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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闷热的夜里,童舒荼似乎听到了千城的一声叹息。
又或者她没有,只是童舒荼自己听错了。
千城对童舒荼说道:“童姑娘,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歇息吧。那名绣娘的包袱,我已经放到你卧房了。”
千城这话,也许已经算是一种回答了吧。
千城迟疑片刻后又道:“太子殿下吩咐的绣品,还请童姑娘不要忘了。”
童舒荼只是静默地站在昏黄的灯火中,直到千城离开良久,她才进了屋子。
屋内,灯已掌好,清歌正坐在卧房的软榻旁,昏昏欲睡的她时不时被瞌睡牵引着浑身一颤。看样子,她似乎在等童舒荼回来。
童舒荼脚步很轻,可当她靠近清歌时,清歌还是醒了。
清歌一睁开眼就看到了童舒荼,先是一惊,接着欢喜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现在到处都凶险万分,你可不能独行?没事吧?”
童舒荼笑着摇头:“我不过是觉得有些闷,让千城陪我出去走走散散心罢了。”
清歌叹息一声,“出去走走也好,自我从街上回来之后,心神就没稳过。”
清歌给童舒荼打了洗脸水,一边忙活一边道:“太子殿下想得真是周到,派千城姑娘保护着你。虽然我没见识过千城的武功,不过我听段掌事说,她是殿前侍卫,想必功夫不一般,有她在,你应该没有生命之忧。”
蜀国影卫分为三个等级,殿前为尊,负责保护皇上、皇后和太子的安危。其次是二、三等影卫,负责保护后宫嫔妃的安危。
千城不仅是殿前影卫,更是影卫中的佼佼者。
童舒荼洗了把脸,对一旁睡意昏沉的清歌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我洗把脸后,也睡下了。”
清歌早就犯困了,听童舒荼如此说,也不再硬撑,对着童舒荼鞠了一躬后便退了出去。
房间中,一盏灯火,一抹清影。
童舒荼坐在桌子旁,凝视着手中那块纸浆碎片。
她把这块纸浆碎片放到了桌上,接着又把苏渐离递给她的手帕铺开,露出里面的灰烬。
在看到那灰烬中夹裹的人皮时,童舒荼再次头皮一麻。
她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了苏渐离的身影,浮现出苏渐离温润如风地劝她不要心慌。
童舒荼揉了揉太阳穴,让疲惫的自己保持两分清醒,更让头皮发麻的自己不要多想。
她很清楚苏渐离为什么要说她“你慌了”,是因为她在看到这些蛛丝马迹时,一会儿把注意力放到灰烬上,一会儿把注意力放到纸浆碎片上。
“只有专心地思考一件事情,才能真正得出答案,贪多嚼不烂。”她在心里劝诫自己。
童舒荼的目光落在纸浆碎片上,此时的她眼里只有这半块碎片。
这东西究竟什么时候能用得上?
不像是墙上剥离出来的,也不像是从铜镜上掉落下来的,更不像是家具衣柜上的东西。
童舒荼接下来做了一个很大胆的举动——她把那本就只有一寸见方的纸浆碎片掰成了两半,不少碎屑落在她纤长白嫩的手指上。
身为一个好的绣娘,双手不能多汗。童舒荼不仅不多汗,而且生来体寒。平日里本不容易出汗,小时候就算是到了三伏天,也不怎么需要奶娘为她扇风。
可是现在,童舒荼的手上却有一些冷汗。
她的脑海里回响起苏渐离之前对她所说的话,要她保存好这几样东西,断案的时候必然会派上用场。
她不仅没有管好物证,反而还毁了它。
苏渐离若是在这里,会生气地把她撕碎吧?
童舒荼嘴角轻轻动了动,脸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
很快,童舒荼脸上自嘲的笑意便僵硬住了。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纸浆碎屑被掰开的裂缝,那里分明有不少白色粉末。
“这不是纸浆?”童舒荼心中疑惑。
如果这团小东西只是纸浆的话,绝对不会出现白色粉末状的东西。
童舒荼把灯掌得近了些,分明看到那落在手上的粉末有些粗粝。
童舒荼轻轻捻起一点粉末,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揉搓。
“陶泥?”童舒荼心头更是疑惑。
纸浆混合了陶泥?这是要做什么?
一般而言,把纸消融又凝固是为了定型,加入陶泥更是为了更完美地做到这一点。
那这小东西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童舒荼把小碎片翻了一面,此时呈现在童舒荼眼前的是有颜色的一面。
由于这碎片太小,上面只有漆黑之色,并没有别的颜色,所以童舒荼一时半会儿很难把这奇怪的小碎片和什么成品联想在一起。
“会不会这碎片和铜镜铺本就没什么关系?”童舒荼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之后,便开始把所有的念头都从脑海里驱赶出去。
童舒荼的脑海归于一片空白,接着浮现出第一个死亡绣娘的情况,拔舌而亡。接着出现第二个死亡绣娘的情况,死后剪手指。第三个绣娘,铁树开花。第四个绣娘,孽镜而亡。
“她们都是绣娘,都会苏绣,都是按地域死法离奇死亡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共同之处?”童舒荼喃喃自语。
“面具?”童舒荼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中释放出了光芒。
童舒荼低头看向手中的纸浆碎片。
“对!这些纸浆碎片再混合陶泥,不就是做面具用的吗?而且涂在纸浆碎片上的墨黑色,分明就是面具最常用的颜色之一。”
童舒荼想明白这一层后欣喜得想要立马找到苏渐离,对他说说自己的想法。又或者,她骨子里是想邀功。
不过,刹那之后,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现在被旧案缠身,就连今天夜里出现在铜镜铺,双眼里都布满了红血丝,又哪里有精力和时间听她说这些?
“不管怎样,只要证明这面具是人为的,那么就说明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故意操控。”
童舒荼向来不信鬼神,可是之前的种种诡案,让她内心饱受煎熬和震颤,她不止一次地怀疑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错了。
这一刻,她内心才终于回归了明朗。
就像一直阴沉的天终于放晴。
“他说过,只要是人为的,就会有破绽,一切都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童舒荼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灯火的映衬下,她笑靥如花。 锦绣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