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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维民跟着马耀南进到屋里,马耀南给他拿过一个凳子,笑着说,子贤(吴维民字子贤),快坐。吴维民有些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个传奇式的人物,没想到只见了自己一面,竟然还能想起自己。马司令还是那个老样子,就是脸上清瘦了许多。看到吴维民神情有些紧张,马耀南笑笑,说,不要叫我马司令。我还是更喜欢别人叫我马老师。看到马耀南和蔼可亲的面孔,吴维民也逐渐放松下来。
马耀南给他倒上一杯水,笑着说,你的情况我有所了解,可是详细的情况还不是太熟悉,你给我讲一讲。吴维民把自己拉队伍打鬼子,然后又为什么出走都说了一遍。本来以为马耀南也会训斥自己,如果那样,自己就会离开这里,毕竟共产党与自己不是一家人。没想到马耀南呵呵一笑,说,这个老马啊,工作方式太不对了。老马伤害了你的感情,我替他向你道歉。吴维民一看马耀南如此没有架子,赶紧站起来说,马司令、马老师,都是我的错,你别道歉。马耀南看看吴维民,笑眯眯地问,你说说,你有啥错?
吴维民摸摸脑袋,想了一想,说,汉奸的老婆就是坏人,我应该打死她,而不是让队员们糟蹋她。马耀南笑了,笑得吴维民摸不着头脑,难道自己错了?马耀南看着吴维民说,汉奸做了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民族的事情,那是罪不可赦,死有余辜。他的老婆你还没查清楚有什么罪,你就杀她?万一要是冤枉了人呢?此时吴维民逐渐放松了下来,看着马耀南说,好人能跟汉奸睡觉?那些女人没有好东西。马耀南笑着摇摇头,说,要是汉奸强行霸占了她呢?也许她是个穷苦人出身呢?吴维民可是没有想到这些事情,一个大少爷啥时候接触过穷人?想了好半天,说,有可能这个女人还是个穷人的孩子,谁有钱会给人家当姨太太?
马耀南看着吴维民,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年轻人真不错,稍微一点拨就会明白。只见吴维民站起身,从身上掏出枪就往外走。马耀南喊住他,子贤,你要出去干啥?吴维民说,我们做错了,我把那几个队员枪毙,给人家那个女人报仇。马耀南严肃的看了看他,说,你这样做更不对。战士们为什么犯错误?因为领导没有做好工作。战士们一犯错误,你就打打杀杀,那不成了军阀的队伍?吴维民点点头,说,是张来运纵容了下面的人,我——我——。马耀南看看吴维民,一把夺过他的枪,说,张来运虽然犯了错误,可是作为一个副队长,在队伍里起的作用是好几个战士也比不了的。你只能教育他,帮助他,让他在打鬼子的战斗中弥补自己的错误。你要是杀了他,革命队伍不是遭受更大的损失?你想想,那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其实,吴维民与张来运、刘得财的感情,要是真的让他开枪也下不了手。所以,听到马耀南这样一说,吴维民也借坡下驴,坐了下来。看到吴维民冷静下来,马耀南问他,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还想不想回云霄山?吴维民看着马耀南,说,我想在这里学习一段时间,把队伍的整体素质提高,然后再回去杀鬼子。马耀南看看吴维民,问,你想没想过参加共产党的队伍?吴维民没有说话。马耀南笑呵呵地说,不参加不要紧,只要你们打鬼子,咱们就是友军。然后看看有些不好意思的吴维民,马耀南笑着说,听说你有几个医护人才?吴维民惊奇地看着马耀南点点头,马司令真是神人啊,这样的事情都知道。呵呵,这都是马队长和刘政委报的信。
马耀南接着说,你们这几个人能不能借给我们用一用?我们现在太缺这样的人才了。我们根据地缺医少药,更缺少医护人员,有些战士受伤就只能眼睁睁的死去。都是一些热血的年轻人,年龄像你一样大,却早早的离开了人世,太可惜了。谁没有父母?可怜白发苍苍的父母,他们的心里会多难受啊。吴维民也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的身体怎么样?于是有些激动的说,马司令、马老师,我写一封信,你让人到孟家庄把她们接过来,我也是害怕危险才没让她们跟来。看到吴维民这么爽快,马耀南高兴的说,子贤,好样的。今天你来了,给你接风,让你尝尝我们锦秋湖的美味。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陈刚笑嘻嘻的走了进来,说,马司令,招待吴队长的事情,你就别去了。马耀南笑着看看陈刚,问,为啥?陈刚嘿嘿的一笑,说,你干校长出身,看着谁都像你的学生。一说话就是教导的口气,年轻人都躲着你。我看,还是我坐陪,也趁机打打牙祭。马耀南笑了,说,好你个陈刚,原来你馋了?陈刚从后面拿出一个荷叶包着的烧鸡,放到桌子上说,这是吴队长给您买的,你吃这个就行。马耀南笑了,说,我可不能独吞,你去把廖副司令叫来,别让他说我吃独食。然后接着问,同志们吃什么?陈刚一笑,说,马公子出手大方,还买了一只羊,我已经交到厨房了,让大家都改善一下生活。马耀南这才高兴的摆摆手,说,你们年轻人快去吧,别跟着我这半截老头(时年三十六岁)在这里了。
看着年轻人们高高兴兴的出去了,马耀南高兴的点点头,有这些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参加抗日,我们的队伍能不越来越强大?
陈刚和马耀南出来的时候,村子的上空已经飘出了一股羊肉的香味。战士们好长时间没有吃上肉了,都高兴的说,陈刚这次可是发财了,竟然买来了一只羊。呵呵,他们哪里知道,陈刚也是好长时间没见荤腥了。来到吴维民队伍驻扎的小院子,只见张来运正在亲自动手做饭。原来,马耀南害怕吴维民等人不习惯艰苦的生活,特意安排他们自己做饭。今晚是羊肉炖白菜,还有刚刚打上来的湖里的鲫鱼,三寸多长,用油一炸,然后浇上糖醋汁,香味一直飘出去好远。桌子上还有十几个咸鸭蛋,每个里面都是一包的油,红彤彤的蛋黄,看着让人垂涎欲滴。还有一大盆刚刚做好的豆腐脑,浇上辣椒油、韭花酱,这可是吴维民最喜欢吃的菜。吴维民笑笑,说,张来运啊,你小子现在高兴了吧?张来运嘿嘿一笑,说,咱是副队长,就得比别人有觉悟。他们都在休息,我还得干活。
刘得财凑了过来,说,你借着做饭在这里头吃好东西吧。说着嗅了一嗅,有烧鸡的味。张来运赶紧躲闪,结果一只烧鸡从他怀里掉了出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张来运冤枉的说,东西没有偷吃,还落了一个偷吃的名声,太冤枉了。哈哈,大家都高兴地笑了。这一群年轻人的笑声传出很远,在锦秋湖上漂荡着。也许多少天以后,一支生龙活虎的队伍就从这里出发,向鬼子们杀去。 云霄山下的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