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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中国军队突然发动的凶猛一击,日军前锋部队第91联队立马悲剧了。从遭遇突袭到队伍完全崩溃,只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时间。
该部约三千三百的兵力,在第24集团军主力集群的冲击下,走在最前面的一、二大队,几乎是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就被人海淹没了。
没有人能够抵挡成千上万的军人的狂奔。
那些红着眼,一路狂呼向前的中国军人,爆发着昂奋的斗志,就像是围猎羊群的饿狼。奔腾的军鞋踩过后,是漫地血泥。
混乱,蔓延向后方的第三大队。
因为有一二大队开路,三大队只是跟在后面防备两翼的小股敌人而已,对正前方会出现的敌人的大军完全没有准备。当一二大队遭遇灭顶之灾的时候,他们还正在面临两边忽然凶猛起来的攻击呢。
以寡敌弱,且是行进中的队列,战斗也就不意外地迅速呈一边倒的态势。呈一条长蛇的日军第三大队,只能各自为战。在这个状态下,他们每个单兵需要面对数以百倍计的敌人。
这等严重不对称的战斗,自然毫无意外地是弱势方迅速垮下去。就像是洪水,一旦成流,席卷过处,一切抵抗,只能是绝望的挣扎。
不到十分钟,突前的第91联队三个联队就被洪流所吞噬。联队指挥部被摧毁,联队长前田少佐被击毙,基层军官被击杀,阵型被切割,意志被瓦解,剩下的,便是追击第大队的溃兵。
但整条日军线遭遇攻击的,并不仅仅是突在最面前的第91联队。
如果这时候站在高处就会发现,在这连绵起伏的山峦间,约四万人的中国军队,正分成十几股部队,在多处地段发动袭击。
跟着第91联队行进的,日军87联队的队列被两个中国团一左一右剪断。中间一股约5百人的兵力,已经陷入中国军队的围攻之中。
中段,其辎重运输队列,遭遇一阵炮火后,被两支中国团截杀。
中段左边,其回师救援辎重运输队的一部,被四个中国团轮番冲击。
中段右边,试图向前救援的日军一部被整整一个中国师截杀……
这时候,呈现给大岛尾一的,就是他的中军和前部遭遇了中国军队狂潮似地攻击。那些高速穿插的中国部队,以几条放射状的攻击线,刺穿着他中央前半部的兵力,不断穿插分割。
若光是如此,大岛尾一倒是不是太担心,他的后军还雄强,还有反败为胜之机。可是,跟在后方的中国军队,这个时候也发动了猛攻,制约着他不能轻举妄动。
但是,还有更险恶的情报在发来:隔着六七公里外的另一条路上中国军队,正向这面运动,估计约一个小时后,就将投入战场。
接到这条消息,大岛尾一是真的寒心了。他可以预想到,在交战正烈时,对方一支战斗力不弱的生力军赶到,将会给他的部队,带来怎样的冲击。
顾此失彼的大岛尾一,在这个时候,下达了他认为正确的命令:全军收缩,建立圆形阻击阵地。同时电告横山勇,要求攻通州的青木支队立即火速增援。
而打成了乱麻的战场又岂是这么好收缩待援的。未几,随着各路日军的向心靠拢,混乱,开始产生了,以一些电台被打没了的日军小部队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大岛尾一几次三番的想要建立阻击线,都被乱兵冲垮,到最后,局面走向彻底糜烂,不可收拾。
……
“前进!”
第六十八军军长吴克仁意气风发地挥动手臂。
二万东北军,响 应着军长的指令,迈着大步转向,向着枪炮声震天的战场呼啸而去。
远处的山峦,已经被炮光和火光映得通红。
铁流滚滚,此刻的吴克仁,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当了二十多年的兵,从一名基层军官一步步走到六十八军军长的位置,论打仗,吴克仁自认是一把好手。
可是,这一切骄傲自负,现在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用兵高手,什么是真正的强军!
这一仗,在第二十四集团军杨四海的指挥下,第二十四集团军兵分两路,一路以万余人跟在日军后面虚张声势,主力则早就大迂回突进。似乎早就料到了日军必走老泉河渡口。
其后就是同时发动的雷霆一击。
与在回想,还真是紧张啊。要是日本人不走老泉河,靠向其中军或者再向石斗镇方向攻击,前期的布置,无用功不说,还得为怎么弥补而费尽心机。
但幸运的是,后来的一切发展正如事先所料,日本人走了老泉河。这一来,小日本就是要自陷死地了。自己只需挥部赶过去,发起最凌厉的一击就是。
这场战斗,在吴克仁看来,当属真正的闪电战。从战前部署、行军,掐着时间进入攻击位置,到攻击发动,快速推进,精确切割,杨四海将闪电战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各部队之间明确的分工,默契的配合,让混乱的敌军根本无法组织抵抗。
对于那位杨将军的指挥艺术,吴克仁只能叹一个服字。
有这样的指挥技巧,又拥有令行如一的强大部队,吴克仁深信,苏北之战,日本人败定了!
