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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这种程度的火力说明至少来了上百敌人呀,教堂四周都被包围了,我们冲不出去。”教堂之中的激战还在继续,但荧惑的局势却越来越不妙,他们根本没料到一直安全的森林教堂居然会突然暴露,而今突然被上百名日军士兵包围,哪怕是洪瑾都有些束手无责。
荧惑向来以智谋、暗杀、潜行见长,不擅长强攻强守的硬战。好在教堂建筑结构复杂,另外卡尔神父名声在外,日军一时不敢强攻,不然单凭荧惑这几个人早完了,但不管怎么样局势依旧艰难。荧惑正慢慢被逼入绝境。
“其他人呢?”洪瑾蹲在花园断墙后,焦急地问道。
洪霖一边朝对面开枪,一边答道:“不知道,刚刚被敌人一冲,谁是谁根本顾不上,伢妹儿、苏菲亭她们都走散了。”
韩旭一枪打死一个想冲过来的日本兵,回头道:“我看见苏菲亭抱着孩子跑到另一边去了,她人很机灵,应该暂时没事。”
“她们两个女人一个孩子都没战斗力,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洪瑾一推身旁的斌朗,“斌朗,你去找她们,赶快。”
“大姐都没脱险,我哪里有时间去找。”斌朗咬牙转过头去,内心明显极为挣扎,那到底是他的妻子和儿子。
“混账东西,你不去难道还要我去?”
“大姐别说了,我们都快被包围了,我就是想找也没办法找呀。”斌朗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你身边已经没多少人了,别赶我走呀。”
洪瑾一时语塞,确实,既然秦越不在,那洪瑾身边能依靠的就只剩重病人和残疾人了,再缺了斌朗的话,就真一点反抗能力都没了。
“算了,看日军这架势,恐怕我这次真在劫难逃了,只能希望小越没事吧。”洪瑾看着眼前局势,终于不在说话,心头一阵悲叹。洪霖、韩旭还在反击,但子弹已然不多,至于凃一刀,别说他已经失了大半战斗力,就算状态十全,类似的硬战也指望不上多少。
真是山穷水尽了。
“低头!”空中陡然传来一声呼喊,而后教堂剧烈震荡,一间偏殿直接垮塌下去,又连带摧垮高塔,教堂大钟直接掉落下来,砸垮了走廊,下面的日军士兵不是被砸死就是被挡住去路,攻势顿时衰弱下去。
“都没事吧,有没有人受伤?”夏戍辉从二楼窗户跳下来,娴熟地倒地打了个滚,随即起身戒备。
“除了走散的,都没事。”洪瑾言简意赅地回答道,现在并没有时间计较夏戍辉怎么跑进来的,所以洪瑾也没问,但洪霖却注意到,刚刚夏戍辉那一手定向爆破极为精确,瞬间连环摧毁三处建筑,哪怕是他都不敢说能一次性成功。
这人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走散的就算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大家跟着我走。”说完,夏戍辉便直接朝花园后的一间房门跑去。看着夏戍辉自信满满的样子,众人都燃起了生的希望,只有斌朗依旧愁眉不展、忧心忡忡,这也难怪了,他的妻子儿子目前依旧下落不明,他又如何高兴得起来?不过在当下这种局面下,斌朗没有表示任何不满,他任然忠实地护卫者队伍的后侧。
同样,夏戍辉走在最前面,所以没有人看到,当他转身的一瞬间,原本淡定刚强的面容突然变得扭曲狰狞,右手更不自主地向上抬了一下,那是胸口传来的不明剧痛,疯狂地撕扯着夏戍辉的胸膛,仿佛其中孕育着一个野兽一般。
“好呀,我就知道那个魔鬼没安好心,看来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下毒了,这下可麻烦了,本来还准备去找一下那两个女人,现在恐怕连安全护送他们离开都做不到了。”夏戍辉的额头上迅速生出豆大的汗珠,可见钻心剧痛的威力之强,即便他这样的硬汉都有些扛不住。
“我早在教堂中为你留下后手,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斌朗的耳边响起临走时卡尔神父的低笑,他无奈苦笑,低声道:“果然,这个恶魔一开始就算好了一切,我已经知道了太多关于他的秘密,他是不会允许我安全离开缅甸的。”
外表依旧装作若无其事,斌朗带着一行人来到一个小小的储物间中,随手将其中基建杂物丢出去,再掀开地板,露出下面的密道。
“这是卡尔神父预留的密道,可以直通教堂地下的实验室,你们先下去避一避,这是实验室地图,你们先拿好,记着,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出来。”夏戍辉先让众人进入密道中,再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地图交给洪瑾,而后转身就关上地板。
看样子,他不准备进来。
“等等,你要去干什么!”洪瑾一把扯住夏戍辉的手,她已经看出看异样,不管怎么隐藏,此时此刻,夏戍辉的面色晦暗,额头上还不断有汗珠落下。
“放心吧,我只是要去启动卡尔神父留在教堂中的‘最终机关’,你们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不如躲在下面安全,等我开启机关后,若不如意外,前来进攻教堂的日军至少会被消灭八九成,那样你们就有机会突围了。”
洪瑾急道:“你呢?你怎么办?”
