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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奔 行

火线 江南鱼火锅 6000 2021-04-06 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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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江。第八集团军司令部。

  一个甜得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女人声音在响起:“达令,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集团军副司令官何行健闻言,笑咪咪地抚摸着女人的背部,懒洋洋地道:“不急,不急。现在风头正紧,需要谨慎观察,急不得,急不得啊!”

  “可是,”那女人撒娇道,“我们呆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了。好危险……”

  “看吧,希望前线能传回一些好消息,哎……”何行健叹了口气:“老是催来催去的,怕是……我也顶不住啰!”

  女人用手抚着何行健的胸,轻声道:“达令,你不是常说,最好的军人,必须拥有比鳄鱼更好的耐性么?”

  “说是这样说,事到临头了,难!”何行健苦笑:“他妈的,现下是全国高呼抗战,我再耐下去,怕是张司令也保不住我了。哎,这他妈的什么世道啊!”

  “将军!有急报。”报告的军官进门,对二人的搂抱视若无睹。只快步走到何行健身旁,递上手中的二份电文:“这是电台刚刚收到的电文。我第24集团军于吕港镇外取得空前大捷,毙敌五万余,伤敌三万,缴获敌军枪支七万余支,火炮一百六十六门,其余物资正在清点。目前,日军第十军已经全面回缩,看其意图,有向海边退缩的迹象……”

  “我日!打死打伤了小鬼子八万人!牛皮吧?”听到军官的报告,何行健眼睛大亮,忙一把抢过电文自己看了起来,而伏在他怀中的女人,也满是震惊的抬起了头。

  无可置疑,这是一个有着相当脸蛋的女人。

  何行健目不转睛的把电文匆匆扫过,又翻到下一张。这回,他一遍又一遍的来回阅读着,皱眉深思。

  许久许久后,当他再抬起头来时,已是目光炯炯:“传令,各部队作开拨准备,各部队长,立即到集团指挥部开会。”

  “是!”军官立正敬礼,转身快步离开。

  凝视着军官快步而出的身影,房间里,何行健又看了一眼置名陶广的第二张电文,眼里,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随后的会议,简洁而高效。何行健挺胸凸吐,目光炯炯:“目标,张洞大桥,赶紧开拨!”

  …………

  松江,第67军军部。

  “兹:吴克仁将军,我部已经给予日军重大杀伤,特别是桂军阚维雍将军率部深入敌腹,打得非常漂亮,给予日军大量杀伤。不过,日军的反攻,也快来了,兄弟我眼下后勤泰半告毁。接下来的仗,恐怕有点悬,等日寇那些杂种再蜂拥而来,我部扼守前线为后源部队争取时间的战略目标,恐怕无法达成,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请老兄你帮个忙……”

  吴克仁静静地看完电文,心底已经是波涛汹涌。

  从长长的电文里,他能看到第24集团军已经处境堪忧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位才见过一面的杨越杨四海,竟然对自己如此信任,一开口就提出了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作战计划。

  他把目光转向了地图,对照着作战计划。随后,他就看着地图上的那一点标记,怔怔的发愣。

  “军座……”参谋长司徒非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吴克仁回过头,看见自己的参谋长铁青着脸,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这个杨四海……是个疯子?”

  “疯不疯还不能确定。”吴克仁苦笑一声:“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小子,倒真看的起我们。”

  二位东北将领对视,眼神里,都是说不出的郑重。

  时下的战况,二位第67军首长自然是再也清楚不过了。开来松江之前,第三战区长官部就已经再三交待过,让第67军务必坚守松江,人在阵地在,决不可轻易出击。也就是说,整个第67军都已被勒令绑在了松江城中。不论是前线战败也好,战胜也好,在没有新的命令下达之前,是决不可擅自动作的。

  而现在倒好,第24集团的实际话事人杨越,竟然明知道他们的背负的死命令。还是厚着脸皮的要求给予配合。

  吴克仁沉吟着,来回踱步。

  坐在一边的司徒非叹了口气,轻声道:“静山,怎么回复,你拿定主意没有?”

  吴克仁再次拿起电文阅读,过了一会儿,才回头看了司徒非一眼,摇头道:“从电文看来,我怕那杨四海要顶不住了。”

  传过来的作战计划很单的,只有几个数据和几个地名。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电文重要点是:“……我将率部将奔赴金山梅园发起强袭,袭击成功,望第67军全速接应,与我部趁敌指挥大脑瘫痪之际,将敌一举击溃。”

  这句话,几乎就是杨越所有作战计划的全部内容。

  没有比这再简单明了的表达了。

  除了对第67军的作战区域做出了比较具体的要求以外,杨越这个简单的计划,几乎没有对吴克仁提出任何要求。

  斩首!归纳起来,就这两个字。

  可是,用什么方式斩首?!

