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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舒荼凝视着何县令:“何大人,这话若是从我口中说出,也许没人会说什么。但这话从何大人你嘴里说出去的话,你觉得合适吗?”
何县令慌了神,他着实没想到这个小绣娘这么难对付。
“童姑娘,你素来聪慧,想必不会忘了之前发生的几起诡案吧?第一个绣娘怎么死的?第二个绣娘又是怎么死的?”
何县令面露惊恐。
童舒荼从何县令的眼神里看出,他是真的惊恐,并不是为了保护“凶犯”而故意做出的姿态。
“我知道,十八层地狱。”童舒荼说得简单明了。
“既然知道,为何……”何县令已仓皇不知所措,“童姑娘,你说这不是天劫是什么?你说天底下会有什么人,愿意做出这么复杂的案子,来杀一个个普通人?”
“童姑娘,被杀的人既不是高官也不是富商,既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震惊天下的身份,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绣娘而已。为何她们会离奇死去?如果不是天劫难逃,谁会把心思用在她们身上?”
童舒荼冷了眼眸:“何大人是否听说过‘鬼侍’?”
“鬼侍?”何县令回头看了一眼文书,显然他不明白童舒荼为什么忽然提及“鬼侍”。
“他不是被杀头了吗?当初他做下‘八卦离魂案’,震惊天下。”
童舒荼说道:“不是传言他是阴阳人吗?谁杀得了他的头?而且,听说何大人对这鬼侍十分敬畏,还曾把他请到府中作客。”
何县令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童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本官什么时候请杀人凶犯到府上作客过?”
童舒荼眸光微冷,微微侧了下脸。
站在她身后侧的千城便道:“去年十月初三,何县令于城北道观外遇到‘鬼侍’,暗中托人送了迷信,初十子夜,于‘鬼侍’夜会后院荷塘处。”
何县令双手一颤,他审案多年,第一次感觉自己有种被审的感觉。而千城这句话,无异于一记惊堂木。
是了,千城就是童绣娘的惊堂木。
何县令慌忙饮茶,茶水还没递到嘴边就洒了一身,只好放下。
“童姑娘,本官确实见过‘鬼侍’,不过也不算真的见过。”何县令语无伦次起来。
“那是见过还是没见过?”童舒荼追问。
何县令道:“当时我暗中派人给‘鬼侍’送信,邀他到府上来一趟不假。不过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会在初十子夜来我府上。而且,初十子夜,‘鬼侍’来我府中荷塘时,夜半更深的,我什么也没看见。说出来也不怕童姑娘笑话,本官素来胆小,对于神神鬼鬼的事情,向来敬而远之,不敢凑近了。”
童舒荼垂目看茶,“何大人主动邀请‘鬼侍’到府上去,总不会只是为了让他吓你一跳吧?”
何县令还以为童舒荼是在说笑话,哈哈笑了起来,刹那之后他就感觉气氛有些冷,脸上的笑瞬间尴尬凝结。
“本官找‘鬼侍’当然是为了……”
何县令话还没说完,他的文书就咳嗽起来。
何县令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文书,瞧见文书正对他使眼色。
童舒荼却连看也没看文书一眼。
何县令怕童舒荼多想,急忙说道:“童姑娘,不管怎样,‘鬼侍’都已经被苏大人给斩了,世上再无‘鬼侍’。而且,摆在我们眼前的是‘地狱新娘案’而不再是‘八卦离魂案’了。”
童舒荼浅浅一笑,笑得没有温度。
“那我们就不说‘鬼侍’了。”
“好好好,不说‘鬼侍’了。”何县令吓出了一身冷汗。
“何县令而今受太子殿下器重,来判成都府最引人注目的‘地狱新娘’案,想必等判了此案后,何大人的前程又会上一个新台阶。”童舒荼面露恭维。
见童舒荼是真的放手不问‘鬼侍’之事了,何县令终于松了一口气,笑得灿烂:“这还不是因为苏大人被旧案缠身,本官侥幸得了这差事。”
何县令话音未落,就看到文书在向他递眼色,他会意后改口道:“既然太子殿下信任本官,本官自然不会辜负了太子殿下,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何县令说完后,着实担心童舒荼会继续揪着“如何给交代”,吓得后背冷汗直冒。
“而今诡案频出,苏大人却在这个时候被调去查旧案,何大人,你说苏大人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太子。所以太子殿下才把没有功劳可得的旧案给他做,可以得到功劳褒奖的新案则给了何大人?”
童舒荼这话让何县令有些摸不着头脑,迟疑片刻后才笑道:“童姑娘和苏大人走得近,听闻连童姑娘的及笄之礼都是苏大人操持的,童姑娘为苏大人感到不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何县令把童舒荼关心“地狱新娘案”的原因归在了“为苏渐离鸣不平”上。一直以来,何县令都想不明白,为何一个小绣娘会如此关心频出的诡案,而今总算是明白了。
童舒荼面露笑意,依旧笑得没有温度。
“我只是个小绣娘,任谁来操持我的及笄之礼,我都只有默然接受的份,不敢有异议。而今何大人如日中天,有太子护佑,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下一个苏大人。”
何县令明明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故作严肃,双手直摆:“不敢不敢,苏大人可是蜀国第一神断,我一个小小县令不敢和他比。”
何县令如坐针毡,起身对童舒荼打了一阵官腔便速速离开了锦绣坊。
段掌事、樊老板以及樊夫人,和童舒荼一道,恭送何县令出了锦绣坊。
“舒荼,这几日你若是觉得累了,就多休息休息。等休息好了,再为太子殿下做绣品。”段掌事声音温润。
童舒荼垂目点头,“谢段掌事提醒。”
是了,段掌事以退为进,暗暗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绣娘身份。不该淌的浑水不要淌,不该接近的人不要接近。
童舒荼也分明看到樊老板和樊夫人眼神中喜忧参半的神色。
喜的是,她是太子贵人,来到锦绣坊短短数月,前有苏渐离送丹书铁劵护佑,后有太子送影卫保护。锦绣坊也因此在其他绣坊中位高一等,当然,其中还有一条原因是因为锦绣坊得到了为官家第一绣坊转运司锦院做绣品的机会。
忧的是,她不再是锦绣坊可以调度之人。她精彩绝伦的绣技,唯有太子和转运司锦院可用。锦绣坊,唯有眼馋的份儿。 锦绣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