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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九明明感觉到千城的步步紧逼,却丝毫没有在意,淡定得像一尊佛像,和之前行走带风的他判若两人。
尘九面相童舒荼,“童施主,贫僧有一块血玉不见了,不知道童施主能否给贫僧一个说法。”
血玉?
童舒荼和千城都有些反映不过来。
段掌事抬头看了看天色,眉头微蹙了下。
“这位师父,”段掌事对尘九道:“如果你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可以去报官。我们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请恕我们不能奉陪。”
坐在马车内的绣娘们,都不知道等待她们的究竟是怎样的命运,她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往马车外探看,似乎很不满尘九挡住了她们入宫的去路。
段掌事的话虽然很直接,但她态度谦和,尘九也唯有保持着谦和面色,对段掌事说道:“段施主,多有打扰,实在不好意思。但是这块血玉兹事体大,是我师父要我交给天竺国王的,若是遗失了,贫僧和贫僧师父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段掌事紧皱起了眉头:“这位小师父就不要和我们开玩笑了。”
段掌事从没见过血玉,但对血玉也有一些了解。
血玉,又叫血沁之玉,质地纯粹的古玉在地下埋藏数百年甚至上千年才会出现血沁之状,才会产生一枚血玉。
在天竺国中,血玉又被视为通灵宝玉,是无价之宝。
一件无价之宝,被童舒荼给盗去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儿戏。
可是,站在段掌事前侧的尘九,一脸严肃,并不像是说谎。
段掌事轻声问身旁的童舒荼:“怎么回事?”
童舒荼才刚张嘴,还没发出一个音来,尘九就语含怒意地说道:“这月初三,童姑娘来贫僧所在的菩提庙中问禅,贫僧尽心竭力为童姑娘排忧解难,却没想到,问禅是假,盗取血玉是真。”
童舒荼反应极快,她怒道:“尘九小师父,出家人不打诳语,还请你自重。当初你因为身怀血玉而被波斯人追杀,是我把你救到廷尉衙门去,让你能够活到今日。你不但不知恩情,反而在这里血口喷人。”
童舒荼的这句话,让段掌事陷入了沉思中。
段掌事暗中查过童舒荼,也了解过童舒荼救尘九的事情,但从来没听说过血玉的事情。
如果不是刚才尘九自己说了“血玉”这两个字,段掌事还不知道尘九身上有血玉。
只见尘九气得满脸通红,似乎怒火攻心,但身为出家人,又必须努力克制这种愤怒。
“童施主,贫僧当初被波斯人追杀,从未跟你提及过血玉之事,不知道你从何得知贫僧身上有血玉?”
尘九这话,让段掌事的心狠狠地咯噔了一下,因为她也觉得尘九说得对。
尘九除了刚才提了一次血玉,之前并没有提及。可童舒荼却说,当初尘九被波斯人追杀就是因为身怀血玉。
这不是说,童舒荼早就知道尘九身怀血玉吗?
换句话说,童舒荼就是冲着尘九的血玉才几次三番地接近他。
段掌事不敢相信童舒荼竟然会觊觎尘九的血玉。
童舒荼看到段掌事眼神里的光芒暗淡了下去,似乎是对她有些失望。童舒荼不甘心地握住段掌事的手臂,对段掌事说道:“段掌事,我没有拿过他的血玉,我也不知道他身上有血玉。”
童舒荼这句话,和之前她所说的话自相矛盾,让段掌事如何相信她?
就在这时,千城挡在了童舒荼的跟前,她冲着尘九怒目一瞪:“这位小和尚,我希望你在血口喷人之前好好掂量掂量,你刚才污蔑的可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如果你污蔑我们童姑娘的事情被太子殿下知道了,恐怕你就受不了戒,做不了和尚了吧?”
“血玉之事兹事体大,就算蜀国的太子殿下知道了,也一定会支持贫僧向童姑娘讨个说法。”
尘九说完,又对段掌事鞠了一礼:“段施主,贫僧可能要搜一下锦绣坊内童施主的房间了。”
段掌事想着自己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便对尘九道:“这位小师父,我们现在要入宫面见太子殿下,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若是去得晚了,恐怕就不能见到太子殿下了。不知可否等我们从宫中回来之后,再行搜查?”
尘九一张清秀的脸涨得通红,他对段掌事说道:“不可,再等下去,只怕窃玉之人会把血玉藏在别的地方。如此一来,只怕会掀起两国战事。这责任,绝不是你我能够担当得起的。”
尘九又道:“段掌事不用太过担心,贫僧只搜一搜童施主的房间,如果没有,贫僧自会离去,绝不多加打扰。想必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不如段施主行个方便?”
段掌事见尘九态度执着,心中一恼,便道:“你是和尚,闯入绣坊有失体面,我会派些婢女陪你进去搜寻。另外,为了彻底了结这件事情,我愿意帮你搜童姑娘的身。”
由此,童舒荼和千城又回了锦绣坊,二人站在绣坊院落中央,由锦绣坊的婢女和绣娘看着。
接着段掌事又带着十名婢女,领着尘九去了童舒荼房间搜寻。
只一刻钟后,段掌事和尘九他们就从童舒荼的房间里出来了。
段掌事阴沉着脸,尘九满脸通红,脸上还带着怒意。
童舒荼面露惊愕,当段掌事走向她的时候,她惶恐不安地对段掌事道:“段掌事,这不是我……”
“童姑娘,”段掌事声音冷冽:“既然是自己犯的错,就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
段掌事话音刚落,尘九就干脆利落地说道:“段施主,血玉算是找回来了,但是这件事情还不算完。”
童舒荼这时才看到,尘九的手中捧着一块圆玉,玉如其名,通体血红。若是凑得近些,还能看见玉里面的血丝。
段掌事一听到尘九这话,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就算是锦绣坊的婢女、绣娘们,也都从来没有看到段掌事冷脸过。当她们看到段掌事冷冷一眼扫向尘九时,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寒气。
“小师父,得饶人处且饶人。莫非你们出家人讲究的不是慈悲为怀,而是赶尽杀绝?”
锦绣坊的婢女和绣娘们各个被吓得不敢吱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连童舒荼也没想到段掌事发起脾气来,气势堪比寻常。 锦绣河图