“放心啦,我会从另一条密道撤走,难道洪大小姐还不相信我的本事。”说完,夏戍辉不由分说地把洪瑾推进密道中,强行关闭了地板,封闭出口。
“是呀,我虽然死不了,但我们此生恐怕也再无相见之期了。”夏戍辉苦笑道,此时,胸口的剧痛愈加剧烈,令他的嘴唇不住地哆嗦,“好你个狠毒的恶魔,不仅拿荧惑的性命逼我,还下了这么阴毒的玩意儿,看来你是真怕我把你在缅甸的所作所为泄露出去。”
夏戍辉一手扶墙,艰难地起身,他捂着胸口,朝着储物间外缓缓走去,只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没关系,没关系,巡查队正满世界抓他,所以即便缺了我,他的邪恶研究也不会成功,哪怕得到了地宫遗迹中的知识也是如此,我就借此机会偷个懒吧。”
十分钟之后,整座森林教堂连同其附属建筑突然爆炸,巨大的轰鸣声震撼整个夜空,连数里之外的城镇都有明显震感。在爆炸中,往日神秘诡异的森林教堂彻底化为废墟,九成以上的建筑物荡然无存,那些庄严精美的大理石雕像、壁画,还有收藏其中的珍贵书籍尽数被毁。更加令人惊讶的是,爆炸后的废墟上更燃起了诡异的蓝色火焰,浇水不能熄灭,进一步销毁教堂中的各项残存物品,等支援日军匆匆赶来的时候,除了被烧得发白的砖瓦之外,硬是找不到一丁点有价值的线索。
森林教堂消失了,连同他所隐藏的秘密被一同烧毁,
至于原本围攻此处的百名日军士兵,被当场炸死了九成,剩余的无不带伤,包围网不攻自破。
密道之中的荧惑也感到上方异动,虽然地面上的爆炸与火焰不会伤到他们,但那种地动山摇的震撼依旧令所有人胆寒,卡尔神父居然在教堂内埋下如此恶毒的机关,而他们却毫不知情地在这里住了一年多,这简直就是住在火山口上。
去启动机关夏戍辉情况如何?荧惑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如此威力的大爆炸之下,能不能活下来完全看天意,虽然夏戍辉实力超群,虽然据他所有另有密道,但在洪瑾心中已将他自动划归失踪人口——近似战死。
斌朗的面色更加晦暗了,双目充血赤红,跟在众人身后不住啜泣,他的妻子儿子在爆炸中存活的几率几近为零,大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这种事荧惑并不在行,特别是——
“假如……假如杨逸在的话。”洪瑾的心中同样在滴血,但在外表上一丝一毫都不会表现出来,她拿着夏戍辉交出的地图,带着荧惑在幽暗的密道中缓步前进。
密道并不算太长,应该仅是卡尔神父地下实验室的某一条出入口,众人很快便来到了尽头,韩旭推开封门木板,清冷的白色月光和妖异的蓝色火光立即映入众人眼帘。
此处是后山之上的一个小土堆,上面长满的植物,完美的掩盖出口,但这里离森林教堂并不院,大概也就十分钟的路程,站在后上之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正燃烧着熊熊蓝色火焰的教堂废墟,只有墓园偏远处,一些类似杂物收纳间的小型建筑还勉强保持完整。
洪瑾暗暗吐了一口气,因为杨逸的墓地在那一带,否则被卷入爆炸中恐怕就再也找不到了。
洪瑾轻叹一声,道:“教堂已经被摧毁,主体建筑倒塌,伤亡惨重的日本人一时半会儿恐怕无暇顾及搜查我们了,现在就撤入深山吧,反正我已经提前建好了备用基地。”
“是。”众人早就疲惫不堪,随着洪瑾朝山中走去。
斌朗没有动,他站在原地,望着熊熊燃烧中的教堂废墟,面色复杂。
“斌朗,不要多想了,走吧。”洪瑾回头看着她,低声劝道,“没必要去找了,难道你不听我的话了吗?”
“不,大姐,我……你说过的,我不再是荧惑一员了。”斌朗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斌朗!”
“不,不,我要回去。”斌朗回头几步,他的声调在不断颤抖,但他的眼神却无比清澈,“大姐已经安全了,我就完成了作为士兵的义务,现在的我应该去履行作为一个男人的义务,各位保重。”
说完,他转过身去,朝着教堂废墟飞奔而去。 荧惑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