  司徒非想不出,吴克仁也纳闷。

  百万军中斩将夺旗,听着是很不错,也很热血!可是,老天作证!那只不过是一本三国演义而已啊。真放在现实中,放在战争史上,那是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二人身为一军之首脑,自然能够通过军情了解前线发生的一切。当然,那些信息里,必然会掺杂有太多自夸的水份。这样的情报对于一名指挥官来说,实在太少也太不精确了。但这并不等于他们没有大体映象。

  当把所知的与杨越的计划相结合,以二位将领的军事素养,要推导出杨越的整个计划并不困难。

  很显然,后勤告毁的杨越,眼下是急眼了,想利用一场奔袭敌大脑的壮举,来完成军事逆转。可是,整个计划,有一个最关键的地方。

  那就是,这把尖刀捅出去,要确保能顺利到达金山,还要能取敌首脑。

  否则,不用想也知道,当日军发现这一股中国军队进入腹地运动后,他们会何等的震惊和恼怒。

  可以肯定,日本军队将毫不犹豫的回身封堵,到时候,立刻就是一个重兵合围的局面。就算加上第八集团军一起去救援,可兵力优势和地形优势都在人家的手上,谁也救不了!

  所以,吴克仁当然不敢轻易做出承诺,他必须对松江这一防线负责。任何不理智的决定导致的损失,对于整个中国民族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

  他必须要确定,杨越能够完成这一斩首行动成功!

  正是这个难题,让他犹豫不决。第67军的坚守松江一线的立场,是必须谨慎待之的。杨越的提议,成功了当然是好。问题是他的目标定得太高太难以完成!这种感觉就如同拿着一枚鸡蛋,想要撞碎一块岩石似的!

  怎么看,这个计划,都有些孤注一掷的味道,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不动还好些。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静山,依我看,可以电讯一下老朋友冯璜的态度,他是桂糸重将,看待事物必然不带偏见。要是他也支持这一大胆战法,咱们也可以多一些参考。”参谋长司徒非的话,打断了吴克仁的沉思。

  “你说的对!”吴克仁不禁一翘拇指:“对整个中国来说,这都是一场关键的战役。事关全局,想来冯璜那老顽固在这等重大事情上是决不至于味着良心说话的。拍电报问问他,看他怎么说。”

  不多久,电文就飞快地回了过来,内容并不长,也就是两句话:静山兄,四海的计划,我是完全支持的。虽然我不方便给你透露具体细节,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信那家伙,你会再一次看到奇迹的创造!事关国家,我很郑重。

  吴克仁凝视这封电文许久,直起腰来,神色凝重。“现在,下达全军紧急集合令,所有部队立刻一级战备,准备赶赴前线。”

  司徒非微微张开嘴,有些震惊,因为在他建议寻问一下冯璜态度的时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建议而已。没想到,一向谨慎稳重的吴克仁,竟然答应了。

  他疑视着吴克仁,眼中有些伤感——这位老搭档,自奉令退出东北,在全国民众的一片骂声中,头颅,便一直没有真正抬起来过。眼下看到了这么一点能够痛血前耻的可能性,那骨子里的热血,立即蓬勃燃烧起来。如同一只飞蛾,明知必死,也要冲向火焰,又有几人知晓,飞蛾扑火,有时候并非是向往火焰,而是有一股要将那火焰扑灭的绝心!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好!我辈东北汉子,何惜一战!”苍凉的低吼下,司徒非大步走出,就如同一个不畏天地的战士,带着慷慨悲歌的决心,一步步走出!

  未几,军号声声!!!

  …………

  与此同时,在第24集团军方面。杨越也在拿着一个大喇叭,正大声对着对面的三千士兵喊话:“现在,我们集团军的后勤被日本人弄没了。所以,全集团都要向后辙退、再辙退……但是,我把你们留了下来,从六支主战部队里各抽出五百英勇战士留了下来。”

  他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留下你们来,是因为我要率领你们,反其道行之,去日寇贼窝子里捅上一刀。现在……谁不愿意的,可以退出。我不挽留。”

  战士们,没有任何人有犹豫之色。

  杨越凝视良久,展颜一笑,“很好!我为你们骄傲,也为你们自豪。现在,出发!”

  战士们静静地观注着自己的将军,又静静地列队出发。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多发出一句话。

  星空,空寂无声。三千精兵,静静地踏上了九死一生之路!

  寂静中,一股热流,冲上了杨越的头脑,能隐约听见厉娜的哽咽声。他转过头,看着这位攥着拳头,身体颤抖着,泪水长流的情报军官,忽然间,一阵心悸。

  冥冥中,仿佛有一双双目光,在注视着这支出击部队。

  那是一缕缕英魂。 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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