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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个人自认为活了小半生没亏欠过谁，可这次，我的内疚感却从心底最深处一点点往外渗，最后遍布全身。

　　医院的走廊的长椅，空空荡荡，我落座，双手紧紧攥着，抠的手心生疼。

　　我正盯着地面发呆，急诊室手术灯灭，门被从里面打开。

　　“秦善家属！”一个小护士模样的人探出头来。

　　“我是！”我匆忙上前，起身太急，踉跄了下，险些摔倒。

　　“你是病人什么人？”小护士拿出一个病历本，询问。

　　“妹妹！”我应答。

　　“病人的双腿怕是保不住了，伤到了筋骨，医生已经给做了紧急处理，后期恢复会是怎样，这个不好说。”小护士看着我说，回头睨了眼打了麻药的秦善，叹口气，“挺帅个小伙，下半生算是……哎？……你哥娶嫂子没？”

　　小护士是个热络的人，但是我却没心情跟她闲话家常，尴尬的笑了笑，僵直身子。

　　察觉到自己失态，小护士轻咳两声，“如果想让病人恢复的好，记得要常给病人做按摩保健，或许还是有希望的。”

　　“希望是多少？”一听还有希望，我忙不迭问。

　　小护士唇一抿，“百分之十！”

　　我心底咯噔一下，默声。

　　百分之十，那个几率得小成什么样？

　　如果说是百分之五十，一半对一半，或许我还能以此劝慰下秦善，可百分之十，我怕是说了会比不说更让他失望！

　　手术后，秦善在急诊室观察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确定没有意外发生，两个小护士帮忙送回病房。

　　秦善还在麻醉，我搬了凳子坐在他床边守着，心拧巴的疼，此刻我的心境很复杂，既希望他醒来，告诉我，他没事，又怕他醒来，怕他醒来后接受不了自己失去双腿的打击。

　　顾七打来电话时，我整个人都在抖，拿着手机走出病房，按下接听，一个没忍住，哭了出来。

　　“沫沫……”顾七开口。

　　“顾七，我……”我张张嘴，后面的话梗在嗓子眼，眼泪扑簌往下掉。

　　“我已经知道了，霍立群给我打了电话，我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你别害怕。”顾七宽慰，电话那头传来汽车鸣笛声。

　　我哽咽着‘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在顾七开车前往医院的路上，我们俩除了这几句话再没说其他，就这样一直通着电话，我静静的听着手机那头他的呼吸声，觉得莫名安心。

　　顾七抵达医院，在楼道看到我，唇角掀起一抹浅笑，几步上前，把我拥进怀里，“沫沫，别怕，我在！”

　　“顾七，秦善他……”我窝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拽着他衣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顾七轻拍我后背，“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别太担心，霍立群跟我说了，他那群手下动手的时候他嘱咐了要轻些，但是担心被老爷子的人看出来，所以多少会有点伤筋动骨，你放心，不会有事。”

　　“可是医生说康复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我咬牙。

　　“医生的话几时能当真，你也不想想，就咱们蓉城的医疗情况，什么时候不是小事化大，大事说的更大，我上次一个小感冒他们还让我做了各种体检，吓得我心惊胆战，我还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绝症。”顾七轻拍我几下脑袋，转身看看病房，“我去看看秦善！”

　　“秦善醒后，你别再惹他生气。”我抽噎着，小声嘟囔。

　　顾七提提唇，“我是那种人吗？”

　　说完，顾七往病房走，我在楼道里深汲几口气，暗暗给自己打气。

　　顾七进病房后不久，秦善就醒了。

　　跟我预料中的千差万别，醒来的秦善表现的十分淡然，他动了动手，又试图动腿，然后自嘲的笑了笑，“看来，我这下半生得找个富婆养着才行。”

　　“不用非得富婆，土豪也行啊，比如张哲，他不是就好这口？”顾七嘴欠，坐在床边跟秦善斗嘴。

　　见状，我准备呵斥，就听到秦善调笑着说了句，“顾老师，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对我好点？我可是被你们顾家人弄成这样的！”

　　“我现在已经不是顾家人了，你难道没见前段日子老爷子跟我断绝爷孙关系的登报声明？”顾七薄唇勾着，说半截，扭头看我，“沫沫，你出去买点水果去。”

　　我微愣，见顾七一眼不瞬的看着我，知道他是有意支我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走出病房，我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外守着。

　　秦善醒来的表现太过淡定，淡定的让我觉得害怕。

　　“秦善，对不住！”