横山勇不行,烟俊六也不行!那个阿南惟几,就是他们的榜样。
难以想象,当己部醒合杨部击溃这支日军左翼,并趁势堵死其攻通州部队后路的时候,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只要通州能撑过现在最关键的几个小时!
落日的余光,笼罩着通州盆地。
满天战火中,一个个山头,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座燃烧的火山。爆炸的火团和黑烟,弥漫着,扩散着。
延绵十余里的战线上,每一个山头,都翻出了灰黄的泥土。阵地前后的树木,早没有幸存的了。焦黑的土地上,到处都是燃烧的树干和枯枝烂叶。四周的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和肉体燃烧时刺鼻的焦臭味道。
激烈的交火声惊天动地,连绵不绝,仿佛永远也没有个停歇的时候。
进攻的日军士兵,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冲向山头,而山头阵地上的中国士兵,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击退敌人的进攻了。
双方的炮火隔着远距离对轰,士兵们则在战壕内外互相射击。划空而至的炮火,发出刺耳的尖啸,如同世界末日的流星群,一遍又一遍覆盖着阵地前后。在这恐怖的炮击中,整个山头,就如同开水般翻滚沸腾。
到处都是一番地狱般的景象。
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铺满了整个阵地,破碎的阵地,有火光舔卷着,映在周围拼死战斗的双方士兵身上,忽明忽暗。
一名川娃子死死抱住了一个小鬼子,在阵地前翻滚着,互相厮打;另一个小鬼子高扬起刺刀,准备帮他同伙的忙,却被另一名川兵奋不顾身的掀倒在地。
在这四个撕杀的士兵身旁,双方的战友仍在前仆后继地冲向彼此。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就填上去。阵地被占领,马上就有队伍反攻回来。
除了战斗,人们的脑海里已经没有了别的念头。
攻击,抵抗,反击,活下来或死去。
时间的概念,在这残酷的战场上已经消失了,这里只有鲜血,只有无休止的杀戮。
事实上,这是日军的第十八次全面攻击。结果,依然是不得寸进!
虽然很不甘心,不过,前线指挥官却不得不停止进攻。毕竟,再狂热的士兵也不是铁打的。从准备到发动,再到这通州下,日军突前的攻击部队早已经精疲力竭。即便是轮番进攻,到这个时候,也有些无以为继。
这是一场,日本人的侵略战争。
对此,通州盆地一线,到处都是抵抗的中国部队,到处都是满眼仇恨的中国人。
遥遥相对的两国部队,在冷酷地监视着远方的对手;后勤部队在紧张地输送能量弹药;工程部队在忙碌地整固阵地。士兵们的脚步声,军官们的低吼声,在这短暂的平静中,就如同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低低闷雷。
……
又打退一次敌人进攻后,通州一线指挥官孙震,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遍地狼藉的战壕中。触目所及,只有一个个疲倦的士兵,千疮百孔的防弹墙,散落的物资碎片和一个个焦黑的弹坑。
各个防段的伤亡报告,已经送来了。战损率,已经高达百分之三十八。再这样打下去,不到天全黑,整个通州就再也找不到一个活着的中国士兵。
跟壕沟里的几名士兵一一点头示意后,孙震用力地握着了一名伤兵的手。躺在担架上的伤兵,口中吐着血沫。一旁的医护兵在孙震的注视下,默默地扭开了头。
身旁的战士们,死死地咬着牙,低头垂泪。
所有人都能看出,那一丝丝的生命力,正从伤兵渐渐黯淡的眼睛中流逝。
“我们……会赢……吗?”
这是整个胸腔都被打烂了的士兵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他没能等到孙震的答案。
他的瞳孔,伴随着身躯的猛烈抽动而扩散。
孙震跪在泥地上,死死地握着那只肮脏而渐渐冰凉的手。
他很想告诉这个士兵,也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军区已经集结了8个团的兵力,还有大量的部队,正在披星戴月赶赴这里。
他也很想告诉他们,军区,有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计划。
可是,他却不能说。只因为,他不能过早地暴露那该死的战略意图。
日本人还不知道中国军队已经将所有的预备兵力都投入到了这个战区,所以,他们还在肆无忌惮地强攻通州,还在向着这面集结他们的部队。
而一旦被他们得知,在他们以为自信满满地以为中国军队的预备兵力因为石斗镇而被牵制住的时候,却早已经无声无息地提前集中到了通州,他们就会警惕起来,就会对石斗镇,对其他防段进行重新评估。
如果被他们识破整个作战计划,撤回了主力,那么,苏北战线,将再度回到原来的防御态势上。然后,只能将一个个师,填入这个巨大的绞肉机,直到弹尽粮绝。
让通州的战局,维持在这种摇摇欲坠的态势下,眼睁睁看着战士们,在绝望中沉默的用枪,用炮,用匕首、拳头乃至牙齿,去守卫这条防线,对孙震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这是他生命中,最难熬的二十四小时。
他只能低着头,死死攥着已经没有生命的士兵的手。时间流逝的每一秒,都在他的心头,割出血淋淋的一道伤口。
接下来,会达成杨四海所说的大捷吗? 火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