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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维民的队伍虽然目前干部奇缺,但是却不缺人才,于子贤他们这群学生军就是他们的后备军。从上一次扫荡开始,吴维民就把这二十来个年轻人送到了军分区,军分区领导也非常重视他们,派出了专人保护他们。现在,在吴维民的请求下,军分区加快了对他们的培养速度,并且在军事上对他们进行了强化训练。有些学生真的开始吃不消了,甚至要打退堂鼓。于子贤看着他们,说,今天多流汗,为得是战场上少流血。鬼子汉奸的子弹可不认识你是少爷、小姐,在战场上谁也没有特殊,都是一名战士。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趁早回家。于子贤的一番话激起了年轻人的好胜心,再苦再累也没有喊的了。
再说说扩军以后的云霄山抗日纵队,吴维民把队伍分成了两个连。一连是刘得财负责,二连由张来运兼任连长。队伍原来的编制全部打乱,新来的士兵和原来的老兵都在一起训练和生活,这样能够带动更多的新兵走向成熟。但是,由于干部的缺少,原来皇协军里的几个排长也都留用了,让他们带着队伍训练。那天,吴维民和张来运来到了南边山上的那块空地,想看一看新战士们的操练。远远的看去,队伍很整齐,军官们也都很认真,吴维民和张来运就站在了旁边,看看训练的效果如何。
二连虽说由张来运兼任连长,但是由于张来运的工作还很忙,所以就从皇协军以前的军官里面提拔了一个排长,叫林坤,让他担任二连的副连长,管理二连的日常工作。林坤看到吴维民和张来运站在一边,训练更加卖力了。但是,事与愿违,一个小战士正步走的时候,总是跟不上队伍的节奏。林坤纠正了几次还是那样,气得林坤拿起一根树枝就打了起来。吴维民走了过去,一把抓住林坤的手,两眼直视着他,说,你是不是穷苦人家出身?林坤点点头,说,我以前给人家干长工,因为吃不饱才当了兵。吴维民指着那个小兵说,你问问,他今年多大?小兵告诉大家,自己只有十五岁。吴维民瞪着林坤,说,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可是他,却要为了生存扛起枪。假如你是他的哥哥,你舍得打他?林坤低下了头,对小兵说,兄弟,当哥的不对,你原谅大哥。
小兵看着吴维民、林坤流下了眼泪,自己当兵快一年了,挨了多少的打啊。可是自从来到了云霄山里,大家都拿着自己当小弟弟对待,特别是吴维民有次吃饭的时候,看到自己年龄小,还特意把碗里的几块肉给了自己。吴维民问小兵,小兄弟,你叫什么?家里人都在哪里?小兵怯怯地说,我只知道叫小栓子,我妈给财主家当老妈子,我爹早就死了。吴维民心疼得摸摸小栓子的头,说,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给我当通信员。然后看看张来运,说,你把一连叫过来,我要说几句话。
刘得财带着队伍过来了,吴维民看看两个连的战士,说,咱们的队伍,新来的战士不少。你们的连长和排长们急切地希望你们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训练强度很大,有时难免出现了体罚。对于这件事情,我想请大家原谅,你们的连长排长也都是为了你们好。但是,我还是要为了这种训练方式向你们道歉。在咱们的队伍里,我不是你们的长官,我只是你们的大哥,我会像哥哥一样对待你们。我宣布,从今以后,谁也不许体罚士兵。吴维民然后看了看刘得财,说,你别站在那里没事,这事也是说得你。刘得财嘿嘿一笑,说,大哥,我可从没体罚过士兵,倒是张来运经常体罚士兵。吴维民看看张来运,又看看刘得财,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这样的话军心就会散了,问道,真的?张来运看着刘得财说,你说,我啥时候体罚过士兵?刘得财一晃那个大脑袋,说,你看看我的头,以前哪儿有这么大?还不都是让你打的?你体罚我。张来运笑着打了刘得财的脑袋一巴掌,说,你呀,就是专门给我造谣,我啥时候打过你?大家看到两个长官如此幽默都笑了。
吴维民要的就是这种浓浓的亲情,大家在一起像一个大家庭,这样才能打胜仗。吴维民笑着看看大家,说,好了,咱们就不说笑了,你们继续训练。大狗,跟我来一趟,我找你商量点事情。两人回到了队部,吴维民说,我想到鬼子那里搞些西药和器械,在小刘家成立一家医院,把咱们的女兵都送过去,让他们都成为医生和护士。当然,这事还需要军分区帮助。张来运诧异地看看吴维民,说,为什么把医院建在那么偏远的地方?吴维民说,那个地方相对太平一些,鬼子汉奸很少能顾及到那里。另外,你没看到咱们那些士兵的眼睛,看到人家那些女孩子的时候,很不得能把人家吃下去。时间长了,我怕出事。这一点上,大狗,你做得还不错,没去骚扰那些女孩子。听到吴维民的“表扬”,张来运咧嘴一笑,说,我都是人家叔叔辈了,我能干那事?何况,兔子不吃窝边草。吴维民点点头,对张来运说,现在医院还没建起来,我让你成立一个巡逻队,对咱们的士兵的纪律加以约束,现在咱们的队伍有些混乱,必须加强管理。张来运点点头,出去筹备巡逻队了。
