如发严谨缜密,又怎么会有遗落之物。
没错,关于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应那个人的叮嘱……撒了谎。
即便生气,即便冷战,即便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就不要再理会她好了,可是心底里面还是会忍不住的担心,怕她腕上的伤还没有好,怕她今日不回来,也怕她会被即将倾盆而下的大雨困在途中。
穆之周在跨进皇城大门的那一刻,终于和自己的别扭妥协,拉下脸来遣侍者前去接应宋梓舟,丑奴折返后,从门房那里得知姨娘已经回府,沿着道儿跟过来,这才发现站在廊下躲雨的两个姑娘。
哪里是恰好看见,分明就是刻意找寻。
这一日,盛京城内的暴风骤雨硬是落了整整五个时辰,穆之周自乌云密布的辰时进入皇宫,于霞光弥漫的晚间才回到府上,繁琐冗杂的朝堂政事,使他避开了这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也就是在这一日,六部为首的吏部尚书大人在毫无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被小穆将军以一纸罪状送进了监狱的大牢。
宋梓舟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得感慨起世事的多变,前日里瞧见尚书夫人,还是一副锦绣着身钗环入髻的雍容模样,而如今……却成了锒铛的阶下囚。
人间的事情最不好估摸,很多时候,我们都不得不向命运这双大手低头。
“听闻微姨娘赏赐了好些宝贝给她院里伺候的丫鬟,这事可是真的?”
“当然做不了假,我问过闭月院里的雪艳,这事儿实打实。”
“这位新晋的姨娘还真大方呀……”
“微姨娘可是堂堂太尉大人的千金,那些咱们眼里的宝贝东西,人家根本就不稀罕。”
萧条的紫藤架下,两名侍女一边清理着枯萎的藤蔓,一边小声议论着,宋梓舟披着一张薄薄的云肩站在屋内的小窗下,静静听着外间传来的声音,大雨过后漫上天际的霞光透过窗户纸洒在她娇俏的脸庞。
“雪艳是有福气的人,不像咱们,跟着的主子原是孤苦无依的通房丫头,又不受夫人待见,现而今将军也不过来,怕是已经厌了里头那位。”
“谁说不是……呀……”
正说话的侍女仿佛突然看见了什么,低低惊呼了一声后,旁若无人的闲谈顿时止住,紧接着传来的是烟霞低沉冰冷的嗓音。
“胡乱嚼人是非,你们是不想要舌头了?”
畏于来人身上自带的迫人气势,紫藤架旁的两名丫头连忙躬身站立,低下头悻悻的解释道,“烟霞姐姐勿恼,我们……我们方才就是乱说的,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姨娘。”
侍女抬了抬下颌,凛冽的眼风扫视在面前人身上,“只此一次,倘若还有下一回……”
“没有下一回了。”
烟霞还未将撕烂你们的嘴这样满含威胁之意的句子说出来,就被正从屋内缓步走出来的女子泠声打断了话音。
看见来人,侍女弯了弯身子,恭恭敬敬的冲站在门口的女子行礼,而一旁并排立着丫鬟瞧见她,意识到方才的话有可能已经被对方听了去,吓的身形不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唤了一句,“姨……姨娘……”
宋梓舟淡漠的打量着这两个人,面上平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既然你们这么不想待在流光阁,我又怎么好强人所难,浣衣房似乎正好缺两个浆洗的丫头,要不你二人过去帮帮忙?”
看似询问的语气里,带了十足的坚定和不容反驳。
秋末冬初,河里的水已经渐渐凉了起来,对于浣衣房的婢女来说,这个时候,难熬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双手浸入结了冰的河水里,个中滋味如何,宋梓舟曾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侯府嫡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