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包包里摸出一包烟,王爱颐询问“可以吗?”
罗琼立刻把自己的茶杯盖子递了上去,“请。”因为黄建良是个不喜欢坏习惯的人,所以孙筱悠房间内绝对不会出现类似烟灰缸这样的不良物件。
用奇怪的眼神看了那个茶杯一样,王爱颐用古怪的声音道“全天下也只有你这个小东西会这么玩,乾隆爷御赐的贡品,您老这样玩可真是舍得。好歹这玩意放到拍卖上,怎么也是一两千万的东西,这还是十年前的老价格。怎么落您这里,就成了烟灰缸。”
她把自己用的那个茶杯举了起来,让罗琼更好都看见下面的款章,出自天家的帝王之气,那笔触即便是罗琼这等无知市民也知道其分量。“之前说的那玩意是个单品,您这里的是一整套,虽然名气不如明成化的斗彩鸡缸杯,但乾隆爷御用的珐琅彩瓷怎么也不会差太远。”
什么?罗琼整个人一惊。
虽然既不知道什么叫做明成化,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珐琅彩瓷,但人民币谁不知道。十年前就价值一两千万的茶杯,罗琼整个人哆嗦了。一时之间,她有立刻召唤保险柜的冲动。
无论如何,中学时代也是看过几本言情小说的,书中的男女,主角动不动拿几千万的别墅说事,不过落到现实里,上京三环以内好几套房子的价格,仅仅只抵得上一个杯子。而且还是十年前的价格,天知道上京十年前的房价是多少,按那个时候的价格岂不是好几十套。
天啊,心塞,真是心塞,那么高大上的一物件,怎么到她这里就落一烟灰缸下场。
话虽如此,王爱颐却毫不犹豫地把烟灰抖在了上面。虽然知道区区烟灰,并不会给瓷器本身带去什么伤害,但罗琼的心还真就塞得她疼,疼到快要哭出来。
姐,这可是上京三环以内好几十套房子捏。
您抖我手上行不。
看到她那小家子气的做派,王爱颐吭哧一声笑了出来“瞧你那点子出息,就算是乾隆爷喝过的杯子,再高大上也就是一玩意,和您老藏着掖着的那黄建良一样,只不过个个玩意。”
看到罗琼整个僵硬的表情,她不急不缓地补了一句,“对了,今年有个明成化的斗彩鸡缸杯上拍卖卖了28个亿,您问问黄建良他自己,敢不敢给自己估那个价。虽说生命无价,可人却是有价的,不止他,甚至你,甚至我都是有价格的。”
她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子。“清乾隆珐琅彩最高可以买到55亿啊,你这东西,虽然也抵不上那个,但几千万还是值的。卖好了也许能上亿,所谓拍卖,不就图个心情,高兴了多花一点也无所谓。”她说得是那样的云淡风气,那样的镇定自若。
不愧是来自顶层家族的姑娘。
视金钱如无物,视金钱如粪土~~~抛得矮矬穷满眼是泪。
又抿光一杯酒,斜着眼睛打量罗琼“我,听说你出了那档子事,所以刚一下飞机,时差都没有倒就跑来听您老抱怨,可您老好像也没什么苦水可以吐的。那么,现在可以容许我,吐一下苦水吗,就一小点点。”她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花生米大小。
女人天生最爱的,不过是一群一群地打堆发着牢骚,天性如此,和出生以及地位无关。过去二十六年都撞不上的好事,今天一夜之间遇上,罗琼怎么会拒绝。
刷地一声站了起来,然后宽衣解带,罗琼囧得快要哭了。
姐,我的好姐姐,您这是怎么了?