看看战士们都在忙着训练,张来运实在抽不出人来,于是想到了三位老爷子。把这事情与三位老爷子一说,三位老爷子都挺高兴,终于有正事可做了。
第二天正好是小李家庄的大集,买东西和卖东西的人都很多,热热闹闹的。吴维民也给战士们放假,让他们买点生活用品。不过,解散之前告诫大家,谁也不许违反纪律。战士们三三两两的赶集去了,刘得财也带上几个士兵去了。刚走了不远,抬头一看,远处来了一支小队伍,张来运在边上喊着口令,他爹和自己爹,还有陈刚他爹排着队迎面走来,胳膊上还戴着一个袖章,写着:纠察队。刘得财手里拿着一支糖葫芦,笑着说,大狗,你这是没事训练老爷子? 张来运还没说话,只见“大狗他爹”严肃的走过来,说,老乡,你的证件拿出来我看看。刘得财憋不住的笑,说,老爷子,连我刘得财你也不认识了?从小我挨了你多少鞋底?“大狗他爹”一本正经的看看他,说,老乡,我们正在巡逻,请你配合。不然你说出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不然我们就要把你带回去询问。这些话都是张来运教他爹的,他爹还学得有板有眼。
旁边的人都围了上来看热闹,有些不认识刘得财的人指着他说,你看看,这么大的个子去当汉奸,不嫌丢人。也有的说,这种汉奸就得砸死他。另一个说,我们村被烧,就是汉奸带路去的。老百姓越说越气愤,不知谁喊了一声,打死这个狗汉奸。漫天的烂菜叶子、石头瓦块的扔了过来。刘得财他爹疼儿子啊,赶紧拦住大家说,大家别打了,这是我儿子。老百姓一看,都说,老子是老英雄,扛着枪抓汉奸。儿子却当汉奸,打死这个畜生。张来运一看事情闹大了,赶紧对大家说,大家别打,我们俩是一起的。老百姓更加气愤了,喊道,这里还有一个汉奸,打死他们。刘得财还想解释,张来运拖着他喊道,快跑吧,解释不清楚了。
两人顶着一头破菜叶子回到了队部,吴维民笑了,说,你俩这是干啥去了?你们头顶上的这些破菜叶子,够你们晚上炒个菜的了。刘得财生气地说,都怪这个大狗。张来运笑着说,我本来想训练一下三个老爷子,没想到我爹太认真,让老百姓把我俩当成汉奸了,好打一顿。吴维民笑着说,你经常到城里侦察,挨打就挨打吧,别让太多的人知道你的身份,这样也是对你的保护。刘得财飞起一脚就踢在了张来运的屁股上,说,我也保护你一下。三人正在说笑着,仨老头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你们快去看看,当兵的和老百姓打了起来。吴维民一听这还行?带着张来运和刘得财就跑了出去。
三人跟着老爷子们来到街上,看到前面围着一堆人。有三个当兵的与一个卖核桃的在吵,我给你钱你凭什么不卖?卖核桃的男人说,我就是不卖给你,因为你是汉奸。当兵的急眼了,抓住卖核桃的领子,说,你说谁是汉奸?小心老子揍你。卖核桃的也不示弱,说,你不是汉奸,那咋还穿着汉奸的衣服?当兵的脸涨的通红,还要吵吵,吴维民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当兵的一看吴维民来了,吓得不说话了。吴维民瞪着他说,你不是汉奸,你咋还办汉奸的事?张口闭口的打老百姓,不是汉奸是什么?老百姓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咱们虽说不是共产党的队伍,但是人家共产党说得对,军民是鱼水关系,咱们离开了老百姓就没法生存。然后转身对卖核桃的汉子说,对不起大哥,我教兵不严,惹您生气了,我向您道歉。
卖核桃的汉子看着吴维民,说,吴队长,我真不知道他们是你的兵。我要是知道,我连钱也不要呢。说着话,拿起一大把核桃就往那三个当兵的口袋里塞。三个当兵的倒弄得不好意思了,说,大哥,这核桃我们不能要。吴维民笑了,说,咋不能要?你把钱给人家不就行了?卖核桃的不想要钱,吴维民笑着说,老乡,我们的队伍有纪律,你不收他们钱,他们想吃个核桃解解馋也办不到了。卖核桃的看看吴维民,看看三个当兵的,说,好人呐,你们才是咱们老百姓的队伍。吴队长,我回家安排一下,我就带着村里的年轻人来投奔你们,从来没见过你们这样的队伍啊,你们就像说书的说的“岳家军”啊。吴维民也激动了,这一句比喻,就是老百姓对自己队伍的肯定。
吴维民站到一块石头上对大家说,乡亲们,请相信我们,我们就是你们的孩子、兄弟,为了乡亲们的安危,我们会牺牲自己的生命。这些皇协军刚刚过来的兄弟,他们虽然走过弯路,但是他们现在回到了咱们的身边,咱们应该理解他们。我的队伍里就有好多这样的兄弟,但是在抗日战场上却倒在了血泊里。老百姓们都围住了那几个当兵的,握着他们的手说,兄弟,我们错怪你们了,希望你们原谅。看着浓浓的军民之情,吴维民得眼睛湿润了,多么淳朴的乡亲们啊。 云霄山下的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