　　“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派人打断我的腿，况且，我从做这行开始就早有准备，迟早的事。”

　　“谢谢你刚才没有表现出难过的那一面，不然沫沫一定会内疚。”

　　“说什么呢？我这么多年在外面得罪的仇家，怎么能让一个女孩承担这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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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七跟秦善谈了许多，他道歉，他释然。

　　我站在门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除了内疚，还有心疼。

　　秦善是骨子里有傲骨的人，软弱从不示人。

　　我听了会两人谈话，走出医院，给秦善买了个果篮，在回来的路上接到了顾子涵的电话。

　　顾子涵约我晚上喝酒，听着心情不错。

　　“不好意思啊，子涵，我有事去不了，改天吧！”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有什么事能比跟我一起喝酒还重要啊，我听伍笙说你手下艺人那部戏不是都要杀青了吗？”顾子涵不依不饶。

　　“子涵，我真有事！”我叹口气。

　　“什么事啊，你不说我就不挂电话。”顾子涵执拗起来跟顾七一个样，不达目的不罢休。

　　“子涵，秦善出事了，我跟顾七都在医院照顾他，真的没时间。”我无奈，只能实话实说。

　　“秦善，出事了？”顾子涵应话的声音有些哆嗦。

　　“嗯……”我应答，心不在焉，没听出顾子涵声音里的异常。

　　“你们在市医院？”顾子涵继续问。

　　“嗯！”我承应，过了马路，往医院走。

　　跟顾子涵切断电话，回到医院，在走到病房门口时听到秦善跟顾七调侃。

　　“你说哥们下半辈子还能不能娶到媳妇？”

　　“娶不到也无所谓，现在不是有定制的那种娃娃吗？”

　　“槽，那你怎么不定制一个？”

　　“我有沫沫了啊！”

　　男人的聊天领域向来广泛，听到秦善现在还有心情跟顾七斗嘴，我心也放下大半，至少证明他不会因为想不开而做傻事。

　　我踩着高跟鞋走进病房，两人聊天停止。

　　秦善看向我，薄唇勾着，“沫沫，回头你帮我去家里一趟，跟我妈说我有事外出了。”

　　“嗯！”我低头，心里泛酸，背对着秦善跟顾七拆水果篮。

　　“沫沫？”秦善再次开口。

　　“嗯。”我闷声闷气的应声，没回头。

　　秦善越是表现的淡然，我越是心揪着疼，因为我知道，他是因为怕我担心，所以才这样。

　　水果篮拆开，我取出一个橘子耐着性子剥，秦善在我身后打趣，“沫沫，你要实在是觉得自责，不行就嫁给我吧，照顾我下半生。”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把橘子皮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转身，把剥好的橘子递到秦善面前。

　　秦善接过，脸上还是以往的吊儿郎当，“沫沫啊，你能不能不要哭丧着一张脸，顾老师刚才都跟我说了，医生不是说我还有百分之十的康复几率吗？”

　　“百分之十，那才多大，而且，康复阶段一定很痛苦，我在盐城的时候见过一个演员因为吊威亚摔断腿，恢复期间走几步都疼的冒汗……”我回应，脑袋耸拉着。

　　顾子涵闯进病房时，我还在低着头站在秦善面前自责，她神色匆匆进门，看了眼我跟顾七，径直走到床边，一伸手，掀开秦善搭在身上的被子。

　　“卧槽，你是不是有……病……”

　　秦善最后那个‘病’字说的极为轻，因为顾子涵落泪了，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滴滴滑落。

　　见状，秦善也慌了，还有些尴尬，“那个，顾小姐……”

　　“疼吗？”顾子涵上前，手抚上秦善受伤的腿。

　　“还……还好……”秦善结结巴巴。

　　秦善是大大咧咧惯了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腼腆。

　　顾子涵收回手，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刚才一进门时脸上的担忧已经敛起，“医生怎么说？”

　　“百分之十的康复几率。”我回应，总觉得两人之间有某些情愫正在发酵。

　　听到百分之十，顾子涵脸色一顿，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努力挤出一抹笑，“嗯，百分之十不算少了，我们学校有个老师，车祸压断了腿，医生说只有百分之一的康复几率，现在活蹦乱跳的。”

　　我，“……”

　　顾七，“……”

　　秦善，“顾小姐，您安慰人的话还真是别出心裁，我活了快三十年，第一次听说有康复几率是百分之一的！”

　　见秦善拆穿了自己的谎言，顾子涵也不慌，依旧一脸正色，“哦，那只能说明你见识浅薄。” 还不是因为你没有钱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