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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看到灰烬里裹着几根头发时,本能地把手中的灰烬抖落,心也在这一刻重重地颤抖了下。像是一个铁锤,狠狠地击打在她的胸口。
她倚着房中半旧的木柱,重重地喘息,似乎要把所有的畏惧都从心里赶走。
铜镜中无数个童舒荼倚着柱子喘息,“她们”明明只是静默地重复着童舒荼的动作,可是,在这沉闷寂静的夜里,童舒荼却仿佛听到了她们的喘息。
似乎在这一刹那,她们每个人都发出了喘息声,与童舒荼的喘息声和在一起,把童舒荼的耳朵震得生疼。
她站起身来,不再去看周遭的一切。
她承认——她害怕。
她承认,她想钻到娘亲的怀抱。
可是——
她及笄了,不再是孩子了。
她已满门被屠,如果不鼓足勇气继续查案的话,又怎么能让娘亲瞑目?
待她的呼吸沉稳了一些后,她才转过身来,重新拿起灯笼,继续在房间里搜寻。
虽然铜镜的存在,让童舒荼感到气氛越发诡异,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些铜镜的存在,让她搜寻起细微的东西来轻松得多。
就连黄豆粒大小的碎屑也没有逃脱她的眼睛。
童舒荼把四周都查探了一遍,地上仍旧只有或漂浮或被踩成一团的灰烬。
仅得到这么一点信息,童舒荼自然不甘心。
此时的她,心里的恐惧已经被求胜心和寻求真相的欲望给淹没了。她蹲在地上,把灯笼高举,目光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挪动着。
童舒荼忽然看到一个茶几桌下有一小块白色碎屑,待捡起来细看后,才发现这碎屑的另一边是墨黑色。
“像是一团经过处理的纸浆碎块。铜镜铺里不需要纸浆,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童舒荼心中疑惑,忍不住细细端凝起来。
就在这时,童舒荼感觉身后袭来一股夜风。
这股夜风和之前所感受到的不同,略微有些急。
这不同寻常的风让童舒荼心头一紧,她微微抬眼,却看见眼前十几面铜镜中齐刷刷地出现了一双脚。
脚上穿着黑色革靴,绣着流云纹的裤腿分外惹眼。
童舒荼收回目光,握着灯笼的手紧了又紧,向来不信鬼神的她,鬼使神差地低声念起了一段经文。
她念得急切,甚至有两三个字眼都没咬对。
她本以为刚才是看花了眼,可是,随着她经文念得越多,身后那阴森寒凉的感觉就越明显。
她恨不得从这里冲出去,可是,一旦离开这里,待明日再来,这命案现场就会被官府的人处理,到时候她绝不可能寻到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童舒荼也不知道自己是凭着怎样的信念,愿意与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鬼魅”共处。
她念得有些痴了,渐渐地还真有些效果,那颗惶恐的心虽然仍旧不安,但却不那么上下起伏得厉害了。
只是——为什么那风越来越近?甚至还带着幽兰香?
她忍不住回头,那颗不安惶恐的心,在嗅到那熟悉的幽兰香时,眼眸中有灿烂的光芒流转。
那光芒让这死寂的房间漾开一层生机。
“你怎么来了?”她眼眸深处,灿烂的光芒后还有一丝担心。
苏渐离说道:“我来看看你是怎么断案的。”
他低头看着她盘起的发髻,心中隐秘处微微一动。
童舒荼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苏渐离来这里之前,她觉得天昏地暗,铜镜里照耀出的光芒阴森可怖。苏渐离出现之后,屋内明朗起来,就连铜镜折射的光芒也显得明朗。
童舒荼显然不想让自己的小心思被苏渐离察觉,她微微侧了下身,尽快恢复了冷静。
“我发现这些灰烬有些奇怪,似乎有一股味道。”
苏渐离前倾了身体,从眼前的柱子上捻起一点灰烬,细细端凝起来。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动作导致他的身体触碰到了童舒荼的侧身,虽然只是短暂的一刹那,但仍旧让童舒荼的心里漾开了一层涟漪。
也许苏渐离并不是不注意,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吧?
不动声色,就撩起了一池清水。
苏渐离把手中的黑色灰烬放到了灯火旁,不放过灰烬中的任何一点细节。
童舒荼很清楚那灰烬是那死去绣娘的身体燃烧后的遗留物,所以她在看到苏渐离将那灰烬揉来揉去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寒气。
童舒荼忽然僵住了身体!
因为她看见,苏渐离手中的灰烬里竟裹着一点米色的东西。
人皮?
童舒荼的心狠狠地咯噔着,近乎本能地躲到了苏渐离的身后侧,又紧紧地贴着苏渐离。
对于童舒荼的动静,苏渐离有所察觉,不过他仍旧不动声色地端凝着手中的灰烬,眉头微拧,似在沉思。
虽然童舒荼明白苏渐离不是胆小之辈,可是像现在这样,能够在看到这些瘆人的东西时毫无畏惧之色,还是让童舒荼诧异不已。
短暂的诧异后是满满的佩服。
也许是她心性太稳了。童舒荼在心中暗自责备。
她身负血汗深仇,不管前面有多少坎坷荆棘,也不管是否会弄得浑身狼狈、满目疮痍,她都必须往前走,必须揪出《锦绣河图》究竟暗藏了什么乾坤,足以让她满门被屠。
童舒荼克服了心中的恐惧,从苏渐离身后走了出来。
与其说她对这对灰烬充满了恐惧,不如说她是被那人皮和头发给恶心到了。
童舒荼几次欲呕,却都强行忍下。
苏渐离不动声色,甚至还能专心沉思,她又有什么理由和借口慌阵脚?
童舒荼把手中的小块纸浆碎屑递向苏渐离。
“苏大人,这是我刚才在桌子下捡到的。”
苏渐离微微侧了下脑袋,看了一眼童舒荼,最终把目光落在了童舒荼手中的纸浆碎屑上。
童舒荼说道:“这是经过处理过的纸浆,还涂有颜色。”
苏渐离把手中的碎屑用一方手帕包裹了起来,接着递到童舒荼手里,“拿好,到时候有用。”
苏渐离做这一切动作时,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童舒荼手中的纸浆。
“苏大人,铜镜店铺中根本不会用到纸浆。而且,这种东西也绝不可能是普通人平常携带之物。” 锦绣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