我不好这一口啊。
可当对方脱到最后一件的时候,她的表情整个僵硬了,因为王爱颐的上身少了半边。她作为女人的骄傲少了半边……再也忍不住地捂住嘴巴,内心里的震动岂止是翻江倒海。
罗琼的心整个被悲痛塞住,她看上去就快要哭出来了。
利落地给自己穿上衣服,王爱颐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她给两个杯子都满上了,然后高举着倒“怎么,陪我喝上一杯,庆祝我重新回到人世可好。”
这样的事,罗琼自然不会拒绝,她被发生在王爱颐身上的悲剧给震慑了。
一杯之后,王爱颐开始吐她的苦水了“是癌症,医生说我运气非常好,发现得不早不晚,只要割掉半边,几乎连化疗都不做,仅仅吃药稳固就可以十拿久稳。瞧瞧我这头头发,之所以还能够保留下来,正是因为如此。”她把自己的帽子给脱了下来。
王爱颐的头发并不算多,但保养得却十分好,可以看得出她对自己的头发也是爱护有加。
头发是女人的生命,这句话果然没错。
“当癌症的消息传开之后,知道我丈夫是怎么说的吗?那个整天在外面鬼混的家伙,说什么男人很累,压力很大,出轨无罪什么的。真特么的无耻,按照他那说法,我们女人岂不是可以说,生孩子很累,男人你别在意孩子到底是谁的?那混账东西知道我有病之后,竟然一本正经地和我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伤害是为不孝,他要我完整地离开这个世界。他叫我保守治疗,说自己的妻子,王家的千金不能是少半边的不完整女人。”
说到这里,情绪激动地举起杯子,刚想摔,随后想起了什么,好歹是放了下去。
罗琼的心也就随之放了下去。
姐姐,我数姑奶奶,好几千万甚至上亿的东西,就算发脾气也不是这么个碎法的。
您实在要摔,请摔我吧t-t。
用手捂住脸,沉心静气了一会儿,这才道“就在我最彷徨和最无助的时候,我特么的发现,那个贱男人正在转移我的财产,他打算在我死以后和他养在外面的小婊砸双宿双栖……那可真是好计谋呀。只要我病死了,我的一切全都是他的不说,他甚至连个出轨的恶名都不用背负,就可以轻易占有我几乎奋斗了一辈子的东西。”
“最让我心碎的是,这事,我哥也有参与。因为妒恨我爸给我的压箱钱比他的多,所以暗中勾结我丈夫,不知道耍了多少把戏。特么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他那本事,通天也只能做个部门经理,他的本事还不如你家那口子呢,安分守己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得了,没事学人投资,几千万打了水漂不敢和家里说,竟然把主意打到我这个妹妹头上。”
王爱颐的哥哥,当初选择投资的是多晶硅行业,在那几年这个行业的确是火到爆炸,所以追随大流的他一头扎了进去。然后,因为国际社会等一系列复杂原因,天朝的多晶硅产业几乎整个完蛋了,除了最顶层那几家还能勉强有些收益,大多数中小的,纯粹是生产多少亏多少。几年间90的企业停产。尤其是象他这样,半途而入,本人还很蠢的投资者。
虽然因为其地位的特殊性,仅仅只亏了几千万,但依旧让这男子恼怒不已。
对他这样的人而言,重要的早就不是钱,而是输和赢,还有颜面的损失。身为父母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在投资方面比不过区区一个女人。就算对方是他的亲妹妹也不可饶恕。
“他是我亲哥哥,如果缺钱,特么的,几千万算个什么事,我一年捐慈善都不止这个数。可是他竟然选择和那畜生勾搭也不和我这亲妹妹商量……可笑,真是可笑,仅仅因为那点点可笑的男性自尊,所以宁愿和外人狼狈为奸也不肯和我这个亲妹妹好好谈上一次。甚至,为了得到我的财产勾结医生,想要在我的治疗中动手脚。他单纯只是想我死……既然如何,我又何必和他们客气。所以我这次回国,一是要离婚。当初我是在华夏和那渣男结婚的,父母的心愿我也知道,我是个有能力而且有野心的女孩儿,他们担心我最终威胁到废柴哥哥,所以给我配了个渣男作为平衡。第二则是我哥哥,他必须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尽管时光变化,但天朝的传统依旧以男性为主,家族也好,谁会也罢全都是以男性为主。只有也唯有男孩才能称作继承人,父母的心尖肉,传承血脉的香火。至于女孩儿,对不起,你只不过是男孩的附属产物,必要的时候可以卖可以送人。
“愤怒、不甘,但那又如何,命运如此安排,谁又能怎么样。人活在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一点代价都不付。但话又说回来,我父母待我还算不错,虽然如同打发叫花子一样把我给打发了出去,但终究他们让我进入了相对平等的国度,可以自由发展的国度。而不是象其他家长那样,直接把我打包送入某个戒律森严的封建大家族。进入那种大家庭的姑娘几乎可以说整个人生都毁了,生孩子,生男孩是她们生存的唯一意义,但并不能以此作为安身立命的保障。除此之外她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甚至就连她这个人都会逐渐被淡化掉。”
“所以就这一点,父母对我还是极好的。有能力的老公大多自信而且霸道,他们不会容忍妻子在外界有所作为,不可能容忍妻子不做他攀援的小花……所以,我很庆幸我自己嫁了一个草包,他没有能力阻止我海阔天空地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
王爱颐说得很深,但不是那种浅交言深,使者给罗琼的手机可以查阅大部分和孙筱悠有着密切关系的人士,这王爱颐和孙筱悠的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铁。虽然贾琳和张艾与孙筱悠的关系同样铁,但怎么说呢人和人之间关系是有差别的。在这个四人组合之中,张艾属于跟班,贾琳属于铁哥们,但王爱颐她一直都是孙筱悠的偶像,属于知心大姐姐那类。
甚至就连罗琼也都被她的毅力和决心给吸引了,因为在过去的人生之中一直被母亲压得很地,甚至可以说直接低到尘埃里,对于这种有野心有毅力姑娘,她有着近乎天然的崇拜。
就像一直可望不可得的东西就这么赤果果地摆到自己眼前。
即便我和你做了夫妻,可我依旧是我,这话说得可真好,简直直达她内心最深处。将她一直以来急切地想要表达,但却没法准确表达出来的意思全都给说了出来。
虽然我只是个女人,可我也是人,和你一样的人。
我和你一样,渴望自身价值得到世界的认可。你,不能泯灭我,无论你有多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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